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变换，昏黄的车厢里充斥着嘈杂不堪，一个人的旅行就是一场逃难。
—题记
文/清欢。
【序】
雪城的夜安静得如同巨大的墓冢，这里不比阳城的灯红酒绿，有的只是黑暗和孤独。我独自坐在窗前，凝视这夜光景，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明明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却总觉得自己看得见什么。
有些看得见的，我想我心里是明明白白的，苏南，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独自难眠。我想，你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我的祝福。
有些关系就如同肉体的本身，我清晰的感受到肉体被撕裂的痛苦，痛过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复返。
【壹】
我不可能爱你，即使你不是我妹妹。当所有的不堪被揭露，如同袒露在阳光下已经干涸的河流，留下的是龟裂的锈迹斑斑的裂缝。
一直攥紧的拳头在此刻突然松开，皱了的衣角在风中显得楚楚可怜。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不是么。即使哭着，请求着别离开，他还是在说完这句话后离开了。
3月的阳城，将早春的气息过早的扩张开来，我突然记得离白走之前曾对我说，顾西，他不可能爱你，即使你不是他妹妹，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听到类似于这样的话了，同样的语言，如同锋利的尖刀，刺进胸膛。其实，所有的事实我都知道，苏南永远不可能爱顾西。即使顾西不是他的妹妹，即使他从小就宠着顾西。当夏莜出现，顾西在苏南的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我是顾西，我不是一个好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他们都会觉得无所谓，包括，我最爱的人。
【贰】
记得那日，苏南将她带回来，对我说，小西，这是夏莜，以后她便是你嫂子。眉眼间透露着不尽的喜悦，话语中带着一丝的骄傲与期盼。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穿着靛青色碎花裙子，样貌并不若天仙，可是却多了一点惹人怜爱的气质，眼中传达的信息无不是娇羞和大家闺秀。我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将女朋友带回来，定是要结婚的。看着他眼里的期盼，我别过眼，怯怯的叫了声夏莜姐好，便默默地转身回房间。背后能听见苏南解释的声音说，这丫头肯定是和离白吵架了，心情不好。一会等她心情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心里不断的传来疼痛的气息，仿佛这场青春的洪荒不断向我袭来，我一直守护着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恋，即使提醒自己千万次，苏南是顾西的亲生哥哥。却还是将这不伦的爱恋继续放在心尖，却从未觉得羞耻。缓缓靠着墙滑下，早就已经明了要接受的结果，可是到来的这一天，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比那从山间奔流的河水还快。
【贰】
顾西，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你这又是何苦呢？如果你确定那是你想要的结果，我会帮你。
将手中的烟芒缓缓熄灭，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离白，其实你不会明白，我不愿将你带入这场漩涡。即使你现在对我如此说，你生性善良多忧愁，又怎会因为我，去伤害他。为了我，你做得够多了。有些东西，爱上了，便爱上了。我爱他，他爱她，你爱我。这是关于爱情的一个玩笑。
离白轻轻地笑了笑，从背后拥着我，用我能够清晰听见的声音呢喃着，顾西，你都说了，我爱你。那便是爱上了，就不顾一切。
我亲爱的离白，这是你选择为我做的。可我却不能回报你什么，值得么？男子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放开拥着我的手，从背后离开，带走的，是满溢鼻尖的薄荷味。
年华里所有的故事，就如同锈迹斑斑的齿轮，而今才开始缓缓转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心底的种子开始发芽，直至长成苍天大树。
【叁】
我们的欲望是把彩虹的颜色借给那不过是云雾的人生。
看着眼前的光景，心里却突兀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忘记了说这句话是何人，不过形容此景，却恰到好处。
照片上的女子，衣裳不整地躺在男人怀里，脸上的潮红仿佛诉说着那些不堪。我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那个让我嫉妒得发狂的女子，如今眼泪蓄满了眼眶，低声地诉说着什么。苏南在我身边紧紧握住了拳头，似乎要将全身的力气用尽。我如同一个旁观者，冷眼地看待着这一切。
我亲爱的夏莜姐，离白的技术好么？在我吐出这句话的同时，巨大的疼痛向我袭来。我看见眼前这个已经快要崩溃的女人，无措地看着手上的玻璃杯，一贯楚楚可怜的眼神。我明白，我的目的达到了。
够了，夏莜，你既然爱离白，就去爱吧。只是小西一直是我的宝贝，不管她说了什么，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你也一样。他吐出这句话后，将我轻轻抱起，像多年前一样。
越来越远的女子，呆坐在椅子上，她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看到我被苏南抱起后，向她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与额头上那块红色的血迹相比，是多么的不对称。
【肆】
肆意的挥霍着你对我的最后忍耐，即使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苏南，这就是我。
离白和苏南打了一架，我心里明白，是为了夏莜。
心里终究是愧疚的，记得离白那日对我说，顾西，现在苏南还是你的。所以，要开心，就当这是场意外。
苏南与我，我与离白，三个人一起在阳城长大。两家父母是生死之交，便也经常往来，只是听说，打在娘胎里，我便和离白定了姻缘。从小到大，苏南很宠我，离白也宠我，或许也因为如此，我的性格被他们宠得到了一定的境界。
我爱苏南，这是离白在我12岁时，发现的我的秘密。他曾经告诉过了，畸形的爱恋是要不得的。可是知道我偏执，又爱我深情，便一直帮我，在我身边演着未婚夫的角色，实质上是为了我能偷偷爱着苏南。
我忘记我我是以怎样的心情爱着苏南，或许是长久的依赖，或许是上辈子欠了他年华。以至今日，即使他是我哥哥，我还是如此爱着他。苏南一直都认为，我爱的是离白，他从小爱唤我囡囡，在这极南方之地，是父亲经常对女儿的称呼。我想，就此，三个人可以是一辈子。
却不曾想过，一个夏莜，就如同一颗巨石，投进湖底，激起千层浪。一切，分崩离析。
【终】
我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鸢尾的纹理。
似梦，又恍若清晰。
哥，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求求你。我紧紧拉着男子的衣袖，终不愿放开。
囡囡，你是知道的，我爱她，不管她做了什么。我和她，这一生都是羁绊却无悔的，正如我对你，我可以忍受，你所有的无理，但我不会接受而今的你变得如此恶毒。我离开，是要你自己看清楚你自己的本性，我要的，是我苏南的妹妹，而不是一个爱我的女人。
梦境里，男子渐渐转身，朝黑暗深处走去……苏南，苏南，不要丢下我。求你……
然后，便兀然惊醒，仿佛置身黑暗的神邸，这绵绵无期的孤独的痛楚快要将我吞噬，黑暗中，离白靠近我，轻轻把我抱住。
顾西，你又梦到他了，是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男子的眼里依旧温和，只是眼眶周围的凹陷，向我诉说着他整夜的陪伴。
黑暗的路再也找不到出口，年华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信，老旧的大笨钟再也承受不住时间的消磨，随着齿轮的停滞，悄然崩塌。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我，最终还是知晓了一切，我对他长达20年的爱恋。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他会知道事实最真实的模样，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是每夜晚上的梦境，伴随着剧痛的惊醒，时刻地提醒着我，他离开后的椎心。
顾西，我去把他找回来，给他解释。本是我的错，不应你来承担。
这是离白在早上离去的时候对我说的话，我不言语，轻轻将烧了一半的烟蒂按进鸢尾的土壤里，转身进屋，离去。
离白：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里。我不愿去探讨谁对谁错，我也不想再将你害得如此境地。我其实心里一直都是明白的，他不可能爱我，即使将他绑在我身边，他也不会永远是我的。离白，正如他说的那样，你们都把我宠坏了，以致于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华中丢失了自己。如今，我想要去寻找你们所不能弥补的我心底的缺失。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他离开我了，所以，我亲爱的离白，你也应该以那样的姿态离开我。
勿念。
顾西。
2011.6月。来雪城也有一个月了，我本想像之前一样，在每一座城市不待些时日便离去，可是雪城与生俱来的静谧让我不愿奔走。那么，就在这了吧。打开尘封的邮箱，才发现，离开他们，已经有2个年华。
看见苏南发来的邮件，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男女，女人穿着洁白的婚纱，男的穿着银色的衣服，他们彼此深情地对望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们而失去了颜色。而他们的身后，是草原与天相交的天际，宛若天堂。
苏南说，他们在等我，等我回去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可是却无关痛楚，所有的爱与痛都随着时间而变成了风的记忆。只是，我不愿再回去，看到他们彼此相携的模样，徒增尴尬。
至于离白，我看见他发来的每一张关于不同城市的日出，而最后一张，太阳初晖下的雪城，仿佛雪城厚厚的积雪会随着暖光消失。照片发来的日期是2011年6月1日。
突然忆起，离白曾经说过，顾西，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守候你。我亲爱的离白，最终，你还是找到我。我确实应该好好珍惜，你对我的爱。
我亲爱的离白，这年华的背后，我唯独不会失信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