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外,月影残,忙叫丫环取过课钱,对天慢把周易算。先卜的单上见折,后卜的折上见单,卦中许我日前见。忙听得窗外人言,却原来是妙人心肝,卦中爻象无差无差断!喜孜孜满面春风,笑吟吟搂着香肩。今日才遂奴心头心头愿。
这是一首写富家少妇终日思亲,而终于与丈夫喜相逢的情歌。根据内容,可以分成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写占卦。
纱窗外,残月下,呆坐着一位俏丽的闺中少妇。月残身孤单,她心中不由涌起凄苦多少,相思无限。无聊中,她唤来了丫环,拿来算卦问卜的大钱,面对上天,暗暗祷告,然后“慢把周易算”。一个“慢”字,写出她往日里的相思难耐,今日里的孤寂难挨,只好以八卦排遣;又写出她强作镇定,要乞得一个好卦象的心理。
果然夫遂人愿,得了一个上上好卦。卦象中显示的是,丈夫将马上回归,与她相会。她芳心大喜,转而又不由生疑:真的会马上得遂心愿吗?这是人之常情。突来的意外之喜,往往会使人怀疑其真实性,总要重新检验,加以证实,才觉心安。《驻云飞·侧耳听声》中的女主人公就是这样:本来已经断定是“郎君手打门”,还要“将言问”以进一步证实其确否; 直到 “他那里低低应”,她才“笑欣欣,去相迎”。人同此情,这首《罗江怨》中的少妇自然也不能例外。她抚着胸,大着胆子,再算一卦。苍天保佑!这一卦同上一卦完全一样,这时,她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才稳稳地落到原处。
第二部分写相逢。
回到绣房,正当喜不自胜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人说话,仔细一听,果然是如意郎君!方才卦象所示,竟是如此的毫厘不爽!于是“喜孜孜满面春风,笑吟吟搂着香肩”,诉不尽往日的相思凄婉,说不完今日的蜜意柔情。“今宵才遂奴心头心头愿”,“才”道出了昔日盼望之苦之切,更表露了少妇此时终与郎君重逢的心满意足。
这位少女实在是够幸运的。你看,月夜中难忍相思苦,便占卦排遣;卦象预示她与郎君即将相会,心上人就从天而降,站到她面前。于是乎,夫妻鱼水相谐,皆大欢喜。但是,这种情节安排,带有较强的宿命论色彩。即使我们今天不苛求于古人,也不能不说事件的本身带有极强的偶然性。在现实中,这种偶发事件究竟会有多少呢?几乎与之同时流行的另一首民歌《时尚急催玉·相思病》,女主人公在结尾处喊道:“《周易》文王先生,文王先生,你就怪我差些也罢,你的卦儿都不准。”这才是真正的劳动人民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