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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畜禽记

  那时,养得畜禽质量高,这是可取的,但是生产力很低、很落后,假如放在今天,运输就不需要靠肩膀,碎青饲料可以用粉碎机,熬猪食可以用电和煤气,装一个智能监控手机便可以看到母猪分娩的情况,等等,这就可以大大减轻了父母的劳动强度。

  ——题记

  在农村,谁家不养几头猪和不养几只鸡几只鸭?这就要把时光拉回,拉到七、八十年代之前了。一方面是为了卖钱,那时也没有其它收入来源,为生活,为了解决一家人的各方面开支,另一方面是为了自家人伙食的改善、营养的补充,和以饱口福与解解嘴馋。我想,民以食为天,不管任何什么时代都是人的共同本性,不仅要有的吃,而且要吃得好、吃得健康,吃得心安理得。

  一、养鸡

  那时,养的都是自家母鸡孵化出来的鸡仔。夏天的午后,我经常会见到母亲提着篾篓子到各家各户换种蛋。母亲对种蛋小心翼翼的,还要在上面盖一块黑布,说是怕种蛋被强光照坏了。孵化为什么不用自家母鸡下的蛋呢?因为有时自家公鸡养得少,所以才到公鸡养得多的农家换种蛋,这样孵化的鸡仔成功概率会高一些。

  为了母鸡们的下蛋,或孵化,还给予特别提供了舒适的场所鸡窝。在柴仓里,灶台前放干柴的位置,置一二只废旧萝筐,里面垫上稻草,或旧棉絮,或旧衣裳,这就是鸡窝。每当母鸡下完一个蛋,它便跳出鸡窝和柴仓,来到地上,迈着轻盈的步子,并高昂着头颅,鸣叫道:“咯咯哒,咯咯咯哒……”母亲便开玩笑地说:“你看呢,这母鸡呀,下个蛋就这么花炮(骄傲)哩,咯咯哒,咯咯哒叫个不停呢。”

  什么时候孵化,要看母鸡的生理情况,若从鸡窝里把它拉出来,过一会儿又蹲在鸡窝里,如此反复,那就确定到了孵化的时候了。于是,母亲把种蛋码在鸡窝里,让母鸡展开翅膀匍匐在上面,孕儿育女。

  说起孵化,有的母鸡孵化上了瘾,频繁地蹲在鸡窝里空孵化,母鸡一孵化就不会下蛋,本来每天下一个蛋,稳稳的。母亲很恼火,把它从鸡窝里抓起扔到外面去,它总是不依不饶地又回来蹲在鸡窝里。无奈,有一次母亲把它拎到水潭里,摁下头部及浑身浸泡了几下,一边说:“你还不醒醒,淹死你!”之后,用绳索将它的足吊在方桌的桌脚下……

  经过二十多天的孵化,小鸡们终于啄破蛋壳,一窝有十几只、二十来只不等。小鸡毛绒绒,鹅黄的,十分可爱,如果孩童见到,肯定会蹲下身去抚摸,玩小鸡。母鸡带着一班鸡仔到屋内和房子的周围走来走去,觅食,或者说是带鸡仔们游览,并响着母鸡的咯咯声和小鸡的叽叽声。若天气寒冷,鸡仔们会躲到母鸡展开的翅膀下温暖;若疑似有人来侵袭,母鸡便警惕地发出咯,咯声,并展了展翅膀,护着鸡仔们。小鸡还没长翅膀时,石条门槛常常成了它们过路的阻碍,有时我们用手把它们一个个托过去,后来在此处垫几块木板给予过路。头个把月,要给小鸡喂炒米,把米放锅里炒成焦黄的,这样才能喂大喂活小鸡,因为它们是寒凉体质。

  等小鸡长了翅膀以后,便可以与成年鸡一样同食,一般都是食这些的:如将八印大锅里熬熟的猪饲料舀几勺到在食盘里,再与米糠搅拌而成的饲料。为了母鸡多下蛋,有时会给它们吃点稻谷之类的粮食。平时,以放养为主,房前屋后,满地奔跑,自己觅食。

  暑假里,我当上了放养的鸡倌。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要挑着篾鸡笼,里面装着二十来个公鸡、母鸡,到刚割完水稻的田里放鸡。田里有掉下来的稻穗谷粒,有各种的虫豸等等,食料肯定相当丰富,吃得鸡子食袋鼓鼓囊囊的。但是每次回家让鸡归笼的时候,我总是恐惧、担心,因为总是有些鸡很调皮、不听话,不肯归笼。我展开双臂喊:“喔去,喔去,吃饱了,快归笼回家吧!”将鸡往鸡笼口赶,可是它们跟我玩捉迷藏,火辣的太阳已经升高照到我的身上,急得我浑身是汗……

  积攒的鸡蛋和养大的公鸡,要卖一部分,添补家用。集市日,时常会看到婶婶们提着一篮篮鸡蛋到碧湖街卖。有一次春节前,母亲说这段时间她很忙,叫我在集市日把两只大公鸡拿到碧湖街卖掉,还说别怕,到时随邻居伯伯一起去卖,那时我还很小。到了碧湖街“行基”贸易中心,把公鸡等货物摆放一隅。我却时不时把一只公鸡捧在怀里,尽管足趾有绳索捆绑。这倒引人注目,不断有人问我,你公鸡卖不卖?伯伯嘴衔旱烟筒,而两只公鸡都是他给我把得秤,卖的钱也是他给我收的,伯伯还嘱咐我:“钱要放好!要放在衣内层口袋里,过年边小偷很多,要小心啊!”

  那时生活艰苦,没有什么滋补品,再说农村人到城里买也不方便,也没有充足的钱买。于是,身体累了就杀个鸡鸭、煮几个鸡鸭蛋补补。农忙时节前,要杀几个公鸡补补身体,来抵御繁重的农活对身体的消耗,如春耕,“双抢”,采油茶,掘番薯等。特别是初成长的斤把重的公鸡更补。父亲常说,吃与没吃鸡,是完全不一样的,吃了鸡后干活就有力气。母亲也说过,那一年采油茶前我吃了几个鸡,采油茶多天,我觉得都没有什么很累过呢。

  往往客人会突然光临,在农村哪有地方买菜?单单蔬菜招待客人总不好吧,母亲首先想到的是家里有现成的鸡蛋,有鸡蛋就可以变烹饪的花样了,如煎鸡蛋,黄瓜或丝瓜鸡蛋汤,笋衣鸡蛋汤,腊肉加鸡蛋等。若未到饭点,要先煮一碗荷包蛋点心给客人。若外公来了,母亲就要杀个大公鸡了,还要向邻村挑来的卖肉担购买几斤猪肉来招待外公。自酿的黄酒配鸡肉,味道好极了,喝下一碗酒以后,外公的脸庞渐渐变红,渐渐话语便多了起来,话多了故事便多,故事多了我便听得入迷。

  二、养鸭

  鸭子在当地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田鸭”,个子小,灵巧善飞,胆小,以下蛋为主;一种是番鸭,个子偏胖,行动笨拙,一摇一摆的,以供食肉为主。没有自家孵化鸭仔,而是到城里购买,或向有人挑到村里来卖鸭仔的担子购买。

  小时候,捉蝌蚪和到地里掘蚯蚓给它们吃。当大一点时候,我会经常钓青蛙给它们吃。用一根竹竿,顶梢扎一根与竹竿一样长的线索,下捆一条青蛙腿或一样的东西作为钓饵。装青蛙的口袋,是用旧布或较厚一点塑料薄膜做材料,袋口的沿边用一根铁丝弯一个圆圈,用针线缝牢,再留一个手柄。伸出竹竿在田埂上、稻秆边等地晃一晃,钓饵在地面点一点,引诱青蛙。一旦青蛙发现美食,便蹦得一下从暗处跳了出来,咬住钓饵。那时,每天都有一袋袋钓的青蛙拎回家。尽管鸭子们享受着鲜味的美餐,和促使它们的身体也长得快,但是学校老师说,青蛙吃害虫,要爱护青蛙;生产队队长也说过。之后,我就不好意思再去钓青蛙给鸭子吃了,改为挖蚯蚓。

  我总是到菜园地里、垃圾堆里(易腐的)挖蚯蚓,有时母亲也去挖,蚯蚓放废旧的火笼钵里带回,或有时干脆把鸭子带到现场,边挖边吃。父母在生产队出工时常常带着废旧的火笼钵,在掘地挖出蚯蚓时,也装到火笼钵里带回家。

  鸭子在家里一般还是与鸡子们同吃一样食料:米糠伴猪饲料。但鸭子、鸡子没规矩,特别是鸡子会窜到猪崽食料盘里啄食。鸭子嗜好水,我们便每天一早就赶它们到小山溪里戏水。

  那时,奶奶随叔叔住一家。我村的房子是依山势而建的,通往奶奶家老屋的道路下面,便是一排排房子。有一天上午,奶奶也将一群鸭子往小山溪里赶,手里拿着头部开叉的竹棍,哐,哐地敲打着地面,口里驱赶着说:“喔去,喔去!”这时迎面过来一班陌生人,大概鸭子受惊了吧,如果“田鸭”、 公鸡能飞上人家屋檐背上,那很正常,并不奇怪,但是笨拙的番鸭却“扑扑”地飞了上去,那真让人吃惊。它东张西望,还在屋顶上从容不迫地漫步着。小脚的奶奶、步履摇摇晃晃的奶奶,此时杖着竹棍,望鸭兴叹哟……

  鸭子不负有心人,每天打开鸡埘,从里面拿出好几个鸭蛋,母亲便乐呵呵的。

  小时候,我经常会扁桃体发炎。母亲说,鸭蛋清凉降火,补阴,你多吃鸭蛋吧。遂我每天喝一碗滚水泡鸭蛋花;吃一个生鸭蛋,先放清水洗净,然后将鸭蛋头与尾敲个洞,吮吸下去。母亲从来没有吝啬过,反正是自家鸭子产的蛋有的是。

  新鸭子生命力旺盛,下蛋也多,而老鸭子下蛋会渐渐少去,所以,若杀鸭子吃,那就先选老鸭子,新鸭子留着下蛋 。八十年代,父亲常说,自家养的鸭子给生病人吃真的是很好,清补的,是真货。如果哪位亲戚朋友生病康复中,父母会送只鸭子给他们,还会说一句:“这是我自家养的鸭子。”对方便心领神会,便知道这是贵重礼物。

  三、养肉猪

  猪崽,若自家养母猪,那便可留下,若没养就要到养母猪的村民家,或到城里的猪崽交易所购买。

  那时,猪吃的一般都是粗饲料,若条件好的,每餐能在食料盘里吃到一些好的食料,如舀几勺米糠、麦麸与粗饲料搅拌的,和剩饭剩菜。粗饲料是地里种的各种蔬菜,番薯及藤叶、南瓜、萝卜、大头菜(根块硕大)、粮食的边脚料等农副产品,还有猪草,都是给予熬熟的。而番薯及藤叶,是最主要的当家饲料,而家乡山地多,盛产番薯。但上半年如五、六月份是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像番薯及藤叶、南瓜、萝卜、大头菜等下半年才可收获。所以要拔猪草来添凑饲料。

  妹妹主要负责拔猪草,我主要负责砍樵,但有时我也会去拔猪草。放学后,或暑假时,与伙伴们提着篮子到田地间拔猪草,疯逛。其实,更多的时间是用在玩耍的上面;有一次,到一个邻近的小村人家地里偷吃了桃子,因此,常常拔猪草的时间被耽搁了,而完不成拔一篮子猪草的任务,便到人家菜地里和生产队的庄稼地剥黄菜叶,撸庄稼等,篮子上铺盖一层猪草,下面是黄菜叶等。回到家里,母亲知道后我被骂得狗血喷头,她还唠唠叨叨几个小时。而妹妹的脾气比我急,手脚也比我快与麻利,所以拔猪草总是比我拔得快,拔得多。半天里,总是手挎一篮子满满的猪草回家,总是换得母亲的一个个赞美。

  有一年,猪养得较多,几头肉猪和一头母猪及一窝猪崽。粗饲料全部是煮熟给它们吃的,除了猪崽特别以外,其它肉猪与母猪基本同吃一样饲料,所以一天需要提供不少的粗饲料。煮之前,要把青饲料弄碎,如切碎番薯藤叶、萝卜缨子、各种蔬菜等,还要把番薯、南瓜、萝卜、大头菜根块等刨成丝或切成小块,这才能熬得熟或容易熟。这活其实很繁重。于是父亲特意买来铡刀用来切碎番薯藤叶等。这活母亲有时忙不过来,于是就一家人帮助切、帮助刨,然把弄碎的青饲料装入萝筐,有时要弄到深夜。当时,还要每天到地里割饲料,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都是擂打不动的。

  天蒙蒙亮,父母就要起床烧饭熬猪料。最早用的串联型的节柴土灶,里外八印大铁锅,还有烧水的铜罐,只有一个灶膛口,一处烧火多处加热。一锅烧饭,一锅熬猪料。有时需求量大,猪料不止熬一锅,要熬多次。那时, 是烧捞饭的,也就是将大米和番薯丝干煮得半生半熟时,用篾笊篱将其捞在大铝盆里,剩下的熬成粥,再把大铝盆端放在大锅里蒸煮近半小时。捞饭松散、有劲道、香喷喷的,好吃。蒸煮时,常把粉的切片番薯也码放在锅边蒸得焦黄,更是香甜可口。

  所以,柴薪的需求量很大。因此获取柴薪是一项重要的农家劳动。那时,我在邻村一所学校上初中,路程只需半个小时,下午三点半放学了,回家还要上山砍一担柴回来。寒暑假,更是集中精力砍樵。父亲是村干部经常要到公社、县里开会,村里也要开会,还要处理各种事务,又要参加生产队劳动,所以很繁忙。家里的柴薪告急了,父亲才挤出时间去砍几担柴回来。青柴往往要储放一段时间才能干燥易燃的。没有干柴,无奈,母亲只好将才砍回来还没有几天的湿柴也拿来烧了。这像灰堂燃草木灰一样,更多的是烟雾滚滚,母亲真是叫苦连天。然而,自从我接受了砍柴任务后,便改变了这种局面。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家里能堆放柴薪的位置都给我堆满了,如楼上、柴间、猪牛栏的空间等堆成了小山包。母亲甭提有多高兴,逢人便夸我。

  三餐要喂猪,若外出如走亲戚等,都要当天赶回家。把饲料装在木桶里,提到猪栏间,一勺一勺地舀到猪食盆里,还舀几勺米糠或麦麸,猪便吧嗒吧嗒吃得津津有味,吃得两耳下陷。父母也看得津津有味,多少个天天如此的喂猪啊,是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的、长膘肥的,看看也有意思、也有成就感!

  那时,肉猪,起码要养一周年以上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出售,或宰杀。有的整头肉猪,用手拉车送到公社所在地的生猪收购站收购。我村庄里面有几个村庄坐落在山腰上,是蜿蜒曲折的石级道路,因而他们是用粗篾编围住肉猪,再用绳捆绑,套进木杠,两人别着木杖抬着生猪到收购站出售。两人抬着“胡哩胡哩”的生猪,迈着快捷步伐的身影,常常从我的村中掠过。记得那时有一次我家卖了一头猪的钱,刚好买了一台缝纫机。当然有的要宰杀,自家留一部分,其余都拿去卖。

  四、养母猪

  看看母猪这几天走来走去的,心神极为不宁,父母就知道母猪已经发情,于是去叫赶公猪的人。此人在本乡邻村,专以给母猪配种为职业谋生。一高一大、魁伟的公猪赶到,先给一顿饲料美餐,后便开始交配。公猪完成配种任务后,此人收了工钱,两位便扬长而去了。

  母猪妊娠三个余月,父母算算大概近期要分娩。父亲把母猪迁徙到较宽阔的猪栏间,用稻草给予铺好产床,做好了准备工作。这是一个寒冷的季节,那几天晚上,父亲总是要不停地起床,披着军大衣,提着围灯,趿拉着鞋子,到猪栏间看看母猪有没有分娩。没想到,一天半夜里,母猪却开始分娩。要关注分娩是否顺利;要防止母猪踩压猪仔,因为母猪粗心和刚产的猪仔嫩小,往往夭折了不少;要防止母猪食掉胎衣,则会影响奶水,易病毒感染等,父母都要在那里始终监护着。处理了胎衣,看着十几个可爱的猪仔,在母猪的腹上哄着奶水的时候,父母才安心地去上床睡觉。

  但是,麻烦事却接踵而来。有时母猪奶水不多,满足不了猪仔们的嗷嗷待哺。接触多了母亲便有了经验,判断母猪大半是上火的原因,于是天天到田埂、地角等地挖马兰头,它具有清凉解毒的功效。拎回一篮篮马兰头,给母猪生食,或熬熟吃,还有到菜地里剥“苦马叶”给母猪生食。经过一段时间努力,母猪的奶水问题才得以缓解。

  猪仔们逐渐长大后便可以喂饲料。饲料是由米皮糠、麦麸、少量米、大麦、番薯、各种蔬菜等掺和熬熟的。那时,我总是能看见父亲从集市行里籴回大麦、麦麸等。要说有什么好饲料,那最好的也就是从商店里买回来的纯咸鱼粉。那时,大概含激素催长剂等复合饲料还没有生产出来,确切地说还没有研究出来。在食盘里撒几把咸鱼粉,相当于味精,来撩拨猪仔们的味蕾。

  猪仔们在出售之前要动一次手术,而且不打任何吗啡。这位握手术刀的人,便是本村一位阉猪老师。为什么要阉猪呢?将睾丸或卵巢摘除或破坏,通过这样使肉猪性情温驯,易长膘,肉鲜嫩。一人帮助,他用大腿夹住猪仔,用理发那样的小刀,将腹部某部位割破一个小洞,用手指伸进去,摘出睾丸放在碗里,再用普通针线缝几针伤口,然后放掉。当时,猪仔一直在叫:“哩——哩——”仿佛哭喊:痛死啦,痛死啦!睾丸是被阉猪老师拿去的,我不知他是如何处理的。

  猪仔们长到五、六十斤的时候便可以出售。丽水城和碧湖街都有猪仔交易所,到丽水城三十多市里,到碧湖街二十余市里,到哪里交易要看行情。那是比较旧的年头,出售猪仔要叫叔叔、姑父帮助挑担,姑父头天傍晚就要来了。给猪仔们喂得饱饱的,天还未亮,三人便挑着蔑猪笼出发了。走石头铺的小路,过富岭,过大门楼,过瓯江大水门码头,坐渡船,进城门洞,到了大水门区域右边猪仔交易所……

  三人卖了一天的猪仔很累。回家后,母亲早就煮了一锅番鸭肉,还烧了各种各样的菜肴,备上酒,款待他们。叔叔笑哈哈,说:“今天价格卖得真好,这是行情被我们看得准的结果!”叔叔一杯酒下肚后话语就更多,“主要是价格放手得快,如果下午卖那猪仔肚皮瘪瘪的,那也是亏的。”姑父却说:“猪仔也养得好,毛羽光滑,长得漂亮,这才卖得起价格嘞。”……

  后来,卖猪仔时无须行走小路了,可以用两轮的手拉车承载,过国道公路到达交易所。有一次,青少年的我,与父亲一起用手拉车载着猪仔,去丽水城里交易,猪仔是用几个猪笼装着的。我在前面拉,上坡时父亲在后面推。公路是碎石子铺的,天刚亮,除了偶尔汽车通过的声音,便是我们脚走过和轮子滚过的沙拉,沙拉声,还有猪仔们的呼吸声。手拉车的手柄横档扣入我稚嫩的肩膀里。上坡时我的身体要与斜坡保持平衡。我心里总是默念着:到了这个村就是过了一半路程了吧,快了,快要到城里了。此时,我像骆驼祥子一样,祥子拉的是客人,而我拉的是猪仔……

  五、杀鸡鸭杀猪过大年

  那时,虽然生活艰苦,不富裕,但是人们对春节还是看得很神圣的,是美好精神的寄托和希望,是辛辛苦苦劳动一年该要好好犒劳自己与庆祝的时候。小孩们更是欢喜,有好吃的,有新衣裳好穿,有好玩的。所以,对于过年农家举行隆重,有仪式、有气氛的浓浓。那时,农家一般要杀一头年猪,在年前一个月的时间里。

  在杀之前,母亲会点着一炷香,来到猪栏间。养了一年多时间,母亲也养出感情来,手抹抹眼睛,念道:“猪啊,你今世做猪,你赶快去投胎吧,下世再不要做猪吧!”

  在农村杀猪时捉猪也是个麻烦事。捉猪要叫四、五个身强力壮的人帮忙,最起码要有点力气的吧。把嚎叫、挣扎的大肉猪抬到大板凳上,被屠夫一刀捅得了没声音,捅得了它像静静地睡去一样,捉猪人才解下围裙,拍拍身上脏物,去洗手了。

  接着屠夫将猪放入已灌开水的打稻桶里(旧时脱粒稻谷用的,也叫豆腐桶,做豆腐用的)褪毛。再开膛破肚,整理内脏,将年猪斩开两爿,割下猪头,肢解猪肉。猪头留给自家过年,留一火腿和几刀肉腌制腊肉,还要留红头肉(颈部)、一些内脏等,其余卖钱。

  那时在农村,杀年猪也算一件不少的喜事,父母头几天就要告诉亲戚朋友来吃猪肉,常说,我家在某天杀猪嘞,你也来吃肉呢。

  那天,来吃肉的有好几桌,有的是亲戚朋友,有的是我家所感恩的人,有的是邻居,还有屠夫、捉猪人等。吃的主要是红头肉(颈部),还有猪血滚豆腐,当然还有自酿的酒。“你家的猪肉烧得真入渗(入味),真好吃!”吃得他们赞不绝口。如果那天有些邻居没有来,那就端几碗猪血给他们。

  到了除夕头一天,要杀几只大公鸡和几只鸭子。父亲放半碗盐水,上面横一根筷子,拎出大公鸡,事先已捉住放在笼里的,拔掉颈部的毛,把刀放在水缸边沿擦几下。叫我抓紧脚趾,向颈部割了一刀,鸡血流向碗里,这时父亲叫我手松掉脚趾。他在碗里搅拌几下,把鸡头塞进翅膀里,扔在水桶里。接下去就是褪鸡毛了,剖鸡内脏,最后晾在厨房一处。

  大年三十,父亲把杀掉的公鸡、鸭、猪头和几刀肉放在土灶八印大铁锅里煮。经过几个小时的烹饪,香气弥漫,老远就闻到,这是自家辛辛苦养得畜禽肉,有着原计原味、特别的香味。而这香气和几声炮仗“洇”开了年的氛围。如今,总让我想起父亲系着围裙,在灶台边肢解猪头肉的身影,忘不掉他叫我们弟妹仨快来啃猪头骨的声音。这是终生难忘的味道啊!

  然而,我农家里的畜禽养殖早已成为了历史,虽然这段往事有苦涩也有甜味,但不管如何它已经融进我的血脉里,永远镌刻在我的乡愁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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