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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儿圆(25)

  寒假里,大妹说他们学校的老师问她:“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在北安念书啊?”大妹说:“是啊!你怎么知道?”那位老师说,去北安听课,你姐的作文登在大黑板上,写得挺好!于是大妹跟我要作文本看,我给她了。想不到,半年后,大妹的作文突飞猛进,好几篇作文都被老师讲评,老师后面给的评语都很好。

  我的字写得不错,大妹又要我作业本,我给他了,一学期下来,大妹的字写得跟我差不多了。

  大妹聪明,有内秀,模仿能力极强。那时的大妹很乖很可爱。

  一九六五年,我初三要毕业了。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三分场的家,模模糊糊地好像是清晨,我躺在炕上睡觉,妈在外面做饭,能听见盆碗的声音,也能听见妈妈喂猪喂鸡一声音,感觉妈妈从外面走进来,推我说:“快起来,快起来……一会儿晚了!”我睡意正浓,不愿意动弹,突然,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把我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炕上,周围的同学们都忙着穿衣服。我好一阵子才从梦境中回到现实,心中顿时涌起对母亲的思念。早自习,我什么也看不进去,我什么也看不进去,拿出作文本,倒过来翻到后面,草稿也没打,把自己思念母亲的心情写了下来,一气呵成。题目是《思母》。先写了梦境,又写了对母亲的思念,再写了自己的决心,让母亲放心,自己一定将几个弟妹抚养成人。结尾句是:啊!儿愿母在地下安息。

  没想到,本想藏在作文本的后面不会被发现的这篇随笔却被发现了。最早是高中组的一个姓李的男生敲我班门叫我,借我的作文本看一下。他是和我一个农场的。我什么也没想就借给他了,几天后他还回来了。又有几个班的来借,后来,我的作文本竟然找不着了,不知弄哪去了。好长时间了,作文本才回到我的书包里。

  原来,语文老师批发作文时,拿倒了,正好翻到这篇《思母》,看完后很感动,就传阅给其它老师,这些老师在他们作文课讲到真情实感时,就提到我这篇《思母》,这也导致了一些高中的学生和一些没教过我的老师,不认识我这个人,却知道我这个名字。

  毕业迫在眉睫,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是升学还是就业。继续升高中考大学是我的理想,况且我还那么爱读书,会读书,如果我选择继续读,就意味着,后妈要进门,这些小的弟弟妹妹可能要受苦了。如果我放弃读书,回场找个工作,可以照顾弟妹照顾家,弟妹可以少受苦。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自学,只要有恒心,一样可以拿到文凭。我思来想去,反复考虑,好几天不能决定。我失眠了。人家孩子都是父母帮助决定重大事情,自己只照着做就行了。而我当时那么小,不懂得社会的复杂,人生的险恶,未来的难测,只凭一腔激情,怎能预知到将来的人生?经过几天痛苦的抉择,最后决定:我不考了。消息一出,全班震惊。马上就有好些老师找我谈话,劝我考。有的说,不考太可惜。有的说,家庭情况是暂时的,不要为了家庭影响前途。还有的说,你可以请亲戚们帮助一下,几年后毕业了就好了。现在想想,那些老师对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多好的老师啊!

  同学们则不一样了,有的见我不考了,都不敢考了。

  临别时,一些比较熟悉的老师都在我的日记本上留了言,这本日记本我保存了很久很久,直到在一次搬家中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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