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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晚餐

  碧绿肥大的蕉叶,宽敝整洁、错落有致的大厅,轻松浪漫的音乐,穿着异域服饰的侍者,满脸甜蜜的情侣,柔柔的灯光迷离着夜色。一个优雅的环境,一个本该让人沉醉的夜晚,我们却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晚餐。

  

  我脸上带着笑,听他第一次向我忏悔:说他此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我,最放不下的也是我。因为我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知己,我对他的了解之深超过了他的父母和与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前妻。我故作轻松地说:感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和错,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知道珍惜罢了。心里却是泪雨滂沱:我不要活在别人的心中,我只想要平凡的相守。就算把全世界赞美的话给我于我又有何意义呢?真是讽刺,分手那么久了还来吃分手饭。只因为他已经开始新的生活吗?他觉得只要给我一个交代从此就可以轻松地生活了吗?我需要这个交代吗?

  

  异域风味并不合胃口,我们共同的感觉是怪味、难吃,这正是分手饭的滋味吧?他说那个咖喱牛肉太糊了,我笑说:慢慢品吧,这就象爱,糊里又糊涂。他说:是啊,我都弄不清我自己是怎么回事,你一个电话,我不管她高不高兴,同不同意,马上就跑了。其实在我心中,早已把你当成亲人了,你是我永远的知己。我说:那又怎么样,吃完这顿饭,我们从此劳燕分飞,成为路人了。他说:不会的,在我心里我们之间是一份永远的亲情,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你的。我不无自嘲地笑:是——吗?飘忽的音乐把我带回那个雪花飘飘的冬天……

  

  那天,天上飘着雪花,我们在寂静的公园里漫步,雪花不停地飞到脸上,身上,我们却浑然不觉,因为我们在认真地吵架。吵到最后,我们互相被对方说服了,所有的芥蒂都随雪花溶化,眼泪化作美丽的冰凌花。我指着清澈的湖水说:如果有一天你食言,那我的眼泪将化作这湖水将你淹没!结果,我的眼泪淹没的只是我自己。所以,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的眼泪,我的痛。在你面前,我会一直笑,即使在你身后,洒落一地的都是我破碎的心,那每一个碎片都是晶莹美丽的。誓言,就是那美丽的雪花吗?洁白无瑕,却转瞬即逝。去年冬天的雪花,温暖我一季的雪花啊!今年的雪花呢,掩埋一切的雪花啊——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往事和现实如霓虹灯一样变幻,眼前的人,亦幻亦真,我的心也摇曳不定。

  

  我象自虐一样慢慢品着那个浓汤,细细地分辩其中的味道,终于尝出了各种材料的本味。突然觉得感情不也象这份汤吗,等你品出它的味道时,却已经完了。当然,你可以再要一份,可是却再不是当时的心情,不会有当时的味道了。是的,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过去的永远去了,场景可以复制,心景却不会重复了。万事万物都有它发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只要珍惜了那个过程,结果不都一样吗?就让那碧绿的蕉叶筑一座心冢,把那段情彻底埋葬吧。婉转的音乐如丧钟一样响起:别了,曾经的种种……

  

  我相信:失去,是另一段幸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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