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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

  农历辛丑年正月初六这天,虽然已经过了春节,天气渐暖,但还是冷的怪,需穿棉衣才能御寒,用寒气袭人来形容还是十分妥帖的。气候开始剧烈的动荡起来,忽冷又忽热。冷得时候,仿佛又倒回到了严冬,暖的时候,一忽儿又到了阳春三月,马上就能脱掉棉袄了。我知道,这冷暖的较量,正是春的力量与残冬在搏斗,就像一场秋雨一层凉一样,冷暖每搏斗一次,春便长了一寸,冬就弱了一分。早春,虽然春的力量还比较薄弱,不能一下子把霸道的冬天赶走,但是,你已经明显感到春在积蓄力量,开始进攻,为她的全面登场准备着,铺垫着。这种准备是全方位的,一点点占据大自然的角角落落,成为天地的主宰。那种复苏的欲望不可阻挡,那种萌发的势头不可阻挡,那春暖花开的趋势不可阻挡。正像这崛起的中国,岂是那外部的势力可以遏制;正像这走向伟大复兴的中华民族,岂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丑可以打压;正像中华文明的繁荣,岂是那西方的文明可以湮灭?只是这不知进退的寒流还想以冬天的思维去阻止,那不是徒劳吗,终将为天下人笑亦。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天好极。如果不是气温还在零度,就会让人感到,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桃红柳绿的仲春时节,不然,天气怎么这么可人呢?一大早,太阳从天边升起,那张脸红得鲜艳,像是从东海里刚洗过似的。过了一会,这“红脸大汉”,又变成了“黄脸金刚”,接着就是光茫万丈,那刺眼的光从那张金色的脸上喷涌而出,像无量数的光的箭,洒向人间,大地由暗变明,又由亮变得熠熠生辉,天地间成了一个鲜艳夺目的光的世界。晴空上万里无云,天空的蓝,毫无遮拦展现在你的面前,仿佛是女娲娘娘把蔚蓝的大海栽了一段,混合了蓝宝石的质地,补到了天上。所以,那深厚的蓝,那无边无际的蓝,那朴实的蓝,那既不浓艳,又不浅显的蓝。哦,只有这广阔无边,深厚无比的天空,才生得出这无可比拟的蓝呀。

  早春了,早春了,你根本猜不出这鸟儿都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她们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喜鹊双双对对地飞舞着、追逐着。这一只飞到了这棵树上,那一只也跟着跳过了,那一只落到了土地上,这一只也束的一下,从树枝上追了下来。那高高翘起的长长的、尖尖的尾巴,那黑中带白的羽毛,那下白上黑的流线型的身体,简直是精灵一般;它们一边飞,一边摆弄着各式各样的舞姿。头向前伸着,尾巴向后平直,只有翅膀忽闪忽闪上下扇动着,那尖尖地嘴,椭圆形的头,椭圆形的身子,长长的尾巴,就像一架直升机飞过。她忽尔上下扇动着黑中带白的翅膀,忽尔张开双翅不动在空中滑翔,忽尔收缩着身子箭一样的射向地面,忽尔一起一伏地画着波浪线。她们一边并排飞着,一边喳喳喳喳地叫着,像似在说着甜蜜的情话,也仿佛是唱着动心的情歌;那边,小麻雀叽叽啾啾地叫个不停,她们不像喜鹊那样体型肥硕,那样颜色分明。她们体型小,颜色灰,很难发现,你只听到叫声,却寻不到身影,或者在树上立着,或者在房沿上站着,或者在草地上蹦着,幸好,麻雀爱成群成群地结伴而行,一飞起来,便呼地了一下,像一层云一般升起,打着旋,弯弯曲曲地由草地上,飞到了一棵大树上,又哗啦啦又从树上,飞到了人家屋顶上、墙头上。更是叽叽叽,啾啾啾地叫个不停,呼朋引伴地招呼着,蹦蹦跳跳地喜戏打闹,娇娇滴滴地打情骂俏。春天刚一来,她们便结伴春游,抢着第一个来报信了。此时,南飞的候鸟还没有回来,这片领地就只属于它们的。有丰富的草籽、干草、枯叶供它们享用,还有甜美的爱情让它们依恋,别的就勿复再求了。忍了一个冬天,现在终于熬到头,这也是大自然给予饱经严寒之苦的留鸟一种奖励吧。事实证明,老天总是平衡的,吃得了苦中苦的,就会让你尝到那甜中之甜。

  柳树的枝条也脱去了灰色,悄悄的泛青了。远远望去只是一树青青葱葱,仿佛一眨眼,它就要吐叶子了。哦,其实它早已吐绿,不是树叶,而是从枝条绿起;梅花也蠢蠢欲动了,那向阳的树,光光的枝头上已经吐出了红红的麦粒般的红骨朵。背阳的树,枝条也已经泛出了嫩红色,此时,你无需赏梅花,只那泛红的枝条就已经有了足够的风韵,那是在孕育着新的生命;月季的刺已经发红了?不,你再仔细看看,那红红的不是刺,而是在刺旁边生出了红红的嫩芽儿,虽然不大,但是很壮实,充满了生的活力,看上去就像花儿。月季本是要月月开花的,这嫩芽儿就是一小朵一小朵的红花呀。如今,她已经憋了一个冬天的,只是一股脑地把嫩芽儿向外冒,冒出新的生命。有的月季的枝条上还残留着上年度那干枯的红花或白花,而这边,新的嫩芽儿又钻出来了。草坪上,粗看上去,还是一片黄,如果你再细心打量,那枯黄草心里,已经发出了新绿的叶子来。哦,新的生命来了,新的希望来了,新的繁华来了。

  新老交替在同一株树上,在同一棵草上显得多么分明,又多么自然,多么和谐。大自然不是在新老更生中一代代繁衍传递的吗?我们人也一样,眼见你从少年长成青年、中年、老年,当你慨叹自己老态龙钟的时候,儿子、孙子又如嫩芽一般生长、化育,儿孙的儿孙也是沿着这条路循环往复,向前进滚动。人类便在这滚滚流动中发展进化。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重复的是生命,是生与死的更迭;推陈的是过程,出新的是结果,积淀的是文化,前进的是文明,发展的是社会,焕发的是科技、是生产力。从这个意义上讲,面对生命的衰老,我们无需悲伤;面对死亡,我们无需恐惧。我们死了,自然会有子孙后代继承我们的衣钵,延续我们的生命。所以,我们要坦然对面对苍老,坦然地面对死亡。庄子把活着的人叫行人,死去的人叫做归人。李白也曾经慨叹:“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是呀,天地既然是个旅馆,活着的人住在其中,自然只是过客,而只有死去才能离开这个旅馆,而归于永恒,这样就是归人了。前有古圣先贤的超脱,又有子孙后代的传承,我们自然可以洒脱地面对死亡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春天以其必然的趋势姗姗而来,尽管还是春寒料峭,我们已经捕捉到她的信息,感受到她的温情,你无需再等到春暖花开,其实,只这早村的萌动,已经让你陶醉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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