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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

在一片暮色中,遥遥地看见一处烟火之地,绿荫环绕,碧草茵茵,有那么几栋飘挂着炊烟的房子作点缀,有那么一条载着生命不停绕息的公路做见证,证明这一切不是没有人烟的虚像,不是看的着摸不着的彩云和银带。这儿炊烟袅袅,平淡又温和,又仿似有几分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烟火意味,带点儿繁华,隐隐中却是一个简单又温馨的所在。隔楼远望,那是一片久未遇见的美好,在这美好中,我沉浸于一片似水年华。

静静地伫立着,看车子们飞速地滑过公路的脊骨,显出一段又一段人走茶凉般的苍凉和虚空,我仿佛看见昏黄的时光从我眼前缓慢又带些刺痛地逃离我的视角,多年以后,历经多种人面往来,会不会感到无所适从的凄凉,一句好久不见也只是深埋杯底许久的茶叶,久久不见有浮出水面的机会?

我想我是开始渴望安定了,可是我的生命还未绽放,还未在某一时刻确切地圆满过,我犹豫着,绽放之后会不会发现,多年以前,自己苦苦寻找的早已找到,这一趟,是前行,抑或停留下来?继续走过这未来,许是为了使我的生命更丰富,许是为了将来到达那烟火之地时,不留叹息,不留怅惘,只留安闲的生命之歌在吟唱。

最近爱上平底鞋,爱上素颜。因为它们,我感到极自在,我是真实地矗立在这大地之上,而不是漂浮在虚无的繁华里,自足自乐,不可自拔。在这路途上,我想尽量走得轻些,再轻些,我是游走在边境之地的女子,不要让这繁尘坠重了我的脚步,不要让这杂英阻隔了我对那烟火之地亲密无间的畅享。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烟火之地像极了两样东西给我的感觉,一是吉他,一是数字五。吉它是能够触动心灵的什物,它的声音是灵魂上动人的轻叩,它不断叩击着你的心魂,看你在此让疼痛压皱了眉,心脏也止不住的颤动,它却依然笑得妩媚,极尽妖娆,尘世几何,不管不问。它也是最能契合你生命的个体,是最适合在你身旁深情凝望的恋人,给你几世不悔的爱与悲伤。五是什么?五是中庸与温和的代名词,有着类似温暖的读音,有着我不想遗忘的五月。我生于五月,带着不温不火却比它浓烈一些的热情来到这世上,又长于五月,五月的季节变幻赐予我多变的情思,暖而不烈,冷而不寒的处事姿态,我的脑海打上五月的烙印,深刻且隽永。这有烟火的地方给我什么样的感觉?可以毫不迟疑地回答,不输五的温良,不输吉他的真实与深刻,这烟火之地就是一个引力中心,团聚着所有的希望与未来。

“我在七月的沙滩,串起白色的贝壳,我在七月的沙滩,想念你。”有首歌里这样说着,在我看见这烟火之地的时候。有时我似乎可以看见未来,听见来自未来的声音。范范和黑人陈建州的婚礼上,黑人说道,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今天我要正式把你娶回家,我十年来都做着同一个梦,就是希望把你娶回家,我会爱你到天堂。这是一种真实的平淡与纯真,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十年,或者更多年,我知道会有些什么在等着我,不是别的,却是属于那烟火之地的真实。

从高楼下来,我穿梭在这空间的角角落落,无论黑暗或光亮,我都畅快地走过,自是自若,沉迷于自我,早已不知害怕是何滋味了吧。此刻,我是一个人,却能感到类似一群人的幸福,它正以一种昂扬的姿态动情绽放。的却是在绽放,我的灵魂此刻如此自由地绽放着,每一个细胞都鲜活,每一个细胞都有着愉悦得快要翱翔的爽快。我看到过往的灵魂,他们或茫然,漠然,更有类似疲惫不堪的忙碌者。我自该知足吧,还有什么比我更自由。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依然自由,走在路上,我依然喜欢汇往身后明亮的灯火,依然无惧于迎面而来的辉煌,我当他们是我的过往,是我未来的希望,回望的时候依然微笑,迎面暂视的时候依旧坦然,无惧它晃花了我安静的眼。经过路灯的时候,依然喜欢仰头从五指间观望未来,依然喜欢这种挑战双眼的游戏,眯着眼,藐视所有一切。依然喜欢在灯光下绽放灿烂的表情,恣意,妖媚,无邪,只当这是我的舞台,勿须在意谁是观众。我知道,我已为自己染上了一层光环,允许自己在那些美丽的时刻,像此刻这样美丽的绽放。

鸟儿倦了,开始归巢了,树是鸟儿的休憩之地,因为疲惫,因为苦痛,于是有了这样一个地方,供你休眠,使你蓄积生命的能量。我们这一生,每一个单薄脆弱的灵魂都不堪地背负了太多,仿佛一生都将这样忙碌下去,然后,中年,也许暮年,我们开始寻求安定,寻求那么一个属于你灵魂的所在,那不只是一种需要,也是我们自己给自己人生最后的安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准备那样一个安放自己灵魂的地方,将一生酿成一杯薄酒,慢慢品,慢慢尝,品味不一样的沉淀再沉淀的幸福。台湾女作家李乐薇这样描写她的空中楼阁,“我出外,小屋是我快乐的起点;我归来,小屋是我幸福的终点。往返于快乐与幸福之间,哪儿还有不好走的路呢”,然后她又说,“虽不养鸟,每天早晨有鸟语盈耳,无需挂画,门外有幅巨画——名叫自然,” 我曾无比羡慕她这种坦然开阔自由自在的幸福,只叹没有那样的心去体会,我想现在我是有这种体会的,这空中楼阁所在就是她的烟火之地,就是她一生,也是我们一生所追寻的最后的归途。

这遥远的烟火之地,就是我想要的烟火之地,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我会有安闲的表情,在这里,我回味我的一生,在这里,我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放下,所有的过往都会成为一种美好的幸福。在这里,我还要有所进益,我的生命还不够完整,没有进入之后跳出的顿悟,生命怎会完整?我要继续走下去,保持着缄默与自在的信仰,继续高歌。依然只有音乐和文字适合等待,遥望,冥想。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五月终于过去了,带着忧思的,徘徊的,烦躁的,阴郁的,全都过去了,五月的最后一秒,我在这里祈祷,祈祷直到最后我都能吟唱着同样的句子,稽首仰望斜阳辉光,与我的笑容共同沉寂埋葬在我最后沉归的地方,那是我的烟火之地,我心中的“幽幽谷”,我永远不舍的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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