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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贝风雷(53-54)

  五十三、新的战士

  送走王诚树后,我的心情轻松了好多,压在我心里头的包袱被摔掉了,现在我的活动再也不会受到指挥部头头的约束了,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和庄雄相约去找潘先阳,联系加入民兵队伍的事。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落脚点,这个落脚点对于我目前来说是至关紧要的,至于往后的形势怎样,我们的命运会如何,那是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我俩走在田野的小路上,打着口哨,哼着文革时流行的歌曲,心情非常舒畅。小溪里流水“哗哗”地欢叫着,小鸟在我们头顶上飞来飞去,阳光普照,身上感到暖暖的。这一带靠近八门湾,村庄一个接着一个,人口很稠密,村民们绝大部分是井系旗派观点,是我们的“老根据地”,联总派暂时还不敢上来这里骚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持枪的武装人员,潘先扬的东南线红农会民兵就驻扎这一带的村庄里。


  我们在堂福村的一栋很大的房屋里找到了潘总指挥,他正在跟几个人聊天。他看到我和庄雄到来,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俩。

  潘先阳的精神有些不振,脸色黑中带黄,由于耐眠,他的眼眶深深地凹了进去,两眼布满了血丝。从他的神色上看得出他的精神负担很重,他带领红农会民兵上城以来还没有打过一场胜仗,这对他的心理上压力很大。

  我们开门见山地把来意告诉了他,他非常高兴地笑了起来:“紫中井岗山很有名气,是紫贝井系旗派的中流砥柱,我非常佩服你们的造反精神。我是在你们的感召下起来造反的。我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共同为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而战。这一次仗没打好,没有很好地保护你们革命小将,我感到很悔疚,我们红农会没有尽到责任。”他对我们自愿参加他的队伍表示欢迎。接着,他的神态严肃了:“你们加入了队伍,就不得自由行动了,武装队伍有严格的组织纪律,还要执行危险的任务,甚至会有流血牺牲,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我们表示一切行动听从指挥,坚决跟队伍干到底。我把义平给我的一包好烟送给了他,作为对他接收我们的报答。他的烟瘾很大,香烟常常是一支接着一支地抽。

  在谈话中,我们问他对紫贝岭形势的估计,他说,紫贝岭是绝对守不住的,井系旗派和联总派的实力差距太大,不能蛮干,只能采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同联总派周旋,保存实力是第一位,绝对不能跟联总派顶牛。指挥部的头头们没有一个是打过仗的,他们不懂军事,瞎指挥,因而是要打败仗的。我们的头头们不会分析形势,海军也不会。他们不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保卫紫贝岭上,而是应该把我们的骨干力量撤下来,找一块群众基础比较好的地方,建立游击根据地。过去我们琼崖纵队打日本鬼,打国民党反动派,总是在乡下打,依靠农村根据地打击敌人。我们要在农村依靠武装力量跟联总派周旋,以待形势的变化。这种变化会很快地到来。但是,如果骨干力量被吃掉了,即使形势有了新的变化,我们也就没有什么资本跟联总派较量了。指挥部提出与紫贝岭共存亡的口号是错误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提出这样的口号,我反对。我们不能把战友们的生命都垫上去,应该让他们看到胜利的那一天。末了,潘总指挥心情沉重地看着我俩:“我打了多年仗,难道连这一点点军事常识都不懂?我不主张硬拼,一定要保住实力。我不主张攻打椰子厂,因为我们的民兵军事素质较差,绝大部分人没有实战经验,叫他们去打攻坚战肯定不行,但老肖他们偏要打,结果打败了,受了损失。椰子厂和下东高地的战斗,我们伤亡了一些人,我感到非常难过,我不知道将来回去如何向乡亲们交代。如果再死了一些人,那我只有跳下南海去一条路了。所以,我对指挥部错误的决定,我必要时拒绝执行,有时应付一下,但我决不会把我指挥的队伍变成第二个紫贝岭。”

  潘先阳精辟的分析,很适合我的口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觉得今后跟着他走,是再也保险不过了。

  吃午饭时,我们结束了谈话。潘总指挥叫他的通讯员到后勧组领来武器,我领到一支步枪和几颗手榴弹。枪是新的,涂有牛油,还没有使用过。下东高地战斗后,有些人跑回家了,枪却留了下来。于是,我成了东南线一名新战士。

  吃午饭后,我分到了二排六班。排长叫黄顺明,人长得身高马大,穿着一身草绿色的新军装,显得格外有精神。他在公社椰子厂工作,刚从部队退伍。班里有两位班长,一名叫潘先统,一名叫黄良才,年纪比我大得多,都是琼崖纵队的老战士,是经过了战火考验的。班里许多人我不认识,但由于是老乡,我跟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融恰了。

  我们是在一位群众家的大院里吃午饭的。全班十多个人蹲在地板上,围着一大脸盆菜,吃的是大米饭和猪肉煮白菜汤。饭碗是借老乡的,用完后就还给主人。班里的民兵都是同一个公社的人,虽然还不认识,但我并不感到陌生。

  中午班里没有什么事,我便去找庄雄,他跟潘先阳比较熟,被留在指挥部里当联络员,我俩聊了一会儿,就呆在他那里睡觉,,一直躺到太阳落山时才起来。

  五十四、夜里行军

  晚饭后,东南线又要转移了,听说是要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队伍在村外一个大树林里集合。东南线全部武装人员,按连排班的顺序,排列成几路纵队,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一个大林子里挤满了人群,显得非常热闹。我看见几个同学也在队伍里,他们扛着步枪,缠着子弹带,精神抖擞地站在各自的班排里。我看着他们装着笑脸,他们也看着我笑,大家都尽量不使民兵们认出我们是同学。几位拒绝上紫贝岭的同学都没有回家去,而是留在民兵队伍里,找到了自己的岗位,继续坚持战斗。

  指挥员们还没到场,人们就显得相对自由一点,原来排列整齐的队伍一会儿又成了散兵游勇,人们互相围拢在一起,有的议论着,有的嘻闹着,有的高声叫喊,林子里好象放养着一箱箱的蜜蜂,那骚动的声音很远都可以听到。

  村子外面的一座小山包上,站着几个拿枪的人,村子周围也有一些武装人员走来走去,几个路口都有武装人员在站岗放哨,给幽静的村庄增加了紧张的气氛。

  一会儿,指挥部的指挥员们过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东郊连连长王波,此外还有其他连队的连长和指导员。王波其貌不扬:身体短粗,大盘红脸,粗眉大眼,留着短须。他穿着一套蓝色干部服,腰间束着一条大皮带,斜插着一把短枪,活象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游击队长李向阳一样,显得威武精干。他在战争年代是琼崖纵队的一名连长,打过很多仗,后来转业回乡。他勇有余而谋不足,是东南线的一名干将。

  王波走在队伍前面,直截了当地交待了今晚执行的任务,并提出行军中注意的事项。潘先阳没有在场,听说他已经带领尖兵排先行出发了。

  太阳的余晖在大地上慢慢消失,东南线的队伍出发了。走在前面的是其它公社的连队,民兵们排着一路纵队,一个接着一个向前移动,队伍拉得相当长,当我班开始迈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前面的队伍了。

  我们越过了一片大田洋。地里的水稻早已收割完了,但从稻芷里又长出了一些苗苗,远远望去,象刚插上去的一片片禾苗,青的碧人。蓝天上飞来两只白鹭,发出“吆吆”的叫声,在田洋上空盘旋着。田野里空无一人,只有沟渠里的流水,不知疲倦地喧哗着,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

  尔后我们从一条小路绕过一个村庄,一个放牛的村童骑在牛背上,盯着眼睛看我们这支奇怪的队伍。几条肥大的狗从村子里跑出来,看到这么多拿着家伙的人,便夹着尾巴跑到远远的田埂上,向着我们的队伍乱叫。

  不久,我们爬上了一座小山梁。夜色已经很浓了,天色很好,一丝云彩都没有,蓝天上,星星向我们眨着眼睛。开始我还依稀看见前面的路,后来却迷迷糊糊的看不到了。上中学时我患了夜盲症,在晚上看不清路子,好在大家的手臂都绑着一条白毛巾,我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白毛巾走,心里总是担心自己掉了队。

  队伍静悄悄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偶尔转来一两声咳嗽,也被带队的指挥员加以严厉制止。我耳边听着“嚓嚓嚓”的脚步声,心里感到很踏实。我想战争年代也不过如此罢了,尽管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现在想起来真好笑,几十年前的那段日子,我这个学生仔竟拿起枪来参加野战,而且连真枪实弹都没有打过几趟呢!

  夜是静泌的,只有风呼呼地叫着。远处的村落转来一阵狗叫声,听上去非常真切。夜空中稳约听到一些枪炮声,这里离县城并不太远。那里正打得热闹呢,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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