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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无力者有力,有力者有爱

 

 

        目前厦门市外来务工人员已达60余万人,占厦门市总人口的51%,其中70%左右为初中毕业生,68%年龄在16~24岁之间,65%为女性,他们有强烈的渴望在工作之余通过学习提升自己,从而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状况。但现有的教育系统并没有条件完全覆盖到这部分人群的需求,他们中只有很少部分人可以支付得起高昂的费用接受继续教育,大部分人在此青春年华却处在无教育状态,工厂流水线消耗着他们的青春,却不能使其得到进一步发展的知识储备。开发出这些年轻工友的教育需求,并提供适合他们的有效教育,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国仁工友之家、工人夜校在厦门进行试点的工友社区教育促进项目是众多民间力量推动的“新教育”试验的一点星火,她还相当年轻,不足半年,但她所昭示的平民教育理想,引起我们的关注。

 

 

        厦门机场附近的安兜社,位于厦门火炬高新技术开发区和戴尔、联想等工厂之间,是典型的“城中村”,周边工厂的工友多居住于此。该社区原来是农村,工业发展大量征地,原来的居民已无地可耕,于是在原有宅基地的基础上盖起了密密麻麻的出租屋,靠出租房屋谋生。大部分的出租房一般有房间30~50间,工友一般两人合租一间,原来1000人左右的城中村,现在的人口密度则在5~6万之间。这些地方除了原有的农村祠堂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公共活动场所,更没有文化设施。工友在其居住地的公共生活空间几近于零,更谈不上享有继续学习的机会了。工友教育项目试点就在这个社区里开展。

 

 

        要在一个布局没有规则的村落里找到某个地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好项目点就在安兜菜市场边上,而且有一个大大的“工友之家”广告牌,在电话的指引下,笔者倒也没有费多大的周折就找到了地方,只是一路上被人流拥堵着,被嘈杂的人声裹挟着,道路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好像处身在某个繁华都市的步行街上。但这里并非公共服务很到位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得可怜的邮政所,没有一家商业银行,只有不成比例的几条公交线路,哪怕这是一个有五六万人口的社区。

 

 

        在工友之家的入口处,陶行知“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这两句话被作为对联贴在两侧,上了楼梯到第二层,迎面是“知识增添力量,学习创造未来”的两行标语,再往里,在电脑室的横梁上,张贴着“使无力者有力,有力者有爱”的标语。从人声鼎沸的街道骤然来到这么一个处所,会让你一下子有恍若隔世之感。

 

 

        这是一个不足两百平方米的地方,有电脑室、教室、图书室、办公室几个功能区。每一个区域都相对独立,但空间有限,彼此还会有一些干扰。不过要在这种社区选择一个适宜的地点还真是不容易,又得成本低,还得在中心区,至于有安静的环境,那就不敢奢望了,现在这地点据说还是碰运气找着的。对于地点的考虑,邱建生他们还有一套说法:

 

 

        首先,由于工友下班以后通常的心理是往住处赶,一般不愿在工厂区再逗留,而且大多数工厂都有加班,他们通常晚上八九点才下班,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更不会在工厂区逗留了,所以教育机构的地点设置更多要考虑的是在工友居住集中区。

 

 

        其次,一个住着五六万人口的工友社区,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的时间通常要在20分钟左右,如果工友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走到目的地,很多人的选择是干脆不去了,而且从方便工友的角度,教育机构应设在工友居住社区的较中心位置,每位工友步行10分钟左右的时间即能到达。

 

 

        地方有了,怎么来开展工作呢?要知道工友的时间是很有限的,每天上班都累死了,哪还有精力学习啊,即使能抽出时间来,这时间也是不固定的,也没有办法进行系统的学习呀。再说了,这教学怎么来组织呢?都教授工友一些什么东西呀?这老师从哪里来?等等,好多的问题,毕竟是新鲜东西,第一步走出去,就有可能跌倒呢。

 

 

        中心的教育目标有大有小,但要落实到具体的教学中,却有漫长的路要走。从教学形式到内容、教材、师资,很难在同时代中找到可操作的模式,晏阳初当年开展平民教育所处的时代和现在已有很大的不同,操作中可借鉴之处亦不多,中国台湾、美国的社区大学诚然在现时代提供了成功的案例,但发展程度的差异使这些地方的社会实践更多地只能成为我们的标杆,要在具体实际中应用,仍是有一段距离。

 

 

        从目前的实践情况看,工友之家的同仁们倒也总结出了几条在工友社区开展教育工作应该遵循的几个经验:

 

 

        在时间上,以工友的时间为准,他们中大部分人一天要工作12个小时左右,有白班夜班之分,所以工友之家的开放时间应在早上8点到晚上12点之间,工友在方便的时间可以随时来工友之家。

 

 

        从教学形式上考虑,由于每个工友的时间都是不定的,他们不可能同时有一个集中的时间,可能今天是这个人有时间,明天则是另一个人有时间,因此教学就不能像正式的学校一样,而应该是模块式的,每一次的课程与前一次的课程没有必然的联系,工友随到随学,可以很自然地接上,工友是主动地学习,而非被动地跟着课程走。

 

 

        教学形式上考虑的第二个方面是,教学必须是互动交流式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班级教学,老师上面讲,学生下面听,而是参与式的教学,老师更多的是扮演了一个启发者的角色,这种教学类似于柏拉图的学院,也可以说是启智式的教学

 

 

        第三个方面的考虑是教学形式的多样化,在教学过程中可以有歌声、游戏、激烈的争论,也可以看电影、看纪录片,组织演讲比赛,还可以组织出游,或者组织义工活动,生活中处处都是教育,每时每刻都是教育。而且在同一个时间段,可能有人有学电脑,有人在学舞蹈,还有人在下象棋。

 

 

        第四个方面的考虑是要组织定期的讲座,比如周末讲坛,邀请有爱心的企业家、社会人士、专家学者等来为工友演讲,旨在开拓工友的视野,增进其社会意识。

 

 

        从课程分类的角度,分为基础课程,主要是指职业技能方面的,如电脑技术、语言、会计知识、企业经营管理等,其次是必修课程,主要为启发人生理想、锻造道德情操、培养社会意识和国际观念类的课程,如公民道德规范、国学、成功学、时事、法律法规、礼仪、参与社会公益活动等等,再来是选修课程,主要从提升生活情趣、丰富心灵品质来考虑,如影视欣赏、音乐欣赏、棋艺等。

 

 

        从教材选择的角度,以上所述基础课程可以参考目前正规教育系统,也包括民办培训学校的教材,如企业经营管理这门课程就可以参考厦门大学管理学院的MBA课程,但我们要将这些象牙塔里的知识运送到工业区,这些知识必须经过加工,能适合工友的口味才行。

 

 

        从师资的角度,工友教育首先是一项社会工作,是一项缩小城乡差距,谋求教育机会平等的工作,其目标的实现将主要依靠社会志愿者来完成,各种大学院校和市民团体是工友教育理所当然的合作伙伴,应动员广泛的社会志愿力量参与到工友教育中来,这也是发育社会的志愿精神和公民意识所必需的。每一个教育中枢需要有少量的专职工作人员,他们的主要角色是教学的组织者,教学的实施则由更多的兼职老师来完成。

 

 

        为没有机会接受传统高等教育的青年提供进一步受教育的机会。使无力者有力,有力者有爱。在平凡的公众中发现、造就不平凡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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