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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鱼

  月色如霜,瑟瑟的秋风从窗子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同我闭上眼睛感受到的一样,是漆黑的,是寒冷的。

  

  汪汪……呜……汪汪汪!我正欲睡去,狗却突然狂吠了起来。

  

  “阿黄,别叫!是我!”犬吠声停止了我却在记忆中搜寻这熟悉的女声到底是谁?我再无睡意,起身披上衣服,轻轻推开门。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月光从树隙间挤了进来,柔柔地洒在了霜上,好一个银色的世界!不远处,阿黄蓝宝石般的眼睛正在温柔地看着我我看到的它的微笑,不再脸上,而在它欢快摇动的尾巴上。

  

  “阿黄,刚刚那人是谁?”它自然不能回答我,只是将头扭向了邻家。

  

  “妈妈!呜呜……妈妈,你在哪啊!你出来啊!”我正在梦中捧着月光畅饮,却被邻家女童的哭声拉进了黎明的尘埃。

  

  “夕夕怎么了?妈!”吃早饭的时候我问母亲

  

  “唉!又多了一个没娘的孩子啊!她妈把钱和衣服都带走了,在半夜的时候跑了。”

  

  “跑了?为什么呀?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要是过得好好的谁会舍得丢下孩子走啊!前些日子,你没在家的时候,夕夕她爸把夕夕她妈打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夕夕爸脾气不好,夕夕妈在刘家的这几年没少挨打,丈夫打她也就算了,婆婆也打,哪个女人愿意遭这份罪啊!走了也好,只是可怜夕夕那孩子了。”

  

  那天,夕夕在家哭了一天也没把她妈妈哭回来。

  

  我再次回家时已是三个月之后了。

  

  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夕夕手里拿着许多零食一蹦一跳地回家了。

  

  “好家伙!又买了这么多东西,谁给你的钱啊?”在门口晒太阳的一位老大爷问夕夕。

  

  “俺爸给我嘞!他以前打工的时候专门为我存了好多一块钱的硬币。”夕夕无不自豪地回答。

  

  “那你不想你妈了?”老大爷又问。

  

  “想她个孬孙嘞!她又不要我了,她个没良心嘞,走的时候还把我最喜欢的小熊给拿走了,不过俺爸又给我买了一个新的,比以前那个还漂亮。”

  

  “那你爸又给你找了一个新妈没?”

  

  “早就找到了,俺爸说再过几天就把她接到俺家嘞!”夕夕无比自豪地说

  

  “那你爸是不是准备把你的新妈也打跑再找一个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由得心痛了起来,为夕夕,更为那些揭别人的伤疤来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人。

  

  夕夕是幸福的,因为她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忘掉失去母亲的痛苦,夕夕是不幸的,因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母亲那样爱她的人了,六岁孩子的记忆短的像鱼,所以他们能够在别人看来很痛苦的环境中快乐着,也许再过些时日,她连母亲的样子也会忘记了吧!

  

  一次我在路上遇见了夕夕爸,他很高兴地对我说在过几天他就要去大连出海捕鱼了,能挣好多钱,到时候夕夕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我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我想这是他逃避流言蜚语和补偿夕夕的一种方式吧!

  

  一个月后,夕夕爸掉进了海里,再也没有出来。有人说他是看见了一条长得跟夕夕妈一样的鱼才失足落入海中的;还有人说他是为了拣掉进海里的一百元钱……但我宁愿相信他化作了一尾鱼,不愿回到岸上来了。

  

  那天晚上夕夕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爸爸拿着小熊回来了,还带回了一条金色的鲤鱼,说是那条鱼会永远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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