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19岁，他9岁。
他作为哥哥，提前出生10年。10年的岁月足以让他的个子和心智都远远高出那个小不点，也足以粗粝了一个人的内心与双眼。
高考后的他无所事事，成绩还没出来。他的日子变得愈加难以打发。即使是电脑，也在那份强大的空虚面前无能为力。他的脾气变得很坏，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却是家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偶尔有一次，那个“可恶”的弟弟又在吵吵，吵了他的午休。心里很烦，但他就是趴在床上不愿意起来，甚至吼一句的力气也没有了。就静默地躺在那，看着透过窗帘的惨白无力的阳光和阳台上那些盆景剪裁下来的绿影子发呆。他真的到了一种玄空的境界了，和庄子一样了，却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想到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似乎是自己一直都不肯放手啊。却是无力从中摆脱出来，任时光从手指间流过。当自由如愿以偿地来到时，他却无所适从了。
躺了不知过了多久后，他听到们吱呀一声开了。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弟弟了，唯一一个不敲门就进屋的人。他尽量不发出什么动静---他是对弟弟的行动很好奇的，虽然这个姿势坚持下来很累，他还是硬撑着，不愿意打破那份安静。弟弟是毫不在乎这些的，他这个年龄是活力与好奇并存的，与哥哥现在的沧桑疲软有着天壤之别。
“我知道你没睡着。”尽管他听到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还是故作镇定的闭上眼，与弟弟僵持着。也许他会“知难而退”呢---他惊异于自己今天的懦弱，要是平常，他早就从床上跳起来，对弟弟大吵大叫了。而9岁的孩子已经很不好应付---“别装了，我都在阳台上看见你睁着眼发呆呢。”---那层窗帘还是没有遮住弟弟那比阳光还厉害的眼睛，他们总是不自觉的射穿他脆弱的灵魂，直抵内心深处。他也曾经怀疑过，是否自己也有过这样一双水灵的眼睛，但自从戴上眼镜后，他就放弃了这种“可笑”的念头。
“什么事？”他有气无力地问到，“这个题我不会，你帮你给我看看吧。”（他早已习惯了那个从不喊自己哥的弟弟，高中外出求学3年后，他们已经变得生疏了。）“题呢！？”“给你。”就在他拿起纸，目光触到那张黑糊糊的作业纸时，突然触电般的楞住了：那张纸已经用完了正面，弟弟是在反面上写的。
高中三年仿佛就是他生命中的南北朝，在奢靡浪费中，他失去了自我，变得为学业独尊，变得自怜而可悲。
当他抬起头，蓦地，他在那个9岁的孩子眼中见到了真实的自己。“这个题应该这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