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路边的石头

我说:“这石头就送给你了,这可是从老家带到这里的。”

她大概是气疯了。这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她哭了,拿过那块石头朝我扔来。我便忙忙的躲开。然后也就知道上当了。她并没有扔来。

其实,那石头就我刚上厕所时捡来的。

“看不起?还我!”

“你太欺负我了,我扔了,不会还你的。”

我暗暗的笑了。因为我知道她已将那石头藏在了她的小包里。我想她一定不会知道这石头的特别气味。

“别动,这里有点东西。”

她惊讶的看着我。她的眼神怪怪的,但满脸的清纯让我有些不忍作弄她。


若不是嗓门有些粗,我也许会……

我轻轻的摸了一下。她脸也就红了。

“我以为是只蚊子。哦,不是。”

“什么都没有,你占我便宜!”

“便宜?我让你也占占便宜好了。”说着我伸过脸去。

“啪,”她给了我一个耳光。

“有蚊子?打死了没有?”我一脸正经的问。

她哈哈的大笑起来。

“没有,这边还有一个。”

“那还等什么?快打死它。”我伸着另一边脸候着。

她轻轻的用手摸过。眼睛看着另一边脸。满是悔意。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一愣,想收回去。但她却没有收回,让我就那样的抓着。

“蚊子呢?”

她一生气,使劲甩开我的手。

“飞了。”

之后她不理我。

“你看见了什么没有?”

“什么?”她紧张了起来。

“也许是眼花了,”我似自言自语。

“什么东西呀!”她更加的紧张。

“一个人影闪过。”我说。

“吓唬我,是吧,我才不怕呢。”显然她的声音都有发颤了。

“看,又来了。”我很紧张的指着窗外。

“别吓我呀,”她嘤嘤的哭了。

我便顺便将手搭在她肩上安慰她。

“别怕,就算是鬼也一定不是吊死的,不会吐着长长的舌头。。”

“别说了,我真怕。”她伸手抱住了我腰。

我内心大笑不止。没有几个女孩是不怕鬼的。

不过被她一抱,弄得我心有些乱起来,我想推开她,却似乎又有些不舍。现在弄得我一点想作弄她的想法也没有了。

晚了,我还是去隔壁睡了。

“别走了,我有点怕。”她怯怯的说。

“那太好了,我就这里睡了”

她终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不知道如何的措词。

“算了,我还是回去睡,女孩子的房间总弄得气味怪怪的,一定睡不着。”

第二日,我们仍决定一起去战斗。

在人才市场的门庭前,她买了两份早餐。鸡蛋煎饼和豆浆。

也就站在人流中虎咽而下。

“专科生多如狗,本科生满街走。博士生才抖一抖。”

事实上,我觉得专科生绝对比这个城市的狗还要多。本科生也不止是满街徘徊。至于博士生也只不过会是听到给出的工资时气得发抖。

在市场上看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个专业对口的岗位——网吧管理员。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要信息技术专业的应届毕业生。并极具诱惑的写着高薪聘请。

她说:“要不我们去南方吧。”

我说:“要不还是回老家去,一起种田吧。”

她笑喷了。

“就你这小身板还种田?种什么呀?”

“我种花呀。种一片玫瑰花给你。”

“切,我是你什么呀?”她说着转过了头去。我分明看到她笑了。

“当然是当我老婆给我生儿子呀。哈哈。”

“切,谁会嫁给你啊?这吊儿郎当的。”不过她也没有生气。

要不是她声音粗粗的,也许……

中午时,我们遇见了另一校友,若只听声音。我敢发誓十个男人有九个会喜欢上她。当然还有一个听觉不怎好。

一问,又是一老乡。

“严红,音乐系的。”那甜音的女生伸出了手。

“慕容小雪,生物系。”

于是两个女生便叽叽喳喳的聊过不停!

“你们俩住哪儿?”严红用眼斜瞟着我问小雪

“十元店。”小雪随口答到。

所谓十元店就一床一几几平米一小屋,没电视,没空调,电扇也没有。唯一的优点是便宜。我想上帝造人都不会是完美的,就眼前这两人若优点结合那就完美了。我心中当然也有完美的女神,可是我见了她,话都不知怎么说。

当她们热聊的时候,我还是因为高薪的原因去了招聘网管的那个“摊位”。那女人披着长发,戴一副红边框的眼镜。说不上很美,但似乎也有几分风韵。我猜那眼镜是昨天才戴的,而且是平光的。因我感觉她总觉得不适应,老是去弄她的眼镜。

“高薪是多少?”我这样问她。

“你要应聘?”她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来这里的都希应聘。”

“我们包吃包住。”她说。

“哪多少钱一月呢?”

“你的简历呢,要不,我先交一份简历看一下。如果符合条件我们会电话通知你面试。”她仍旧回避我的问题。

当然,我想知道高薪是多少我还是交了一份简历。

当我走出大厅时,小雪和严红还在聊。

“一起去吃饭吧。”我说。

“哦,不了。你们去吃,我还有同学等着。”严红说着逃走。

“文昱,要不我们去广州吧,实在找不着,也可以选择进厂呀。”

虽然,我总表现的无比的乐观。但现实还是让我沉痛不已。毕业已三个月了,工作的头绪却一点也没有。

虽然离家时从父母那里骗得五六千块,来到这一直向往的土地。但是,现在也是快弹尽粮绝的时候。

小雪来时和另一姐妹。那姐妹前几日放弃了希望去了南方一工厂。小雪因为面试而留下。可昨日并未通过面试。一整天的不高兴。

“不,我不喜欢南方。南方人心眼多,狡诈。我喜欢北方。”

“那你是哪里人呢?你不很善良。”小雪说。

“不,你不了解我,我可能是很坏很坏的混蛋。所以你一定得小心我,说不定哪天将你给卖了。”我说。

“我父母让我去他们那儿,其实我早就该去他们那里的。”小雪有些难过似的。眼眶里的眼泪就要滴出。我就真想答应和她一起南去广州。我喜欢她嘛?我想我并没有喜欢上她。

“其实,我真希望咱们一起,也相互有个照应。”

“你到广州,你爸妈都在那里打工,好好发展吧,我实在不行真的回老家去。”她于是也就低头吃面,不再说话。

小雪是十月底走的。几天后我进了那家所谓高薪的网吧。包吃包住,四百元一月。而一个月后就被炒了。我只好奔天津杨村。到打工的堂兄那里呆着。后来实在没法,也就跟着堂哥在自行车厂做工。大约又过了半年,冬去春又来到,暮春初夏之交时。

QQ里有一个图像跳着。

“还好吗?师兄。”

想了很久还是没想起是谁。

“对不起,我很久没上网了,真没想起你是谁?”

“我严红,还有印象吗?”

是她,我实在想不起我怎么有她的QQ号的。其实我和她就一面之缘。

之后也就热聊了起来。她居然在北京找着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做了某公司的业务推销。

“听说你女朋友得了癌症,还是快去看看她吧?”

我只看得一愣。女朋友?还得了癌症?我哪来的女朋友?

我正准回复她。她又发来了一条迅信。

“我也是刚从小雪的朋友那里得知的,你还不知道吧!”

小雪?癌症?我愣住了,本想解释我不是她男朋友的话也都丢到太平洋里去了。

“开玩笑开大了吧!”我回复道。

“这种事怎么会和你开玩笑的呢。她家人肯定是瞒着小雪的啦。”她大概想到的我只是和小雪联系,小雪不知道。可怜的是我也不知道。有可能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而终生愦憾。

事实上,我的电话早已打不通,我这时才想到我已经很久没和小雪联系了。我敷衍了严红几句便下了线走出了网吧。然后在大街寻找公用电话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没有看到落日,也没有期盼的月升,天地间就像混沌未开时,你我都还没降生的日子一样。

我急急的找到一个电话吧,可偏偏这周六的傍晚人多。也不知那些人为何那么多的费话说个不休不止。“六点一十”我看了看表。那三个电话都占着。隔着隔音玻璃,我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六点一十六”我又看了看表。这时一哥们出来,另一小姑娘又占据了。只到六点半左右我才占据一个电话。我掏出电话薄,我现在又担心起那个电话还打得通不?

电话嘟嘟的想起,我的心也就跟着咚咚的跳。

“喂,”我听到一个粗粗的女声。还好她没有换号。

“还好吗?”我说。

“你是?”她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文昱呀,没听出来?”我说。

“哦,哦,刚刚没听出来。”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把我声音都给忘了,我有些微微的失落。

没说上俩句,她让我拨另一号码。于是我也就挂了电话,重拔了另一号码。

“听说你病了!”我和她聊了许久,我才这样试探的问。

“听说我得癌症了吧!”她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我一惊,心特别的难过。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想了,如果老天真要收我回去,那就让他收去好了。”我的眼泪也就漱漱的滴下。

“你要坚强!”我说。

“其实只是良性的肿瘤。”她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先前一医院判定的是肝癌,晚期。后在另一更好医院检查,说是良性的肿瘤。治愈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当她说着的时候我的脑袋里就嗡嗡的。

“哎,这北方也不好,风沙实在太大。我看还是也来南方发展的比较好。”我说。

“真的过来?”她问。

“真的过来。过几天就过来的啦!”我说。

我其实是想过去看她,然后假装找不着工作再走。

“那我帮你先找着工作?”她说。

“不,你好好养病。我过来后自已去找。”我说。

“好吧,我其实是让父母他们帮你问问他们公司是否有适合的职位。”

“哦,不劳烦他们的啦,我又还没成为他们的女婿。”我本来一直一本正经的,这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句玩笑。我本以为她会怒嗔我一回。但她却只是在电话里笑了笑。

“和你说说话就心情好了许多。”她说。

“那我就过来陪你说话的好啦,不用开工资,包吃住就行。”我说。

“就不说了吧。我感觉有些累了。”她说话的声音很疲倦。

我突然发现她说话的嗓门有时还是蛮女人味的。

我走出结账时,我才大吃一惊。这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我似乎觉得也就没说几句。

出来时,天空下着微微细雨。在浑黄的灯光下,如细碎的金屑飘扬在这时光中。

到广州时,小雪刚做完手术。手术很成功,她十分的高兴,所以在她病房里,我们见面时说了很多高兴的话题。比如她康复之后要带我去看海。要带我去什么什么地方玩,去吃什么之类。

“还是安心养病先。我得先找份工作。”

“是呀,刚刚手术少说些话吧。”小雪的母亲对着小雪说。

“我再来看你吧。安心养病。”

“给我打电话。”

“会的。”我说。

我在飘荡了几天后居然也就找到了工作。在一个小工厂里当库管。包吃,包住,一千两百块一月。况且给我配有一台电脑。当当的让人倍感亲切。

“过几天,可以外出了,我过你那儿来看看。”小雪电话里说。

“那你得星期天下午来,我有半天假。可以陪你玩!”我说。

“那就定在星期天的下午好了。”

到了那天下午,她又打电话说主治医生没同意。语气极为失落。不过没过多久,她高兴的告诉我她已康复出院。并说要随父母一同回老家一趟。过半个月后再来复查。没有变化也就没有事了。她说她想见我一下。

于是,我告了半日假在中山公园里见到了她。她和她的表姐一同来的。她特意的穿了裙子。我是第一次看到她穿裙子的样子。她本身便瘦,在医院里呆了几天更瘦了许多。看上弱柳一般。她撑着把遮阳伞。飘然而来,给有种漂渺不真实的感觉。她的表姐在我们见面后借故离开。

“这个送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双鞋垫。

我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脚的大小?什么时候扎的?”

“早在北京也没少见到你的臭鞋呀。”她像是回忆着去年的那些岁月。“后来住院了,没事便扎鞋底。医生虽说叫我要好好休息,我还是扎了好几双。”

我在接鞋底的时候手有些颤抖。我携了她的手,她也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原本想说一声谢谢。然而在她握住我的手的那一瞬间。我却什么也不想说了。远远的看见她表姐走了过来。我们悄悄的松开了手。

“你从老家一直带一块石头在身边有什么含义吗?”小雪问。

我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去年我送石头给她的事情。我脸就红了,而且着急得不知怎么说才好。但更令人着急的是她随即脸也红了,却不想听我说原因。

“我走了,表姐等着我了。”

我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也就木楞的看着她走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我想问问她来复查了没有。

电话的是另一女生。

“你是文昱吧,小雪已一周前逝世了。”

我突然不知说什么。

大约沉默了七八秒的时间。我结结巴巴的问道:“不是说已没事了吧!”

“本来是没事了,但回来后突然恶化了!”

我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将电话贴在耳边。对方没说话也没挂电话。她的QQ我一直没有删去。我总希望某一天亮了起来。我甚至想某天破取到那个密码,我会将她点亮。我甚至不信她真的逝去,说不定某天在某个地方,她又穿漂亮的裙子悄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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