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聚焦项目，一个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社区居民都参与的项目——汇丰中国社区建设计划，看看项目官员作了哪些努力，调动社区组织和居民参与自治， 当然这还仅仅是一家之言，并也不是唯一的答案，甚至不是最佳答案，但是我们希望分享可以激发更多的人，去探索鼓励社区参与的方法。
居委会是中国人记忆中最熟悉的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是联系基层政府和社区居民的纽带。长久以来，居委会被赋予了许多行政职能，导致居委会的最本职的任务——促进居民自治被弱化了。居委会就像一个权威的“大家长”，包办了社区里的一切，却让社区居民得不到成长的机会。
随着社会治理创新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居委会的职能改革也提上了日程。在深圳，社区正在探索将居委和社区工作站分离，后者将承担社区中的行政事务，而居委会则发挥社区居民决议的功能，回归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对其的定义。
2013年12月“汇丰中国社区建设计划”项目（以下简称汇丰社区项目）走进中国，该项目希望在三到五年的时间里，能够成为探索中国社区自治性方面的示范性项目之一，并从中逐步摸索出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社区治理的有效途径。
从汇丰社区项目的投标情况来看，专业社会组织、社区社会组织以及社区居民个人是积极参与社区建设项目的主体。这三类投标主体的情况各有不同。专业社会组织更 倾向于为社区居民提供服务，在服务的过程中逐步取得居民的信任。社区社会组织是在社区中内生形成的团体。虽然他们在专业度上还有欠缺，但却扎根于社区，对 于社区中纷繁多样的各类需求有最直接的了解，也更加善于运用社区内部资源。社区居民个人在社区建设中的作用同样不可小视。怀揣着朴实而又美好愿望的个人， 通过不懈的坚持和奉献，往往也能带动更多社区居民一起参与到社区建设的活动中来。
与专业社会组织在沟通中前行
专 业社会组织要进入社区参与社区建设，首先要对社区情况有深入的了解并调动居民参与到社区建设。但“很多机构在项目设计方面更多的是考虑在机构原有项目基础 上，用什么样的策略确保能够中标。”南京汇丰社区项目执行方负责人李玲表示，“一些机构对社区需求的迫切性分析和他们如何推动居民参与方面显得不够，标书 内容整体处于不够落地的状态。”
对此，此次汇丰社区项目的投标机构之一南京市雨花台区壹家亲社工服务中心项目主管刘赠则有自己的看法：“参与社区建设项目，在设计项目的时候要区分轻重缓急。” 刘赠根据机构既有的社区服务经验认为，第一年能做的是跟社区居民打好关系，这是非常重要的基础工作；第二年开展常规性服务。“所以我们的项目设计第一年都 是基础性服务，申请书里涉及到家长互助、社区居民参与的内容，是我们更久远的目标。”
为了让专业社会组织更好地参与到社区建设中来，汇丰社区项目在落地城市通过倡导，深化专业社会组织对项目背景和招投标流程的认知，同时，项目执行团队会到每 一个落地社区做一次专题的辅导，并且接受有投标意向的社会组织个别咨询。李玲说：“在汇丰社区项目的招标评审指标中，社区在地性和社区需求这两部分占了很 大的比重，这就对专业社会组织对于社区居民动员方面要求比较高。”
社区社会组织专业化正在推进
与专业社会组织在如何融入社区方面的用心相比，社区社会组织在设计项目上略显简单。“他们的项目设计会比照原先就已经在社区中开展的各类活动。只是有了项目资助，他们不再是自娱自乐的做项目，而愿意将活动做得更深入。”上海汇丰社区项目执行负责人林国平说。
不过，活动不等于项目。一个规范的公益项目要具备5个量化指标：受益人数要量化、实施时间和范围要量化、资金的投入和使用要量化、项目目标（成果）要量化、项目评估指标要量化。要让社区社会组织学会项目化运作并不容易。
参与投标的社区社会组织成员大多是退休的中老年居民，他们不但缺乏撰写标书的经验，甚至有的连项目标书的概念都没有听过。汇丰社区项目的执行官员们在为其指 导的过程中发现有四大难题困扰着标书收集工作。第一，能够提供指导的项目官员数量少，难以全面覆盖有咨询需求的社区社会组织。第二，投标的服务领域广泛， 对指导人员的专业要求更高。第三，居民们由于没有撰写标书经验，在反复尝试未果的情况，容易产生“干脆退出”的念头。第四，居民们未见过社区建设相关成功 案例，无例可循，对自己的项目缺乏信心。
对于项目执行官员来说，在尽力指导仍收效甚微时也容易产生“疲累”、“挫败”的感觉。有项目官员反映：“指导人员已经前前后后上门辅导了3次了，总计花了10个小时，撰写出来的标书也只是差强人意，我们只能准备第四次上门。”
上海的汇丰社区项目执行官员徐平认为，社区社会组织成员有自己的想法，但以项目来看，这些想法还不完全具备系统性、逻辑性，需要项目官员去帮助他们。“比 如，标书中有一条需要投标者阐述，‘你想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他们认为所谓‘问题’，语义上就一定是负面的，而社区虽然有各种未被满足的需求，但还没到 ‘有问题’的程度。”对此徐平不得不用口语化的方式把这一句话重新为社区社会组织成员做解释：“你想要在社区里做些什么？社区需要你做些什么？”通过这样 的方式来沟通，他们才会理解。为此，在社区居委会的支持下，多次开展标书辅导，项目官员与社区工作者轮番上阵，为他们修改标书。徐平表示：这是他们第一次 自己写标书，做项目，对他们来说是全新的尝试，通过这一年的执行，居民或许才能真正理解公益项目的概念。
社区居民热情与挑战并存
社区居民个人在申请汇丰社区项目时同样在写标书方面遇到了困难。南京的柏成梅原本是花农，今年50岁。 她想做一个项目，为社区中行动不便、缺乏照料的老人送餐。她在纸上认真的写道：“春天的阳光比较灿烂，我每天照常做我的工作，就是为老人服务，非常开心。 看到老人一堆一堆在小区广场享受阳光……星星之火点亮爱的燎原……”她动情的描述着这幅美好的画面，随后又遗憾的说：“后来为我指导的小尚帮我浓缩了一 下，我的这些话都没有了。”
在居民看来，写标书实在不是一件“阳光灿烂”的事情。大家觉得要求太高太过麻烦，于是，就在一群居民中挑选出一个有文化的人代表大家去投标。这样一来，最终社区收集到的标书数量就会少很多。
就算标书集众家智慧出台，“之后还有终审环节，需要居民做PPT来展示。一些居民连电脑都不会用，标书都是手写的，如何让他们再去做PPT？”徐平认为项目评审制度有待因时因地进一步完善，不要让居民产生被故意出难题的错觉。
针对社区居民写标书困难的情况，上海五角场社区的汇丰社区项目执行官员充分利用了社区周边资源，找到附近的高校社团，通过邀请相关专业的大学生提供支持，去 协助社区社会组织写标书。有些大学生将居民手写的标书内容录成电子版，再加以润色和修改。有的大学生干脆和社区居民一起商量，成了高校“预审团”，把不少 居民没想到的问题都提了出来，大大提高了标书质量。还有2个项目，高校志愿者主动请缨要参与进来一起做，着实乐坏了居民。
其实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困扰居民的障碍可谓形形色色。在上海五角场社区退休高中校长仓喜卿联合以往几个退休的老同事发起“园丁助学工作站”项目，为社区里家 境困难的初中孩子补课。但几位老教师在教学过程中也有一些隐隐的担心，一则担心自己以往的经验和现在教材资料不匹配，二则年岁一大，自己的精力不济。为 此，他们期待能够请到年轻的教师给几个老同志“补补课”，让大家充充电，再培养一批高校学子和青年人做接班人，把课业辅导的活“可持续”的干下去。
可以说，仓老师的苦恼在于项目开展“后继无人”，而有的居民一腔热情，却难以组建稳定的项目团队；有的居民受资金链制约，项目执行断断续续；还有的居民根本无法分清“项目”与“活动”的区别……居民的烦恼可谓各不相同，但大家都希望通过汇丰社区项目投标的方式得到解决。
居民领袖初长成
汇丰社区项目的一大愿景就是培育社区领袖，引导公众参与和支持社区建设。这些社区领袖可能是社区个人，可能是社区社会组织的成员，也可能是居委会干部。他们有热情、有能力，并且希望带动更多居民参与到社区建设中来。
上海的朱芬兰曾光荣的担任过十年的居委会主任，目前正在主导组建一个社区绿化小分队。“大家都认识我，相信我，一做动员人都愿意来。”朱阿姨认为这在很大程 度上借了过往人脉的光。事实上，多年的居委会工作，她特别重视与别人合作。“我的目标是再多找几个熟悉园艺的专业人才，还要马上组织集体会议，一起讨论事 情怎么做。比如园子里种什么，谁来种……”
上海的汇丰社区项目执行官员林国平表示，让这些优秀的居民、干部参与到项目中来，可以促进他们的能力得到成长。“他们是本社区资源的发掘人，是长期在社区中生活的建设者。他们的成长，对于社区有很大的好处。”
社区是社会的基础细胞，只有社区变了，整个社会才会变。从社区建设到社会共治，这是一个自下而上的过程。在汇丰社区项目中，无论是专业社会组织为融入社区所 做的努力、社区社会组织学习写标书时面临的困难，还是社区居民个人展现出来的蓬勃热情，都是对社区建设的有益探索。社区居民在实践中渐展参与的力量和主人翁的姿态。
崔健有首歌里说“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恩派创始人吕朝说：“社会组织在推动完善社会多元治理的路上还有两万五千里，而社区就是我们的根据地。”
特别鸣谢社会创业家杂志分享的文稿，感谢参与撰稿的恩派，屋里厢小伙伴们！@薛锐@韩丽蓉@陈洁@姚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