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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我的少年

  我捂着规律跳动的心脏,看他从身边经过,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拐弯的角落,我哭了,哭得好不心伤。这个男生,稳稳占据在我的心底四年了,我曾为他哭,为他笑,却从来不曾告诉过他,我喜欢他。是的,喜欢他,很喜欢他。我不知道什么是爱,这个字太过于神圣,也太过于庄重,以致于尚还年轻的我,不敢轻言,所以,我只能说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喜欢到见了胆怯,不见却心思;喜欢到只要他一出现,我眼里再看不见任何人;喜欢到我将近六百度的近视眼在脱下眼镜后还能远远地认出他,然后看着他模糊的身影远去。我以为,即便我们没有现在,也许还有将来,但是,现在我连未来都没有资格幻想了。

  

  第一次见他,是在八年级的第一节班会课上,我偶然一回头,就看见他,低垂着头,安静看书的样子就这样映入了我的眼,再也拔不出来,以致于让我后来的生活充满了酸甜苦辣,却不悔。我第一次接近他,是在开学考试过后,我全班第一,他第三,我拿着数学试卷过去问他,看着他惊讶的眼神,我心虚地朝他笑,看着他拿着笔解题的样子,心中一片宁静。也许,这样就算认识了。在路上见到的时候,他会对我微笑,叫一声“安然”,我轻扯嘴角,向他点一下头,然后擦肩而过。日子如流水,我不求太多,也从未想过会和他擦出怎样的火花,只要这样就很好了。但也曾疯狂地想过,初三毕业以后,就去班主任那里偷到他的联系电话,恃着毕业后就会分开不再见向他告白,但终究是输给了自己的胆怯。

  

  后来也庆幸没有这么做,中考之后我们考进了同一间高中。我依旧惦念着他,依旧习惯地在人群里搜寻他的身影,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依旧会笑着叫我一声“安然”,然后伴着361°白板鞋“踏踏”的声音逐渐远去,我也微笑,向他挥手。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阅览室看到了他,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她,两个人笑得甜蜜,他的样子,是我没有见过的温柔。我强撑着,看他们亲密地低头说话,看他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回来,终究还是狼狈地逃离了那个有他的的地方。泪水在校道上毫不顾忌地洒落,究竟是痛了自己。

  

  我终于明白,我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而是太过胆怯,连有想法都不敢赤裸裸地让自己知道。学校不大,每天去的地方就只有课室,饭堂,宿舍,再加上有心寻找,我可以每天都看见他,坐在饭堂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吃饭。他对于我有一种特别的磁场,我可以在一千人多人拥挤的饭堂里毫无差错地锁定他,然后偷偷地看一眼,是啊,再多的就不敢了,我不怕别人发现,只怕他知道。这次,我看见她了,一个看起来很有活力的女生,笑起来很明媚,也许和他在一起刚刚好。忽然就有点心虚了,呵呵,我这是在觊觎别人的男朋友呢!

  

  我忘记了,有多久,他与我擦肩的时候没有再对我笑,我也忘记了,当初他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没有应他,那干净的脸上是怎样一副尴尬的表情。我刻意避开了所有和他偶遇的可能,却依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看着他,看他握着别的女生的手,心中一片无可抑制的痛。

  

  分班了,我的新同桌是一个男生,学习成绩好,安静,喜欢看课外书,写了一手好字,还有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笑起来像极了夏虔,他也会在我问他理科题的时候温声地给我解答,他也会在路上遇见了礼貌地朝我笑笑,他还会借我课外书,看到我的书后光明正大地垂涎,偶尔跟我交流一下读书感受。但我真的很讨厌他,他怎么就跟夏虔那么像呢,可他却不是夏虔,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不是夏虔。所以,我看着他,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我不会对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每每看着他笑,却能在他身上看到夏虔的身影,但夏虔笑得比他更腼腆,更能牵动我的心。

  

  也许看多了,就不认为稀奇了。我对夏虔的关注越来越淡薄,对他的讨厌也越来越少。然后有一天就这么突然的发现,夏虔,再也引不起我的目光了。虽然我依旧习惯性地寻找他,依旧不敢直视他,但我的心脏却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异常地跳动了。一时间,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是该高兴?不用时时念着他,不会因为他的一个矜持的笑而愉悦,不会因为他一时不注意的冷淡而悲伤,也不会因为看见他和另一个女生牵手而暗自落泪,我的情绪再也不会因为他而变幻莫测了。但,我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我不喜欢夏虔了,我竟然不喜欢夏虔了,那么,习惯了寄托在他那里的心又该怎么办?我的同桌不是夏虔,我清楚地知道

  

  不久前,忽然被一个几乎毫无交际的男生表白,他说喜欢我,同样没有说爱。他告诉我,他喜欢我五年了,五年前的我安静地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我的侧脸,那一刻所看见的,让他对我欢喜了五年。我没有答复他,我想一个等待了五年的人,不需要我在他开口的时候说些什么,我只要静静地听完就好了。同时也暗暗羡慕他的勇气。

  

  知道了,慢慢地,也放下了。那个少年渐渐走远了,我看到,为我自己的青春而悲伤,也为我自己的青春而庆幸。悲伤我的怯弱,庆幸他曾经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花开一片。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我的青春里当了四年的男主角,我也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为了他变得优秀,我就是我,也没有想方设法接近他,最多就是同学的关系,在那流言纷飞的青春里,曾经因为和他莫名其妙地扯上了关系而悄悄红了脸庞。但,我对他充满了感激,谢谢他曾经出现在我的青春里,才不使得我的回忆一片荒芜,让我在放下的那一刻,体会到了青春的甜蜜。

  

  那个低着头看书的少年,干净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伴随着那似乎永远也没脏过的361°白板鞋“踏踏”的声音,终于是走出了我的世界。我真想再听他叫我一声“安然”,我一定会大大方方地给他一个笑脸,叫他一声“夏虔”,再见了,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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