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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德性”何以净化

近期,教育部就教师的师德问题,颁布了《严禁教师违规收受学生及家长礼金等行为的规定》,针对少数教师违规收受礼品礼金、有价证券和支付凭证等财物的行为设立了6条“红线”。细读这些“红线”,内容上虽无多大新意,但从实施背景和现实生态的角度说,又让人有颇多感喟。

“天地君亲师”,从中国人的文化心理来说,“师”不但是树德立身的文化符号,更是家族维系和历史传承的重要载体。直至今日,当有人问起你的“师承何处”时,不但是指你的出身,其实,也是一种对人格品质的效度。也即是说,中国传统的“师”,作为一种伦理秩序的代表,本身就是和“德”统一的。所以,当有人夸张地讲“一个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时,正是有这样的考虑在其中。

从另一方面说,“德”与“行”互为表里,所以,道家对待“人之德”持两种态度:一是“人含其德”,将德当成一种内在的、观念的理想境界,主要是强调“德”的修炼和养成;另一种是“外立其德”,将德当成外在的、实践的行为准则,主要强调“德”的实践。可见,德是一种内外兼修的修养,人的德性也即在于此。如今,德性,已成为德世俗化评价的主要指标。如果从西方文明看,“德性就是维持一个充当某种角色的自由人的那些品质,德性就表现在他的角色所要求的行为中。”(赫尔曼·弗兰克尔)

回到学生与学生家长这样具体的问题上来说,我们必须正视这样的现实:礼尚往来已经成了我们这个民族的一种文化,尤其实在乡村,那些家长一是因为感激会给老师一点小意思,但确实是出于本心的,你不收他们相反会感到不安,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为了巴结。更深层次的源于恐怕也有因为恐惧的,这种恐惧源自他们对学校事务没有发言权,他们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学校收到歧视,于是想到了贿赂。但这却不是出于本心的。

这样的文化其实在西方国家也是存在的。只是他们处理的方式与我们有所不同。有朋友给我说过这么一件事情:一个去澳大利亚读书的中国学生,在圣诞节时通过邮局给老师送去一顶25澳元的圣诞帽,圣诞节后,他的老师受到廉政公署的调查,他也被叫到校长办公室,成为廉政公署的“行贿嫌疑人”。原来,在澳大利亚政府明文规定,为了防止学生受到不公平待遇,老师收受学生的礼物不能超过5澳元,而且还要给学生回赠价值相当的礼物,否则就是受贿。好在那个中国学生向调查人员反映,那顶帽子在中国仅要26元人民币,而且是在老师不知情的情况下邮寄给老师的。况且,老师圣诞节期间也不在家中,对圣诞帽一事的具体情况也未知晓。事后,老师收下了那个中国学生送的圣诞帽,并认真地付给那个中国学生25澳元(约100元人民币)。

这样的文化告诉我们的是,教师的师德问题,其实就是他的个人品质在行为上外化的结果。说得简单点,师德如何,就是一个人的德性如何,而德性不是靠若干“红线”就能统一或禁锢的,它更多的来自于一个人的“行”,正如杜威说的“从做中学”一样,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在“行”中获取与他们相适宜的德性的。这种“行”,就教师来说,我们可以理解为他日常的“修养”,而修养又是一个濡染或蜕化的渐变过程,无法立时三刻,说扬就扬,说弃就弃。

德性显然不是靠制定标准可以达成的,更不是考评出来的,修炼需要的不仅是心境,还需要有相应的环境保障。就教师而言,这种保障就是他们的社会地位、政治权利、经济生活和精神需要,比如,尊重、爱护、尊严、公义等。今天,师德之所以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很多人之所以冒着丢饭碗的危险,收取不义之财,甚至巧立名目,肆意压榨学生,从根源上看,往往是某些“极端环境”扭曲了他们的“行”,并进一步矮化了其德性。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其看来,不过是种代偿行为,也即是说,从“弱势”的学生那里索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有一个优良的环境和充实的发展可能下,我们才可能真正谈一个教师“德性”的净化和提升问题。

但我们遭遇的实情却不是这样。行政强力,正不断边缘化教育本身的力量,所谓的“师”正从传统的“人师-技师-经师”三统一的状态,分裂成以僵硬的经师为主、以机械的技师为辅的二元结构,而与一个人德性直接相连的“人师”恰恰缺位了。从营造的环境的角度看,从提升教师的修养来思,如果只知一味的念“禁”字诀,而失去了教育本应有的系统思维,失去了在行动上的引领、示范,失去了对教师人文性的关怀和理解,那么结果是很难预料的。要知道,外加的规范、考评或许可以在短期内收到震慑和约束效果,但同时也可能制造逆反,产生出诸如对6条“红线”更具免疫的“升级版”或“改造版”的问题。号令者是不是更应当有点前瞻,或者深谋?

须知,“法令滋彰,盗贼多有”。从老子的辩证哲学看,禁得越多,结果越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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