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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 下部(一百二十)

秋明!西安的车快要发车了……走……我送送你吧!”

  济南总站的汽车站上,发往西安方向的17号候车室门口早已经挤满了等着要上车的人们,李秋明手里紧紧的拎着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如果不是阿傻的一番话他还不会做声,就那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的低着头,是他不爱说话了?还是不想说话了?都不是……他是满心的舍不得!舍不得那一年来风风雨雨的兄弟情。

  “……哥!还是让我去送送你吧,我走后……就剩下你自己了……!”

  话到伤心处李秋明又禁不住的哭了。

  难道不是吗?就剩下阿傻自己了,当初那个宿舍里说说笑笑的几个兄弟,如今都如烟云散了,走的走了、去的去了到如今的最后也就只剩下了这个自己怎么也放心不下的好哥哥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李秋明他能忍住那早已经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吗?

  哭就哭吧!

  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多了!

  “……秋明!……别哭!这是回家过年高高兴兴的才是,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看你呢!啊……唉!我家离这儿济南近,来往的车辆都是流水线车,十多分钟就有一班,我……晚不了的!倒是你呀……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从这坐上车一路到西安恐怕……唉!记得一路上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我们曾经是兄弟今天也是兄弟那以后更是,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到哪儿凡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想起我,想起我这个曾经在淄博张店和你同居一室的哥哥……雪君就行了!我相信……只要是有那份缘咱们还会见面的,不管它下去多少年……都会的!不早了!开始检票了!准备上车吧!啊!”

  此刻的阿傻就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一样,所说的那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沧桑又凄凉,就像是那一颗颗尖锐的钉子一样,每一颗都深深的扎在李秋明那早已经伤痛不已的心坎上,致使他心痛的那晶莹的泪珠成双成对的顺着脸颊往下淌。

  “嗯……哥……!”

  此时的李秋明已经哭得像个在外边打仗打输了又受了委屈的孩子,他一手拎着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一手拉着那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就那样随着人群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挪着,阿傻紧紧的站在他的一边寸步不离的随着也一步步的往前走着,并且不止一次的伸手帮他把那流到嘴角的泪水擦了一边又一遍。

  “小伙子送客到此,请您止步!”

  门口处那个身着制服的女服务员,面带微笑的对着阿傻说着。

  “额……秋明……快去吧!别等了!啊!”

  完全没有意识到的阿傻,突然的听这么一句他便立刻的停下了脚步,就此和李秋明一里一外,再次着急的催促着李秋明让他赶快上车。

  “……哥……!”

  那扇门还没有关!

  外边很冷——已经起风了!

  因为那从门口里挤进来的风,站在门口里边的每一个人都怔得一下的感到了,那突面而来的冷!

  与此同时一步刚刚跨到门外边的李秋明,他忽的一转身……那声让人心碎的喊声随着那阵不经意的风,便冷冷的传进了那依旧人声鼎沸的候车室,每个人都意外的惊呆了,站在门口里的阿傻……哭了!

  再熟悉的声音这却是最后一次!

  再熟悉的背影也是最后一次!

  那曾经欢快无比的一切一切都将从此画上那个圆满的句号,在那些以后让人回忆的日子里,成为生命当中那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汽车掉头转向慢慢地驶出车站走了!

  依旧站在那门口的阿傻看的很清楚,李秋明坐在靠近车窗为止的那个座位上,双手紧紧的趴在那宽大的车窗玻璃上,泪眼模糊的朝着自己的这边望着。

  客车缓缓地朝着出站口而去,离着那门口渐渐的远了!

  阿傻站在那门口立使劲的挥着手,就在那李秋明能看得见的视线里使劲的挥着手,这是第一次挥手,也更是最后一次,从此后这个与自己左右相伴的好兄弟便再也见不到了,那过去的的一切一切都将在自己这拼命的挥手之间,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结束了——

  那整整一年的兄弟情!

  结束了——

  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

  结束了——

  自己当初那最美好的梦!

  结束了——

  那一切在耳边听起来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

  结束了!

  就那样结束了!

  在人们各自梦一样伤心的时候,走远了!结束了!

  到最后只剩下那个难忘又模糊的背影,在以后那波澜不惊的记忆力越里越清晰……!

  走的走了!

  剩下的还会发生些什么呢?

  我们共同期待……

  唉!

  感情这事啊!它真的就好比是那一把双刃剑,一手刺过去……那受伤的就不光是一边了……!

  站在那门口处久久的望着李秋明乘坐的那辆客车,渐渐地驶出车站再也看不见了,他这才失魂落魄的把自己那高高挥舞着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在周围人们那异样的眼神中默默的转过身子,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和那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一步步低着头话也不说的朝着六号候车室而去,自己通往家乡的客车便在那里等!

  坐在那张冰凉的椅子上,阿傻的心里冷冷一时间他显得好孤独好无助,从那曾经热闹的宿舍到现在孑然一身的自己,曾经自己亲身送走了这个又送走了那个,可到现在呢?又有谁来送送自己呀!当初离家时的那份雄心壮志到现在也早已化为了无有,在自己看来是事业的不顺心,然而那些闲散的别人呢?他们也像自己这样如实的认为吗?闲言碎语压死人呐……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无能,无能的都不敢抬头看耳边那些说着熟悉的乡语的人,他害怕就在自己不经意的抬头之间,自己心底那份小小的心事便会被人轻易的看出来,就那样——他双手紧紧的攥着那张刚刚买来的车票,冰凉又蹦蹦乱跳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犹豫再犹豫,不管怎样家总是要回的,娘还在家里盼着自己回家过年呢!

  忘了那段噩梦一样的过去吧,毕竟自己还要从心开始!

  记着那个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吧!从岁月的这头到那头,一路走来是她让自己成熟又成熟……!

  记着那个让自己可以拿心来换的好兄弟吧!今生今世他不可能再有……!

  发往阳信的车进站了,同样的检票口,阿傻独自一人拎着自己那重重的行李包,随着拥挤的人群一同踏上了那辆故乡的客车……!

  在他的身后只留下那一串离奇又真实的的故事,让人细细的回味着一番有一番……

  “晶晶!事已至此你也就别再难过了,你爸爸已经知道他自己错了……啊!可话又说回来,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感情这事啊——强求不得!它完全就是看缘分,还是想开点吧!啊!”

  从车站回家后的晶晶,她又把自己关进了那个小小的小屋子里,她的母亲就那样的站在门外边苦口婆心一遍又一遍的开导着她,不曾离开那门口半步。她的爸爸此时也早已经起了床,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客厅的那张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叹着气,此刻的他才忽然的意识到年老的自己给女儿究竟是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他……有些懊悔!

  窗外的阳光在哪骤起的北风透过那明亮的窗玻璃斜斜地照进屋子里,霎时间屋子里显得好暖和。

  ……

  “刘晓!也不知道君哥在总厂怎么样了?眼下就要过春节了,咱们抽空去看看他?”

  周村分厂的华阳陶瓷厂的宿舍里,宋江河趴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捧着那本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的《水浒传》,一边有意没意的翻着那干净的书页,一边头也不抬的随口对坐在下铺床上的刘晓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我看就别去了,君哥肯定过的好好地,要看——咱还不如等回家后去他家里找他呢!那不更好?”

  刘晓的话很有主心骨,铁板钉钉一样的那么结实。

  “也是!近几天咱们这儿分厂的活可少多了,真的比不上那总公司,等回家后咱们去君哥家里,请他帮帮忙再把咱几个重新给能回总公司那该多好哇!你说不是刘晓!”

  宋江河说到此处经忍不住把手中的那本小说一扔,就那样的趴在床上开心的笑了起来。

  “嗯……看看再说吧!说真心话我是不想再打工了,自个儿回家做小买卖去,不过你要是想去的话你就去找他,就凭君哥那为人这事肯定没问题——咦!你上次不是说你老家给你定亲了吗?到时候你还能出的来吗?你……!”

  话到最后刘晓突然的想起了什么的问起来。

  “是啊!黄了……哈哈!不过这次回家我妈说老家里还有个媒人准备给我提亲呢!哼……这不说什么今年也得让我回家准备相亲去——唉!真是的……!”

  宋江河从刚才趴着的姿势到猛地翻过身子四脚仰面朝天,他的话里真是说不尽的感慨和惆怅。

  “行啦!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倒想那个样……可……难为谁给我提呀!哼!”

  华光集团属下的华阳陶瓷厂已经一连几天没有活了,宋江河等人整天的呆在宿舍里除了睡觉就是没事的闲聊,那宿舍时坐北朝南的正北房,中午被那充足的阳光一照,不大的宿舍里显得暖和极了。

  ……

  “爸爸!我想自己去闯闯……!”

  “嗯……你长大了,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了,可……你是大学艺术系毕业的啊!”

“我就要从这里起步……开始……!”

  “是为了某一个人吗?”

  “一个终生难忘的好哥哥……!”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友谊它千金难买,如果他值得你自己去拼那你就去吧!需要多少资金?五十万够不够?”

  “谢谢您爸爸!我想从头到脚自己来!”

  “好!那……一路上小心!”

  “爸!我知道!谢谢您!替我向妈妈问好!再见!”

  “嗯!再见!”

  开往西安的那辆客车上,车窗下那座位上的李秋明,倔强又坚强的伸手擦干眼角那最后的一滴泪水之后,依然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那部自己的哥哥阿傻从未见过的漂亮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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