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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 下部东营(十五)

“二爷爷!二爷爷!在家没?”

外屋里那不大的声音,不用问就知道是树河,他从家里出来虽然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可就是那呼呼的大北风早已经把他给浑身冻透的再也难以支撑住半点寒冷,伸手推开门,迈步来到外屋里,他一边轻轻整理着裹在身上的军大衣,一边赶紧低着头张口喊着阿傻的父亲,自己的上辈二爷爷

“我娘啊!这是啥天气啊?可把我给冻死了,二爷爷?在家没?我是树河啊。”

他双手使劲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而后又故意的喊了两嗓子之后,这才迈步朝着里屋走去。

外屋里的这一动静,一下便打破了整个小屋子那原本拥有的那份宁静。

“呃?树河啊?在家呢!快进屋里来暖和暖和,我和你二奶奶正在吃饭呢。”

听外屋的动静,阿傻的父亲知道来的是树河,他便赶快从炕上下来,一边在嘴里说着,一边转身就朝外屋走。

“二爷爷!二奶奶!你们这是刚吃饭呢?我早就吃完了,哎呀!还是你这屋里暖和啊!刚才道上可把握给冻坏了,这天可真冷啊!”

还没等阿傻的父亲出屋,那树河已经伸手挑起那面厚实的棉门帘大跨步的从外屋走了进来,看他那样子真的是冻坏了,他进到屋里之后,将身上的军大衣从身上拿下来往炕边上一扔,浑身上下一边不停的打着哆嗦,一边赶紧迈步跨到东墙根地下的火炉子旁边,一屁股就蹲了下来。

“哎呀!孩子啊!你穿的太单薄了,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一点,不冻坏了才怪呢?再看看你这军大衣,也叫军大衣?这么薄的要命,里边有没有点棉花也不知道,它穿在身上能管暖和吗?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知道爱好不穿棉冻坏了就没人管了,哼!你屁股后头有个小马扎子,你快把它垫在腚底下在那守着炉子好好烤烤暖和暖和,也全当给我看着点炉子,那水要是开了你就给我串到暖瓶里,啊?哎呀!你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啊!还饿不饿?饿了就在这一块接着吃,啊?俺和你二奶奶行动的晚,到这个时候才刚吃饭,呵呵。”

“树河!这么大冷天的你不多穿点棉衣裳,冻坏了身子可咋办?你接着在这一块吃吧,俺和你二爷爷这刚开始吃饭。”

“不啦,二奶奶!我吃饭来的,二爷爷你也快坐那抓紧时间吃吧,再等等那饭就凉了,我在这给你看着点炉子,接着和你聊会天说会话,其实今天来我是有件事想给你说说的,你先坐那吃着,我在这说给你。”

来到阿傻的家里那树河就跟在他自己家里一样,丝毫没有半点拘束的样子。

“好!那俺就和你二奶奶先吃着,你自个儿要是口渴的话,那桌子上的茶叶盒子里有茶叶,下边暖瓶里有开水,啊!呵呵!”

这个笑来的真的可是不容易啊,就在刚才阿傻的父亲还在为自己的小儿子那不幸的遭遇而伤心不已呢,眼下好像也就是因为这树河的不请自来,这才稍微的有所缓和,毕竟你不能当着人家外人孩子的面唉声叹气啊!不然的话,你让人家在你这坐会还是不让人家坐会儿啊?也就是因为这一点,阿傻的父亲才勉强将自个儿心中的那些伤心难受,往肚子里压了又压,从那苍老的脸上挤出那一丝丝最难得的笑来。

那树河真的就没看出这些来,他自打进得门来就忙忙活活的跑到炉子跟前一屁股的蹲了下来,根本就没去留意炕上另两位老人脸上和心里那些细微的表情。

“二爷爷你和二奶奶就先吃的饭吧,不用管我,我渴了自个儿忙活就行了,在这里又不是在别处?”

“树河!这两天你娘上哪去了?咋不来串门了?”

“二奶奶!她上俺大姐那去了,前两天刚去喽,可能明后天就能回来了,等她回来喽我就说给她让她上这来和你唠嗑,呵呵。”

“呃!好哇!呵呵。”

树河的母亲来阿傻的家里串门这是经常的,偶尔有那么一两天不来,这老人的心里还真就那么念叨,这不,那树河的母亲有几天没来串门了,阿傻的母亲这就开始念叨起来了。

“树河!这冬天都在家里忙啥呢?今年没出去跑章?”

跑章。当初阿傻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他给我说过他的村里当时就有很多年轻的去跑章,之所以叫跑章,实际上也就是从德州庆云那边的一些私人小厂里批发一些科目章之类的东西,而后自己再拿出去到那些城市的各个单位里去联系业务,到时候只要业务联系成了,自个儿也就可以赚钱了,因为那些家伙们一般都是拿着公家的钱胡乱挥霍,你不管开多少价他都不会还,当然前提就是你的礼得首先跑到自个儿的脸面前边,否则就什么也甭想办成,更不说挣钱了。当时他们村里有一个姓李的,从军队上退伍之后首先就是干的这个,由于他是第一个干的所以当时他挣了好多,也就是看着他在这一行里发了财,村里的那些年轻人这才左一个右一个的都刮风一样的跟了上来,阿傻当时觉得自个儿很内向就没去跟那个风,那树河去了,并且还多多少少的挣了几笔,在往年这个时候树河早就出去了,可今天他竟然跑到了自个儿家里来,这不得不让阿傻的父亲在心里搞不懂,所以他才这么随便的张口问出了声。

“唉!二爷爷,你是不知道哇!现在干这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再也不像前几年那么好干了,挣不了几个钱了,弄不好还得往里边搭上几个,所以干脆今年我就没出去,一直在家里呆着和那口子忙活着叠梨袋子呢。”

听了阿傻的父亲那么不知道的疑问,那树河不由重重叹了口气的说出了自个儿的心里话。

“唉!现在干啥好干啊?都不好干啊!你想出个挣钱的门路来自个儿觉着很稀奇肯定能行,可当你到外边一转悠,可能就发现其实人家别人早就跑在自个儿前头了,别着急,慢慢来,居家过日子不是拿着火柴放鞭炮,点着火信子响完那一下之后,除了留下那满地的废纸外就再啥也没有了,老俗话说的没错,这过日子比那树叶都长啊!自个儿得一天天的往前摸索的熬才行啊!唉!”

“就是啊二爷爷,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眼下不管咋滴得想个办法出去弄点钱啊!不然人家谁给吃的啊?总不能两口子跑出去要饭,或者是抢银行去啊?那不麻烦了吗?呵呵!唉!”

“可千万别那样,再穷再难受也不能那样,男人靠的就是自个儿的那股子拼劲,只要有了那股子拼劲不愁挣不到钱,是不?呵呵。”

“唉!二爷爷咋不说我就是爱听你拉呱呢?你说话我就是爱听,真的。在家里俺爸爸和俺妈就不行,老两口子都属唐僧的,一个比一个能以唠叨,弄得你哪个心里头哇,简直就甭提了,本来好好的打算想和他们商量商量,可就是因为那些唠叨,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掉头就走了,唉!”

“也别,老人老了都是那样,我还能好到那儿去吗?都一样啊!呵呵。”

“咦!二爷爷,俺小君哥去东营走了多长时间了?他在那边干的咋样?这眼下也就快过年了,他不回来过年吗?”

抛开家里那些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烦恼,树河将自个儿引入正题。

“前几天来的电话,说他过的挺好的,当时我给他说了,眼下这就要过年了,不管咋滴也得赶回来过年,不然的话家里光剩下俺和你二奶奶两个这年可咋过啊?”

说着说着老人的话又要颤抖起来。

“二爷爷!你也别那样,人不都是说嘛吉人自有天相,君哥为人这么好,不管到哪肯定都错不了,你放心就是了,不用那么为他担心,不然的话他在东营也干着不踏实的,你说不是?二爷爷。呃!对了,今天我过来还真就是有点事想给你说呢。”

别看那树河年轻,可每说出一句话来都是蛮在情在理的,让人听了心里感觉着很信服。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低着头又仔仔细细的想了又想,在确认自个儿真的没有漏掉什么之后,这才伸手抓起那刚烧开的水壶,用那个小铁铲铲了几块煤往炉子里加了进去。

“呃?啥事啊?你说吧。呵呵。”

阿傻的父亲根本没有多想,他一边吃着饭一边头也没回的问了一句。

“二爷爷!我知道经过这几处你和二奶奶心里都挺难受的,可凡事既然遇上了咱自个儿光难受也不行啊!那啥也解决不了哇,日子该咋过还得咋过啊!你说不是?二爷爷!不光你君哥更是,要说伤心难受他比谁都难受,因为他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啊!曾经那么好的机会……唉!啥也不说了,说起来我就来气,二爷爷,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君哥的亲事来的,是这么这么一回事……当初俺那口子跟我这么一说我觉着还行,这不就赶快跑过来了,你和二奶奶也别先觉着害怕和担心,我建议还是让君哥头过年的回来一趟,和大寨的那个女孩子在我家里见见,两人感觉着有那个缘分就成、没有就散,当天见面当天定,即便是外人说起来问起来,我就说这是上我家里来串门,他们就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了,你看咋样?二爷爷。”

那树河连他自个儿也没想到,自个儿竟然还这么能以白呼,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直到最后他都感到了自个儿好口渴,这才嘎嘣一下的刹住话尾,坐在炉子那回过头,一句话再也不说的向着阿傻的父亲看去。

“唉!树河啊!你算是说道点子上了,前前后后经过这几档子事我真是伤透了心了,尤其是最后和坡崖这一处,我又是伤心又是恨呐!耽误了孩子的大好时光不说,还平白无故的让孩子趟上那么一下子官司,本来没结婚竟然弄了个离婚,这叫谁不难受叫谁不恨呐?我自个儿原本好好的孩子,就让那些下三滥给拖拉成现在这个样,就是因为她们你君哥才离家出走的啊!我不能让他在家里呆下去啊,你看看村里头那些闲言碎语,能把他给活活砸死啊!按正理我不该让你君哥出去,因为我和你二奶奶现在这个样儿你说还能干点啥?可把他留在家里他还能有个好吗?走就走吧走了给自个儿出去找个活路,在家里他就只能等死啊!那些该死的下三滥,她们一个个的耽误了你君哥多少年啊?你不同意早说话,可为啥就单单这么平白无故的害人呐?河,你现在结婚了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这离婚之后的男孩子要想在结婚,在咱庄家地里他还能找个啥?可你也更应该知道,你君哥到现在他仍然还是个小伙子啊!这些该死的……!”

话到伤心处,泪流满面。说起自个儿的好儿子,阿傻的父亲便再也忍不住老泪横流,让人们再也看不到了他往日身上那最闪光的坚强,有的只是那不堪一击的脆弱和脆弱,旁边阿傻的母亲也慢慢的放下了自个儿手中的碗筷,抬起手一边低着头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轻轻的哽咽着,一时间小屋里的空气停止流动,死了一般的那么凝重。

“二爷爷!哎呀!都怪我,二爷爷二奶奶你们都别哭了,君哥不在家你们要是再哭坏了身子不久更麻烦了吗?叫我说这只不过就是眼前的一道坎儿,等多咱自个儿迈过去了,那一切也就都慢慢好起来了,你说不是?二爷爷。”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让两位老人都一块伤心的哭起来,树河有点慌神了,他赶紧站起身,一边在嘴里不停的劝着,一边提着那已经烧开了的水壶,转身来到那茶几的跟前,弯腰从那桌子下边拿出一把空暖瓶,打开盖子之后,他很是小心的往暖瓶里倒着开水。

“河!你应该都听见了,自从和坡崖这事结束之后,到现在咱村里的人们还都在说你君哥是个傻子,还不是因为你君哥太老实啊?他上东营走了之后,别说是上门来给他提亲的了,就连个敢上这串门的也没有了,倒是你娘她时不时的就来坐坐,一直啦到多半夜再回去,再也就是你了,还敢来给你君哥提亲,来给你君哥管这等闲事啊!我和你二奶奶这已经就感激不尽了,河!”

“二爷爷!你这叫啥话呢?那些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的人不管啥时候都有,他们不是东西我树河也跟着一块不是东西吗?君哥是啥样的为人我不知道吗?他们那些废话那都是她娘的闲扯淡,光听他们瞎叫唤咱就甭想种庄家了,你说不是?二爷爷!别说你和俺爸爸这老一辈的关系,就是没有那君哥还是俺君哥,俺该叫还是叫,并不是因为那些闲扯淡就改了的,大寨那头和君哥一样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君哥能回来和她见见的最好,刚才我说过,地点就在我家里,见面之后行不行的咱当天就定,绝不往后拖,要想等两天再给信那不可能,我树河人年轻办事也年轻,咱就来个速战速决,省了那些没用的闹的人心烦,你说不是?二爷爷。”

树河的话斩钉截铁,完全不像他的本人那样那么其貌不扬。

“好哇!河,既然你这么说,我和你二奶奶也没啥可说的了,刚才你所的好哇,年轻人就办年轻事,你就看着去办吧!等会我去他三叔那边给他挂个电话,叫他抽空回来一趟,到时候他回来了我就让他自个儿过去找你,你看行不?”

“行,二爷爷。那就这样吧!我也回去说给桂花,让她也有空回趟娘家提前告诉那头,想找个好女婿就得安安稳稳的等两天,哈哈。”

“呵呵!你和你爸爸一样的性格啊,呵呵。好哇!到时候也不管它成不成的,让你君哥和你喝一壶,别的不别的他从东营回来了,就他应该和你这当兄弟的好好聊聊喝上一壶,是不?呵呵。”

“二爷爷!可别说了,要是让俺爸爸知道君哥请我,他不得满大街的追着打我啊?可别,还是我好好的请君哥喝一壶吧!哈哈。”

“呵呵!好,那我就不留你了,你穿上大衣回去吧,我这就去你三爷爷那边,呵呵。”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二爷爷!暖瓶里都倒满了,暂时就先别烧了,壶我放这了,走了啊二爷爷!哈哈。”

说完话,那树河来到炕前伸手拿起自个儿的军大衣往身上一披,迈步往外屋就走。

“穿暖和点啊!这么大冷天的。”

阿傻的母亲坐在炕里边,冲着已经走出里屋的树河不放心地喊着。

“没事啊!二奶奶!”

声音很大是从院子里传过来的,随着那话音刚落地,那急促的脚步声便早已冲出院子在巷子里一拐便再也听不见了。阿傻的父亲大步的送到大门口,他站在门口处顺着巷子向南望时,看到的也不过就是那一点已经模模糊糊的背影,在呼呼的西北风里越走越远。

“现在这些年轻人呐,唉!也真是的,呵呵。”

看着那模糊的背影,阿傻的父亲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在心里轻轻打了个唉声,之后便慢慢的转回身子,迈步朝着院子走去。

“他走了?”

“走了,现在这些年轻人可真抗冻,咋就那么不怕冷?呵呵。”

“唉!还不都是那么爱好不穿棉?哼。到老喽就知道了,哼。”

“也不知道小君在东营咋样了?”

“他从小就那么细,要是在知不道给自个儿买件棉衣赏,那不冻坏喽吗?唉!”

“看你说的,你但那个心干啥?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这么大冷天的他还不知道给自个儿买棉衣裳?真是的。”

“俺不是不放心吗?他那么老实。”

“快吃饭吧!别叨叨了,再叨叨这粘粥都凉了。”

“哦,唉!”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哇!普天下那一个父母不时时刻刻的牵挂着自个儿的孩子啊?小屋子在经过那一阵突入袭来的热闹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它的平静,只剩下了火炉子里那如牛般呼呼的哞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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