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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逝再生缘(第二部 7-9)

  第七章 剑舞凌风

  座落在德胜门西面高大的状元府邸,如今是君玉的住所。

  这座府邸,原是俞志文的别院,随着君玉的迁升,皇上本是要赐予府邸,但被君玉拒绝。理由是自己年纪轻轻受此荣宠,已然惶恐,更不能在众多的皇亲贵戚、前辈大臣的面前再受此恩典,容臣日后立下功绩时,再赏不迟。皇上恩准,便拨出银两,让她重新修缮。

  重装后的状元府显得高大气派,尤其那高门楼,大匾额,落成时张灯结彩,朝中官员纷纷来贺。

  梁鉴、刘捷、祁成德、赫英父子等朝中重臣均有贺礼,加上自己的同班同僚,往日的旧友同年,宴请三天。

  这三天里朝中各派势力明的暗的窥探,君玉都看在眼里,周旋其中。她知道是自己特殊身份造成,再加上李安送来一对太后钦赐的大红宫灯,悬挂在门楼之上,骊府二字,把骊君玉推到了朝廷重臣之列。

  君玉知道,如此地位,一个不慎,就会一落千丈,粉身碎骨。所以初到枢密院时,她并不急于行动,而是先摸清了里面的人脉关系,找到能让自己立足根基的切入口,也深切体会到,权力落在手里时的显赫与进退自如。

  一连几天的应酬,令君玉疲惫不堪,这日便告假在家休息两天。

  吃过早饭,她让荣发搬了一摞兵书,随她来到后苑竹林环绕的小书房内。

  这片竹林是她刚进住时让人种下的,一来她喜欢竹子的青翠挺拔,二是这竹林会让她时时记着慈恩寺那郁郁葱葱的翠竹,竹林里那位死去的孟丽君。她是为她而活,为她的才学,她的心志,她的使命而活。

  如今这片竹林,经过严冬冰寒后,从春到夏,长的婷婷玉立,轻柔摇曳。清风徐徐,穿过书房的对窗,送走些许的盛夏暑气,把这一阵处心积虑的紧张舒缓不少。

  她接过荣发的书籍,放在桌上,吩咐道:“你告诉门房,今天我一律不见客,若有人探病,就说我正在休息,替我谢过,就请回吧。”

  荣发应着走了。

  君玉坐了,打开一本认真翻看着。

  最近在她上任的日子里,不但摸透了刘捷在枢密院控制的那些脉络,还以熟悉军务为名,看了许多历次战争的战况战报、军中粮草的调运、兵力的调动等存档。

  其中有几份是以前一位枢密院事写的关于开国以来蒙古军队南征北战的详尽军事资料,其中叙述了精锐骑兵在攻城略地中的战术战略,让君玉不禁汗颜。难怪蒙古人北上南下时所向披靡,除了宋朝的腐败,更来自蒙古军队作战的特点特长。还有蒙古人的残忍杀戮、以毒制毒的战略方针,这些促成了蒙古人在欧亚大陆的霸主地位。宋朝重文抑武的策略,和对有功将帅剥夺军权的制约,怎能创建一支军事上能与他们抗衡的军队?这就是上千万百姓惨遭杀戮的悲哀。

  一连几天,她翻阅了许多兵书,结合历史上重大战争战役的例子,详细分析了胜与败的原因,又假设了许多能扭转战机的策略,在脑子里反复演练着,这也是她一介儒生把权力架在一帮武将之上必须要懂的。

  起身活动一下腿脚,她叫荣发取剑,很久没动它了,应该生疏了不少。转身时,瞥见那摞书里露出一个蓝色封皮,是自己熟悉的颜色。她打开,那字迹,那语句,又一次呈现在眼前。

  这本兵书曾读过多遍,是少华亲身浴血经历的凝练,靠着谨慎的思维和过人的胆略写就。若再经过数次战场的洗礼会不断完善,可如今被它的主人半路抛下了。

  君玉颤抖的手摩挲着被自己精心修补过的断页,泪水模糊了视线。当时还存有物归原主的期盼,如今却物在人亡,大颗的泪珠滴落在书页上。

  荣发取剑回来,见君玉默默坐着,眼盈泪,手抚着兵书发呆。这才辩出那是姑爷的兵书,直埋怨自己粗心,可能整理时不慎放了进来。便轻声道:“是容发不好,惹得小姐伤心了。”

  君玉起身,心中满是悲愤,她褪去长衣,接过荣发的剑,左手轻轻掠过剑鞘上刻的凌风二字,紧紧抓住,用力抽出。

  她走出书房,就在竹林边的荷花池边挥剑起舞。

  荣发一旁看着,见小姐一改往日的潇洒优美,变的刚劲起来,出剑凛冽,步伐迅疾。前挡后刺,左右出击,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她想起前几日小姐对她说过,在枢密院查了许久,竟找不到一份皇甫军辽南兵败的详细战报,只有一封上奏皇甫敬战败被俘的信件,和之前的几次歼敌捷报,便知道小姐心里憋着气,此时正往外发泄呢。不知姑爷的冤仇何日得报,荣发也是焦虑。

  君玉越舞越快,一把剑上下翻飞,一直砍落许多的竹叶后才算作罢。她扔掉剑,微微气喘,怅然伫立。

  容发跑过去,从后面抱住君玉,把头埋在她背后,颤声叫道:“小姐,小姐。”

  君玉拉过荣发道:“以后这儿没什么小姐,只有骊君玉,是骊大人,她是男人,永远是男人。”

  荣发道:“是,是骊大人。”

  接着又回道:“回骊大人,早上刘奎山、詹木尔还有缇大人都来过,均被回了。”

  君玉应了一声,又说道:“昨日约了赫英御史,时辰也快到了,帮我把马牵到后门,我去更衣。”

  君玉回到卧房,匆匆换上一件海青色杭纺丝绸长衫,也不束腰,清清爽爽。手中擎一把墨色白描素绢折扇,削过的头发挽起,只简单束了,身后发带飘拂,朴素简洁不张扬。她在镜里照照,还算满意,便出了门。因她与荣发长年束胸,现在只用一层布扎裹就行,此刻没有官衣官帽的累赘,感到无比轻松。

  出了后院,就见荣发匆匆赶来,说道:“大人,刚才门上来报,说有个——”

  君玉叱道:“不是说了,我不见客吗?”

  “怎么,骊大人高升,门槛也高了,下官也不得进了吗?”随着话音,筎修平快步走了进来。

  君玉一见,不禁笑道:“门槛再高,也挡不了正林兄的大驾,请,请。”

  此时,荣发才得空把话说完道:“是这位筎学士,门子挡也挡不住,他自己进来了。”

  君玉道:“就对门上说,以后挡谁也不用挡他。”

  “噢” 荣发应着。

  第八章 与君同心

  君玉把修平让进书房坐了。修平看君玉的这身打扮,说道:“骊大人要出门?”

  君玉道:“倒也不忙,正林兄怎么想起来这儿了,我这可是靠邀宠得来的,怕是不对筎兄的口味呢。”

  修平笑着看看君玉道:“茫茫迷雾缚鲲鹏,展翅欲飞待雄风。记得四个月前,骊大人曾说过的高见,就是机会,现在,是骊大人这只鲲鹏展翅高飞的时候了。”

  君玉道:“还是正林兄知我,莫看我富贵繁华,依旧不改初衷。不过我这只鲲鹏孤掌难鸣,还要靠仁兄这样的正直君子帮衬才行。说到这里,我可要不满意了,四个月前,你还句句明堂不离口,如今倒见外了,真想离我这么远?”

  修平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毕竟差距太大,我这人你知道,一向不拘小节,若再不时刻想着规矩,就怕哪天守着别人在你面前失了礼节。”

  君玉莞尔一笑,说道:“茹兄的脾气,我怎不知,穿上官服是同僚,脱了官服,走到哪儿都是兄弟,我也最不讲究那些个俗气的礼节。”

  修平道:“这话对我脾气。”

  他看着面前仪表俊秀,说话清脆爽快的郦君玉,竟引起他一种异样的舒畅,便放开拘束道:“行,明堂既是如此说,我也就不见外了,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筎修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其实今天君玉约赫英出来,也是为的把筎修平介绍给他。如今修平在君玉的规劝下性子改了不少,只有他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秉性没变,这才是君玉最敬佩的,御史台也应是他最适合的地方。

  时候不早,君玉站起说道:“不瞒正林兄,今天我在玄福楼约了赫英,既然你来了,不妨同去,如今他也是朝廷中的正直官员,如有机会,我荐你去御史台,那才是你的用武之地。”

  在通惠河与积水潭交汇的地方,商贾云集,码头众多,在大都是属于最繁华的地区。在这里,几千艘的船只每日穿梭在江南至皇城的运河上,是元朝生存的经济动脉。

  玄福楼就开在这里,是属于闹市中的一处雅静之地,就像它的主人钰道林一样,娴雅中带着神秘。

  君玉与他相识,还是在初来京城的时候,人地生疏的骊君玉是跟着俞志文第一次来。这个俞志文虽是商人,却喜欢和风雅儒士打交道,而玄福楼就是这样一个装潢典雅,儒生云集的地方。从楼上看去,远处的水光山色,近处的闹市街景,尽收眼底。

  当时正值四方学子来京赴试,在众多的考生中,许是君玉与众不同的外貌和举止引起了钰道林的注意,而钰道林与其他商人不同的飘逸不羁风度也让君玉颇感意外。

  两人相识后,君玉曾一度怀疑过他,容长脸,丹凤眼,上扬的眉峰,时时展露笑意的唇角,有一种女子都无法超越的妩媚,说他是女人倒也像。不过时间久了,君玉就打消了这种念头,也许别人对自己也是这种感觉吧。最让她敬佩的还是钰道林不逊于自己的学识,谈吐间流露出的那种敏捷思维和心机,既不像商人,也不像儒士。这种神秘,让他俩虽才学上惺惺相惜,但始终隔着一层面纱一样无法深交。君玉也曾问过他,如此的学问为何不走仕途?还是那种神秘的妩媚的笑,回说,人各有志,学问是自己的,不属于别人,也更不属于朝廷。

  时近午时,君玉和筎修平把马交给荣发看着,两人步行穿过闹市,拐进巷口,进了玄福楼。

  一个正为客人添水的小伙计,见了他们,忙迎过来,说道:“明公子来了,您是会客还是找我们六爷?”

  这明公子的称呼是君玉便服出门时的称呼,而六爷就是钰道林。

  “我在楼上约了一个朋友,不知到了没有。”君玉道。

  伙计笑道:“是赫大人吧,他来了,我领你去。”

  君玉二人跟着伙计上了二楼西面的一个角落,这里既能看到玄福楼门口的人来人往,也不容易被周围的人注意。君玉立刻明白,这赫英心思还是蛮细的,如今自己身份特殊,为此她没约赫英来家,而是在这里见面。

  这赫英倒也精明,他们父子如今与刘捷不是一路人,所以也不想给君玉造成不利。见君玉过来,他忙起身相迎。

  君玉双手抱拳,抱歉道:“不好意思,让赫兄久等,不知赫兄会来这么早。”

  一旁修平笑道:“这不怪明堂,是我把他耽搁了,我给赫兄赔礼。”

  赫英呵呵一笑,说道:“都是自家同年,哪里就这么客气了,如今皇上在上都,我这几天也没去御史台,正在外面忙一件棘手的事。”

  三人入座,伙计也不用问,按君玉的习惯,上了茶和点心,退了出去。

  修平道:“现在赫兄是皇上的得力大臣,可以一展宏图了。”

  赫英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这朝里有多半的人都是惧怕刘捷的,还有些人看风使舵,做一件实事并不容易。”

  君玉颇有同感,说道:“确是如此,许多人做事谨慎,态度模棱两可,即便是刘捷的人也不全是与他一心,里面复杂的很,一向说你们蒙古人豪爽,可很多人也学会了官场敷衍的一套。”

  赫英笑道:“你们汉人一向喜欢做学问,行事谨慎,讲究心机,若想稳住朝政,还真得多学习。”

  修平道:“这里可别包括我,十年寒窗,就没学会这一套,我喜欢做事明明朗朗的,如今明堂没少劝我,已经改了不少,不过也是我的最底线了。”

  赫英道:“这有什么,我就喜欢这样子,好相处,我们那儿没几个。”

  君玉问道:“刚才赫兄说有件棘手的事,不知是不是机密,能否说来听听?”

  赫英道:“不像你们枢密院,在我们那儿,没有绝对的机密,我们三人之间,就更不是什么秘密了。这几日,我们查到了一件因官吏霸占土地致死人命的案子,里面牵出了刘捷,待进一步查证后,就可上奏皇上。只是就凭这也难以板倒他,许多人不敢具名,怕他抱复,所以说是棘手,在御史台,像正林这样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正直官员不多。”

  赫英说到这儿,君玉道:“我今天就是为这约你来的,像正林兄这样的人品,不可多得,为国家大计,我一定寻机向皇上举荐。”

  赫英也道:“也是我所愿,我会与父亲商议,一同举贤。”

  修平对两人拱手相谢,说道:“仰仗二位了,修平如能施展抱负,全凭提携。”

  君玉道:“并非是全为私谊,也是为社稷着想,人尽其才,是两全其美的事。”

  赫英也道:“是啊,蒙汉一家,是朝廷的希望,也愿与正林明堂共同携手,辅佐皇上,治理朝政。”

  临别时,君玉还对赫英建议道:“那件案子,如没有能扳倒刘捷的把握,还是先把刘捷一人搁置起来,留好证据,为以后有机会多证齐备,一举置他于死地。”

  第九章 君玉上书

  出得玄福楼,与赫英告辞,和修平还未走到街口,荣发匆匆跑来,说道:“大人总算来了,刚才梁府派人来请,您不在家,他们寻到玄福楼来,碰到了我,咱们直接去梁府吧。”

  “好的。”君玉说着,回身和筎修平拱手作别,上马奔梁府而去。

  一进梁府,还未到中门,梁鉴就迎了出来,君玉见梁相亲迎,事感重大,问道:“恩师可是有重要之事?”

  梁鉴道:“不是我,是皇太子找你。”

  “哦。”君玉心里一凛,从殿试时皇太子亲点了她的试卷荐于皇上,虽朝堂上经常见面,但自己还未单独被他召见过,今天定是皇上有重要的事安排。

  君玉跟着梁鉴来到后面一间不大的书房,这里是梁鉴比较私密的会客地点,鲍硕正等在里面。

  君玉上前行了跪拜礼,鲍硕亲手把他扶起道:“今日便服前来,骊大人不用行此大礼。”

  说完让君玉坐下,又道:“大人入职也有些时日,不知可习惯了?”

  君玉猜到太子所问的是什么,回道:“下官这些日子,也摸到了一些内幕,里面的关系是复杂了点,但也并不是想像的那样可怕,有些事还要做些整理。只是下官感到,这里所存的档案并不规范,有些重要的案卷缺了很多东西,似乎还有另外的存放之处,尚未查到。”

  鲍硕道:“是否被刘捷扣押了?”

  君玉道:“刘捷本人倒不出面,听说以前鄂多尔大人常年告病在家,所有公务都是副使詹木尔经手,如今他对下官不是很配合,所以理清还要有些时日。”

  鲍硕十分欣赏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俊秀的大臣,以前只觉得是位才华出众,神思敏捷的儒学之士,如今看来,这位年轻人不仅貌若潘安,还熟悉官场的学问,竟比自己成熟多了,怪不得父皇对他如此信任。

  君玉被他看的心里直跳,那双眼睛直率到让君玉避之不及,生怕露出端倪,被他识破。不得不想起一个话题,虽未考虑成熟,却不妨说出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想到这,她小心说道:“还有件事,下官并未想好,说出来,请太子斟酌。”

  鲍硕很认真的说道:“不用顾虑,骊大人请讲。”

  君玉道:“以下官最近的查勘,许多各地镇戊驻军,军纪经常出事,而上报的函文不尽详细,善后处理疏漏颇多。究其原因,还是因战事平定,领军将领松懈,疏于训练管理。长此以往,军队的应战能力必会削弱。就是边防的驻军,虽可以应对小的骚扰动乱,但因粮草军需的拖欠时有怨言,这都是潜在危险。还有,如今的高级将领年龄过大,偏安于爵位俸禄,不思进取,从居安思危的角度来看,这都是大忌。如果单从军队的整顿,粮草军需的调配来说,假以时日,还可补救。但这良将的选拔和培养却是长久之计,如不及时向军队补充能征善战的新生力量,恐一但边疆战火复燃,就会无兵无将可调,即便有,也无法稳操胜券。”

  一番话正中了鲍硕心中所虑,遍观朝中俱是前朝旧臣,战事平定以来,很久没有选兵调将,终是隐患。他说道:“大人所言极是,皇上也是顾虑此事,仅辽南一地,皇甫兵败之后,高丽人几次三番的在占领区挑衅,派去的军队如羊入虎口,竟是欺我大元无良将。如今以大人之见该如何?”

  君玉道:“我想过,要尽快征得人才,靠举荐提拔有限,且有举贤为亲的嫌疑,不如遍招天下武士,开设武举,除军队任职以外的年轻人,包括皇族贵戚、下层平民,均可应考。还有那些获罪之人,只要能为国所用,待罪立功,也能赦免。这是下官粗略想到的,太子可参照考虑。”

  鲍硕听了,想起与自己结拜的义弟王华,不禁说道:“这想法不错,你可拟写一道奏章,详细写明,递交皇上。另外,我今天来此,是奉皇上的嘱咐,让你遍访人才,有能力者举荐上来,这举荐的奏章,就直接递与皇上和我。皇上说了,骊大人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立足,不愧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日后必堪重用。”

  君玉道:“谢皇上和太子的信任,请转告皇上,为国为民,君玉定当竭尽全力。

  第九章 赴试下山

  高耸的云鹤山,托日衔云,犹如传说中的人间仙境,青松翠柏,郁郁葱葱。白云缭绕在山的半腰,像雾霭,像紫烟,常年不断。就在这半腰的山中,有几户人家,靠常年采药打猎为生,山高皇帝远,自由自在,世外桃源一般。

  自诈死隐遁后,皇甫母女与几个丫鬟仆妇,悠悠两载避世在此,而少华和熊浩,就在这上面的云鹤亭跟着师父潜心修炼,从不下来,长华与母亲也不去打扰。

  这一日,长华从下山卖药的山民中,打听得省里下了行文,说要开科比武,选将挑帅,以备征战之用。自己顿时欣喜,如今弟弟已学艺两年,此次若能下山争得朝廷重用,我家的大仇就可报了。

  长华辞了母亲,就要上山去寻弟弟商议此事,尹夫人忙把她喊住道:“你等一下。”

  她叫人拿了几块年糕去炉火上烤了,撒上白糖,用布层层包好,交给女儿。

  长华笑笑,知道母亲的心意,两年里,弟弟虽近在咫尺,又无危险,她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挂着,特特的准备了少华爱吃的家乡小吃。自己何尝不是,不知他武艺学的怎样,恐怕要比姐姐强多了吧。

  沿着上山的唯一路径,长华拾阶而上,两旁的苍松古柏遮径,翠藤萦绕,一点也觉不到酷暑的炎热。远远看到那座朴实无华的道观,那座经岁月打磨,依然屹立的六角石亭,不禁加快了脚步。

  少华在这学艺的两年里,真个放下了心中的杂念,和熊浩一心一意随师父练功,经过内功的修炼,把自己擅长的那些武艺更长了几倍,以气助力,功在身外,无形中力量大增。

  两年的修炼,使他的境界放宽,若不是身负救父报仇的责任,倒很想超脱世俗,一尘不染。与师父的两年之约已满,不知有无出仕机会,更留恋师父不忍分别。

  他提着剑,来到石亭旁的溪水边,此处,数眼山泉顺石缝流下,溅在坡上,汇成一道小溪,又蜿蜒而下,像瀑布一样挂在下面的山石上。

  少华在溪边蹲下,撩起溪水,在青石上磨着剑刃,嚓擦的声音撩动着他的思绪。这两年犹如隔世,远离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但埋在深处的使命始终没忘。半年多的逃亡,加上两年的隐居,近三年的岁月,不像溪水那样容易流失。大哥、丽君的仇未报,父亲生死难料,这是家仇。辽南战败的耻辱,几万将士抛尸塞外,这是国恨,加在一起,是他生命的全部。

  他起身,用手试试剑锋,轻舒双臂,仗剑起舞。

  此时长华沿着台阶走上,见到弟弟在溪边舞剑,便停在一棵树后观看。两年的时间,少华已从一个尚显稚嫩的军中少年小将,成了一名威风壮硕的青年男子,个高了,五官少了些以前的玉润之气,更多的是俊朗中的秀气。他的剑法也不似先前样一味的凛冽刚烈,变得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剑走游龙,虎步生威,刺、劈、挡、抡,少华身手矫健,已胜似当年。

  长华看的入了神,见弟弟一个突刺,如潜水蛟龙,脚下一用力,身子跃起,挥剑劈向一块巨石,就听一闷声巨响,沙石腾飞,尘土飞扬。不禁脱口说道:“好剑力!”

  少华执剑回身,收敛内息,冲长华欣喜唤道:“姐。”

  长华顾不得答话,走到巨石前观看,上面有一条宽约一寸新开的裂缝。刚才,那一剑竟把它震做两处,弟弟的功力已是炉火纯青。

  她回身,赞许的目光投向弟弟,并未说话,用手帕擦着弟弟脸颊的汗水。心想,弟弟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在潜逃中憔悴不堪的少年,如今神采飞扬,英气逼人。可一想到自己带来的消息,又会把他引向那条艰难的复仇之路,踏上腥风血雨的战场,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少华接过姐姐的手帕,自己擦着,异常高兴,问道:“姐姐怎么来了,娘可好吗?”

  长华点头,拉弟弟坐下,打开布包,洁白糯软的年糕让少华心里一阵温暖,他抬手去拿,被长华打了一下手道:“手没洗,脏死了。”

  然后轻轻拿了,送到弟弟嘴边道:“呶,尝尝,这可是我和娘亲手做的,好不好吃?”

  “好--吃--”少华就着姐姐的手一边吃着,一边回答。此情此景,不禁让少华一阵心软,鼻子发酸,竟湿了眼眶。

  长华见了,心里也是难受,把脸挪开。少华忙借口洗手,去了溪边,回来时,已经平静。他把布包重新包好,说道:“这些留给友鹤兄和师父。”

  长华看在眼里,心想,他无论长多大、多强,为别人着想的性子从小就没变过,对我和丽君如此,对爹娘如此,对属下也如此,如此的心性怎能当得杀伐决断的领兵元帅?也许是我和娘磨坏了他的性子。这样想着,便问弟弟道:“少华,姐问你句话,如果有了领兵出征救父亲的机会,你会让我随你上战场杀敌吗?”

  少华想了想,不由笑了,说道:“姐的话让我想起从前我对姐许过的诺言,是要我兑现吗?”

  长华也笑了,那还是十二岁那年,姐弟俩死里逃生后,少华对自己说的话,如今倒真的成了现实。

  少华很认真的说道:“若论我是皇甫家顶门立户的男子来说,伸冤报仇是我的责任。可我知道,姐从小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论心性,论武略,不在我之下,我也相信世间不乏胸怀锦绣的奇女子。若姐姐真有此心,弟弟愿成全姐姐。”

  长华听了感动,心里想道,上战场杀敌救父是我所愿,做一个女英雄却只是小时候的梦想,如今,与其像以前一样在家牵肠挂肚,倒不如与他并肩出征来的踏实。

  长华想到这儿,便想告诉弟弟朝廷开武试的事,还未开口,熊浩匆匆赶来,说师父回来了,有重要的事找我们谈。

  长华说道:“难道也是为了武试的事?”

  “什么武试?”少华熊浩齐问。

  长华一边与他俩上山,一边说了此事。

  两人一阵兴奋,日日期盼的机会终于来了,少华却又转为惆怅,心知与师父分手的时候也到了。

  果然,黄鹤仙人也是说了下山的事,言道:“你们两年的苦修,也有了施展的机会,为师也算尽了缘分,可以对得起师弟了。”

  长华对黄鹤仙人施礼,拜谢他收胞弟为徒传授武功的恩情,说道:“其实,如道长不嫌,小女也愿拜道长为师。”

  黄鹤仙人呵呵一笑,说道:“当不得,小姐尊贵之身,贫道不敢妄称师傅。”

  他见长华一身农家女子的装扮,淡雅中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高贵气质,不过这种气质,也让他想起峣峣者易折的说法,不禁说道:“难得与小姐有一面之缘,贫道倒有一件礼物相赠,请稍侯。”

  他去不多时,捧来一本书,说道:“贫道虽不敢收你为徒,但可传你一套功法,你有此天份,只要日日研习,定能修身养性。切记,再高贵的身份,也要收敛锋芒,方能避其灾祸,须知刚烈之性易于夭折。”长华接过,谢了道长的明示。

  黄鹤道长又取出两个包裹,一个小瓶,对少华他们说道:“如今你们武功已无虑,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谨防小人暗算。这是两件防身软甲,皆是世传的宝物,还有一瓶百毒凝,是解百毒的药。说解百毒,这大元的宫廷内外,毒物颇多,未必都能奏效。所以你们一定要处处提防,免得陷入无谓的纷争,这是为师最后的忠告,你们走吧。”

  少华和熊浩心中对师父留恋,怎忍别过,无奈考期在即,两人只得深深拜别。

  少华流泪说道:“今日下山,不知何时再与师父相见,少华功成身退,定来寻师,望师父保重。”

  黄鹤仙人扶起二人,说道:“我说过,我们缘分仅此而已,你二人勿再来寻,我行踪不定,待你们来时,我恐怕已不在山中了。”

  临行时,师父叮咛两位徒弟,此去征战领兵,勿要杀戮过多,两军对阵,以智取胜,若对方肯降,千万莫开杀戒,特别是少华,只要救得父亲,伸冤昭雪,不要牵扯过多的无辜,凡事以仁慈为怀,别让仇恨迷失了自己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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