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两个月的服装培训班已将结束，明日星期天一清早，何梦芸将带着她新手调教的四十一名徒弟去老家打工。周末的晚上，陆自为与秦刚、小芳等三江学校的部分老师聚集在何梦芸的寝室里，为她送行。因要在元旦展出前把画弄好，吴焕之、李学群老师与五位学生这个星期天也留在学校里忙碌，这时他们也过来一块热闹。墙角边，写字台上罢着许多三江学校老师们与培训班徒弟“孝敬”的土特产，三十多平米的宿舍显得有些拥挤。床沿上也坐满了人。
“师姐，你这一走，可要让我那陆老师想死了。”秦刚边吃着苹果说。
“你以为人家都象你一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是有事没事往小芳的办公室跑。”自为看了他一眼说。
“我那有？”秦刚否认道。
“你以为我在校长室就什么都不会知道，还想赖。韩老师，你说呢？”自为对与小芳同一办公室的老师说。
“是你们出卖我！”秦刚朝韩老师瞪起了眼睛。
“陆校长来我们办公室时，你每次也在，还怨我们出卖你。这是路人皆知的，还用得着我出卖？”韩老师也咬了一口苹果说。
“陆校长，我建议下次开教代会时在学校规章制度里加一条，上班时间不准窜办公室。”一教师说。
“你们都针对我？”秦刚感到委曲与不平。
“小芳老师，你去帮帮秦刚解解围吧！他可有点难招架了。”梦芸对身旁的小芳说。
“谁叫他平时的嘴巴不干不净，得罪人。活该！”小芳自顾咬着苹果说。
“你看，连你那位亲爱的也这么说。你好好反思一下吧！”韩老师瞥了他一眼道。
“我说兄弟，好好向大伙儿求求饶，让大家原谅你吧！”陆自为削着苹果对徒弟说。
“好，好，众位大伯大妈，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姑奶奶、姨太太……”
“什么？”众人怒道。
“我该死！”秦刚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向众人作揖鞠躬道，“姑奶奶姑爷爷们，小弟这下赔礼了。”弄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来尝尝这花生吧。”梦芸拆开张国英送的那大袋花生分给大家说。
“小何师傅，这套西装是你给陆校长做的吧？”小芳指着墙上的衣服问。
“噢，是的。我把这给忘了。”梦芸转身脱掉鞋站到床上取下西服朝自为说，“陆老师，你过来试试这西装。”
“好的。”自为扔掉手上的花生壳答道。梦芸帮他脱去外套，换上西装，细细瞧瞧自语说： “蛮好，很合身的。”
“老师，你穿这新西装精神多了。”一学生说道。
“是呀，校长，你以后应多穿西装，少穿茄克衫。西装贴身，人显得高些。茄克宽松，人看上去要低矮臃肿。”吴焕之老师也说道。
“陆老师，穿上这衣裳，你看上去年轻十岁。”秦刚过来讨好说。
“怎么，你是说陆校长以前老吗？”韩老师瞪着他说。
“这……这……我那有？老师，我没……没那意思。”秦刚想我又说错了什么。
“秦刚，别紧张。我看自己是年轻了不少。”自为照着镜子说。
“这里没有定型机，这西装缝制好后只是用蒸汽熨斗炀了一下。陆老师，你下次回老家时到厂里的机器上定一下型，穿上去就更有身形了。”
“就是么！”秦刚转过头对梦芸说，“师姐，不，是师母，你什么时候也为我做一套吧。”
“你叫我师姐兴许会给你做一套，叫我师母就不给你做了。”梦芸朝他笑道。
“这为什么？”秦刚搔着头皮心想又错在哪了。
“人家比你才大两岁，别把人家叫老了。”小芳拤了他一下轻声说。
“没这事，梦芸也是和你闹着玩呢。”自为对他笑笑说。
“这中国人说话就这么难，横也得罪人，竖也得罪人。下次我不说话了总可以吧！”秦刚看了四周一圈说。
“你早该闭上这乌鸦嘴了。”韩老师瞪了他一眼说。
“小何师傅，象陆校长这套西装大约要多少钱？”李学群老师问梦芸。
“不算工钱，单单成本只需一百稍多一点，不会超过一百二十元的。”梦芸答道。
“不知你还会来这里？我想给我老公也做一套。”李学群说。
“听赵乡长说，可能明年春天还会开这培训班。”梦芸说，“要么等明年春季开班时我为你带段料子来为你老公做一套。在这培训班里做不需要工钱的，只收成本费，很划算的。”
“那我的呢？”秦刚又跳了出来。
“你放假回老家时我抽时间给你做，那你总可放心了吧！小师弟。”
“那先谢谢你啦！我的好师姐。”
“陆校长，我看不用一个一个做那么麻烦，干脆全校每个老师都做一套，当教师校服好了。”一教师说道。
“是呀，陆校长，现在有的学校的教师也已做了校服，我们学校也做一下吧。要么我们自己出点成本费也可。”又一教师说道。
“陆老师，其实你们学校总共才四十来个人，成本也只而五千。”梦芸也跟着说，“这样培训班里的学员也可多些练习。”
“小何师傅说得是。”吴老师赞同道。
“好吧，那我校下学期就给每位老师做套西装。这样人家兄弟学校来这里，或是我们出去时，老师们的精神风貌也好些。这钱也不用你们大家出，算是学校的。”
“Yeah!我这一百多块又可省了。”秦刚开心得象个小孩。
“不过大家得有点耐心。培训班得到最后阶段，大部分学员才可缝制西服。所以估计你们得到明年劳动节，才能穿上这西装。”梦芸说。
“没关系，我们愿意等。”众人说。
“我看女老师下身穿西裤显得有点太正统了，不如做成一步裙吧。这样新潮些。”梦芸建议说。
“我这四十多岁的乡下人，穿这一步裙，有些穿不出吧？”韩老师说。
“撒切尔夫人年纪总比你大吧，她来中国不也是穿这样的裙子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芳说道。
“是呀，我们别把自己看扁了。乡下人又怎啦？上溯几百年，这畚山县城里的不都是乡下人吗？我们就是要穿新潮点，出去让其他学校的老师羡慕羡慕。”李学群说。
“说得对。”众人和声道。
“陆校长，你把裤子也穿上，我去把相机拿过来，为你拍张照吧。”吴老师说。
“对，你今天就与小何师傅合拍张结婚照。”李学群也催着说。
“说什么呀，我们根本还没有……”自为的脸又红了起来。
“什么有没有的，你俩的事大家都明白得很。合拍张照留作纪念总可以吧！”韩老师跟着说，“小芳，你帮小何师傅梳理梳理。”
大家不由分说，帮自为换好裤子，秦刚把自为推了过来按在床沿上，与梦芸坐在一起。
吴老师也已拿来了相机，打开机盖，开始调焦。在众人的热闹声中，自为与梦芸红着脸，被拍了好几照。
“今天我们也和师姐合个影留了纪念吧”秦刚提议说。
“好！”众人和道。
“那这里有点挤，有点乱。”梦芸说。
“没关系，这样更加自然。”众人说着，开始聚集。
“吴老师，你也过去，我来帮你们拍。”一学生说。吴老师站到前排边上。学生将镜头对着大家，按下快门，几下闪光……
“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吴老师说道。
“不要紧，刚八点，还早呢，你们多白相一会吧。”梦芸说。
“不了，是该回去了。大家留点时间、空间给陆校长与小何师傅吧。”韩老师碰了一下小芳说。
“走吧，校长与你师姐还有好多悄悄话要说呢。”小芳拉了一下还在拿花生吃的秦刚对自为说，“校长你就再多待会吧。”
“小芳你年纪最小，这经验倒是最多的。”自为朝她笑笑说。
“她呀，老油条了。这方面你校长不如她的。”李学群老师边往外走边说……
宿舍里安静了下来。梦芸打扫着房间，看着老师、学员们送的物品说：“这么多的东西叫我明天怎么带？”
“我那办公室里有一只大的纸板箱，去拿来，把这些理理好，装到里面，这样体积可小些。”自为说。
“好的。我就把相同的干货拼到一个袋里。”梦芸说着，开始整理大家送的物品。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打好了包，坐到床沿上。自为这时确实觉得口渴，拿过茶杯喝了起来。 “陆老师，明天一早又得辛苦你开车送我到村里。”梦芸咬完了最后一口苹果说。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是照都已拍了么。”自为说，“你以后也别叫陆老师了，就叫我名字吧。”
“一直这样叫人的，突然要改称呼，怪怪的，不习惯。”梦芸把苹果芯扔到垃圾筒里说，“再说你也还没有正式向我家提亲，谁知道家里会不会答应呢？”
“我已让老家的师兄去你家提过了。先开昨晚给我回电说，你家里人同意我俩的事了。”
“真的？”
“是的。先开说我在你家人眼里的印象还算不错。他们还记着当年我送你去医院的事，所以说我是年纪大了些，长得也不高，不过人心地还好，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昨晚也刚得到回音，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你真坏。”梦芸在自为的肚子上捶了一下说。
“小心，这茶倒到你这红苹果脸蛋上那就惨了。”自为把茶喝光扔掉茶杯说。
“你现在也知道怜香惜玉了？”
“老早以前我就已惜你这香玉了。”
“那明天我就要回老家了，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的。”
“那你现在就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
“傻瓜。不想抱抱我吗？”梦芸轻轻娇声说。自为看着透红的脸蛋，起伏的胸脯，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双唇凑了上去说：“我当然想好好抱抱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