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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雪(连载)

  

  前记:

  习惯是种致命的毒,握杯的人低头冥思。爱的到底是她的人,还是留恋她的温柔?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一起论了一生也没有明白。

  究竟什么是爱,什么是讨厌?原来讨厌至极居然是深深的思恋。

  喝下这杯酒,故事便这样开始了。没有丝毫的停顿,不给丝毫改变的空间······

  第一章,故乡逐

  马车压的雪吱吱响,山头树梢银装素裹,少年掀起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眼眸明亮,像是夜间的山狸;发丝梳洗的及其整洁,用的是现下京都最流行的丝带;一身黑衣干净利落。

  “魂儿,放下车帘。你母亲刚刚睡下”闻声,少年赶紧拉下帘子,继续坐正。车厢倒是挺大,少年看着躺着的母亲。这几年母亲得病越发严重了,所以父亲才辞了京城的官,来山里养病。

  马车行了好长时间,少年不见丝毫困意,不能看外边的景致,所幸掏出一本《四书》读了起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魂儿,你可都读得懂?”见少年瞌眼晃头背了半天,一旁的父亲问道。

  “不怎么懂,如今又离开了夫子。得更加用功,不能落下······”显然处于变声期,说话的声音低而沉,少年抬头眼眸乌亮认真的回答。

  前几天下了场雪,推迟了行程。好在全军执意送行,大冷天的何必如此麻烦。只好乘着现在土冻早早的离开,免得到时候雪融了,烂泥路不好走也免得到时候众兄弟盛情难却······看着一旁的妻子,温柔的将棉被盖好,梦中人小猫般往他怀里蹭了蹭,接着睡去。这些年行军打仗的都不知道家里她一个人怎么撑下来的,苦了她出身皇族。

  少年合上书,低头冥思了一会。像是背会了,又白无聊奈的坐正,一会儿摸摸窗楞,一会儿摸摸母亲的被褥,只是动了半天,也不见言语。中年男子见状“你可以出去跟马夫一起驾车,来穿厚点。”顺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将少年紧紧裹住。

  少年高兴“唉”了一声便要出去,怕门开的大,母亲着凉,开了一小缝慢慢的挤了出去。

  驾车的小哥冲他笑了笑“言魂,放心,快到了。”

  “冥山郡到了吗?”怀里的人醒来,问着自己的丈夫。只是说句话,便咳了起来,再也止不住。中年男子一边忙拍着夫人的背,一边找药,翻了半天也没找着,懊恼的捶打自己“怎么能把你的药忘······馨柔”

  见丈夫自责,叫着自己的乳名,那居然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心痛的拉住那双手,深深的吸了口气“没关系”不过一会儿,只见她脸色青紫中年男子一惊“停车,快停车。魂儿,你俩快去找大夫。”

  言魂闻声跳下马车,代驾车的小哥停好。

  到冥山郡好长时间了,天也稀稀落落下起了雪,行了一天已然到了傍晚时分。街上肃立萧条哪还有人,俩人这家敲敲,那家敲敲方才顺着找去大夫家的路。

  少年快步疾驰,沿着众人所指的路跑到尽头的分叉路口便再也见不到人家。焦急万分,他跺跺脚对着刚才驾车的小哥道“五子咱俩分头找”

  冬天,夜晚来得早。俩人商量好怎么会合,正要行动忽然听见有踏雪声传来。回头只见一女子,背着背篓,白衣如雪,冻得抱胸跑来,在大风雪中那么不真实,恍如一箭幻影。忽然脚下一滑,那少女连着背篓重重的摔倒。

  言魂不自觉间扶起女子,才觉得雪都湿透了女子衣服,大惊:冰寒风冷,这种天气女孩居然穿着这种的棉袄,缝了又补,补了又缝,洗的月白确是长大肥厚一看就不合身;眉头发梢被雪打湿结了冰串。只见那女子懵懵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清澈的出奇。

  驾车小哥跑来着急道:“快走吧,言魂,夫人等着药了。”

  言魂这才回过神来,走了出去,依然不可信的回头。

  听着是要去卖药,看着走远的人。想起方才扶自己的男孩,还有他那不可信的眼神心里一暖“两位小哥,不要去了,都府大人家的大夫外出了。”

  听着这么一句,言魂懊恼的蹲到,生气的拨开地上的积雪:母亲怎么办。少女赶了过来拉起他埋在雪里的手“我刚去过了,不过我这背篓里有药,不知你家夫人什么病?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少年眼里一亮感激的握着女孩的手,一路跑去。

  马车内,女孩迅速扶起病人端坐,取下药篓找到一株兰草:“这兰草虽不能治根但与薄荷一起可以缓解夫人的呼吸。夫人的病是陈年旧疾,一时好不了,不过如果住的地方空气清新对夫人的病还是很有利。”

  “姑娘说的是,我们搬往这里也正是这里空气好又盛产灵芝”中年男子诚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定睛看去,常年满经风沙的脸上,沧桑无比,却有种令人仰视的气度,就算舟车劳顿也不见丝毫惰意。

  果然,见母亲脸色渐好,言魂感激的解下披风替女孩裹上不解得问“你叫什么,怎么你一个人,穿这么薄不冷吗?”

  “我叫如雪”第一次有男生这么关心,她不仅心怦怦乱跳,低头。看见自己的鞋蹋湿了马车内,不好意思的收回脚将背篓里所有的薄荷兰草留下“天晚了,我得走了,不然今晚回不去家人又该担心了。”思楚半天,不知在背篓里翻什么,半响掏出一块黑色的包布小心翼翼的打开赫然是一块白灵芝“叔叔,你家夫人得的是肺病,没有特效的药的。这又名玉芝。辛平无毒,主治咳逆上气,益肺气,通利口鼻,强志意,安魄。只有这白灵芝能治愈夫人,你就收下吧每日十五到二十克,煲茶或磨粉服用。”说着便解下披风下车。

  显然,被女孩的举动怔住,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如雪。忽然言魂抓住女孩:现在天都黑了,是自己耽误了人家;在说一个姑娘家这么回去多不安全;母亲的病一直是自己照看“白灵芝”听宫中御医说过极其罕见却是能为一治好母亲的病。来这冥山郡本来是想这里盛产灵芝能缓解母亲病情却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洁白如雪的纯美,让人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凉。”想到这人,说什么也不让女孩走。

  这样劝了半天,看女孩执意要走,中年男子跟妻子也不再强求“那你家在哪,我们送送你吧。”

  “冥山脚下”

  听着冥山脚下,言魂这才松开抓着女孩的手笑道“原来你也住在冥山脚下,我们也是去哪。咋们一起走吧。”言魂继续帮女孩披上披风,续了碳。

  看着儿子这么,一旁的夫人笑了“何时见过魂儿对悠然好过?看来咋们儿子开窍唠。”对自己丈夫说道。

  听母亲这么说,言魂忙解释道“母亲不要乱说,悠然性情乖张,脾气狂躁,孩儿讨厌还来不及了······”

  豪华的马车内,她是第一次坐。这只灵芝是一家人一年的用钱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灵芝在贵也是救人性命,天下之大,几个人能买得起?还不是那些富绅,他们安于享乐,大酒大肉,不管百姓死活,与其那样还不如······内心的感动胜过所有,原来富人家也有好人。马车疾走,撵的雪奏出一连串乐章。从来没有感觉原来这条回家的路原来很漂亮,原来也不远。

  “如雪你还没告诉我大冷天的你背药去做什么?”少年满心疑虑,好奇地问。

  “我是采药的丫头。”如雪不好意思的低头“每过几天会去都府大人家的药店换钱。今天不顺,明远师傅外出巡诊,我只好回来了。”

  “这么说冥山郡只有他们一家大夫吗?”中年男子不解得问“国都不是规定每县必须百户人一医?这冥山郡至少千户吧怎么会只有一家大夫?”

  “叔叔见笑了,冥山郡还不到百户人家了,这几年战乱所有能征的男丁都去打仗了。还有些人家嫌地方穷都搬走了。我家里女丁多,阿爸有念着爷爷奶奶曾今住过一直没搬,耽搁了下来。”

  ······

  “吁,老爷夫人到了。”驾车的小五安顿好马匹,拿来木墩,夜已经深了。马车内言魂惊起,揉着迷离的眼睛“到了吗,到了吗?”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夜幕下,月光如流乍泄漫天,少年不经意将一枚银锭丢进女孩背篓,悄无声息。私底下反倒没有刚才在车里自在,直径走路,半响无语,只是青春朦胧的感觉弥漫在每一缕空气。

  “你快回去吧,不然会迷路的”女孩停下脚步,低着头也不看他只是担心的说。

  听到对方说话,言魂终于输了口气:以前不管跟那个女孩都不会有这种模糊远远的感觉“我送你到家吧,也好记得路下次来找你。”第一次渴望有人对自己说话,被自己忽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听着他还会来找她,一改平常不麻烦别人的礼度,在不说话一路走去。伴着踏雪“吱吱”的声音夜下无人,家家户户窗前烛光映约,会不会有一个浪漫的故事发生?她抬头看天,牛郎星与织女星之间隔着的银河被厚重的云幕遮盖,那么,他们之间的故事会完美吗?故事终归故事,她哈了哈冻僵了的手,指着不远处的木门。哪儿赫然站着三个人,身影被月光拉得好长“哪儿就是我家”

  “我觉得你跟别的女孩不太一样······”还不等话说完,少年边跑走了,路滑有跑的快一不小心一个趔趄。

  女孩捂嘴笑了好半天。那株灵芝,为什么要给他,她也不清楚。只是要是不给,估计自己这辈子也安不了心吧。忽然有人问道“看什么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幺妹顺着自己的目光看着离人远去的道路,一阵冷风吹来没有丝毫痕迹。

  “没,没什么。”如雪清清嗓子。大步流星的走去。

  幺妹捞捞头呐呐道“明明看见有人的吗,算了全当本领主眼花了。”拍了拍手“走吧。”回头间,看见姐姐已经进门,不竟狼嚎般“死丫头,等等本领主······”

  “雪,雪,今天怎么样,买了个好价吧?明远师傅怎么样?”还不等进门就被阿爸,阿妈团团围住问这问那。显然心烦草草的说“明远师傅不在。”

  “唉,又白跑一趟了,来过来烤烤火。”知道女儿的脾气,常年过量的劳动让这个方才三十几岁的妇女过早的衰老。这一来一回至少半天时间,又没有厚衣服,也没有好点的鞋知道女儿挨冻,受累还没有卖出东西,心疼的插着眼角的泪“都怪我没生出儿子”

  听着母亲这样,一旁的幺妹嘟嘴“又来了,又来了。”

  如雪也小声嘟啷道“还好没生下,要不然就是他挨冻受累了”要是平常自己绝对会跟阿妈说半天理。今日不一样,白灵芝送人是先,就连阿妈自己伤害生病嗓子疼不舍得用的兰草薄荷也全送人了,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搪塞了。忽然听见阿爸“哎呀”一声。心想完了,这下全完了,免不了阿爸一顿打了。

  “雪,你是把白灵芝买出去了吧?”听着阿爸惊叹的声音,如雪侧身示意幺妹开门,早早打算如果今晚阿爸非要打,那自己得准备好逃跑。谁知道幺妹拿着一枚银锭左咬咬右咬咬,嘴里念叨着“发了,发了·······”

  知道自己没事了,长长的舒了口气再也累的撑不住,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重重的睡下。却怎么都睡不着,那双山狸一样的眼神,扶着自己的胳膊仿佛余温犹在;叫悠然的姑娘一定很漂亮吧;我觉得你跟不的女孩不太一样······一夜无眠

  ······

  北风一直吹,雪也稀稀落落下个不停。给这座山平添一番景致。天苍苍,虽已是临晨时分,天色却依旧黑蒙蒙的。冥山脚下一户人家院里却早已可见雪堆,炊烟寥寥。

  “如雪,如雪……”听着有人敲门,院里扫雪的姑娘抬头。手才伸出肥厚的旧棉袄,哈着气跺脚搓了一会儿快步跑去打开了门。身后的幺妹打着哈欠“姐,大清早的,谁啊?”

  “如雪”少年高兴的拉着女孩的手“父亲要我去代了他的职务,去都府大人家当差,就在今年年底。这是母亲送你们的,这是我送你的。”

  相识总是美好,转眼间便是一年,仿佛只是瞬间,天微微亮,女孩一笑,手中一提点心,一本诗词。他倒是有心,还真的抄了一本。

  抬头看天:每次开心这样,不开心也这样,牛郎与织女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最起码他们相惜相知,他们曾经深深的爱着对方。哪怕一盏灯的时间,让心似雪梨花那般洁白,如青天皓月般那么明澈。有时候只是一刹那,心便不由自己。

  其实有情者未必有缘,有缘者未必有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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