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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 下部(一百一十四)

“小雪……小雪……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走了?这是……?”

  “是啊!刚才还干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声不吭地走了呢?”

  “不会是刚才主任过来的时候……!”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年月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呢!”

  “唉……六车间少了两个能干的呀!”

  “君哥……君哥……洪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刚才是准人把他们叫到的办公室,去办公室问问不就都知道了?”

  “是啊!张海你和洪磊两个人去办公室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就不干了呢?”

  “哎呀!少了小雪和秋明这两孩子,我这心里真就不是个滋味……唉!”

  “走……!”

  就在阿傻和李秋明刚刚走出车间的那一瞬间,就在他们的背后便都乱成了一锅粥,由最开始的毕师傅到旁边的张海和毕洪磊,最后整个车间里除了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怎么也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议论纷纷之外,再也听不见了有那一台机器在添乱的轰鸣,阿傻和李秋明走了走的那么让人匪夷所思,就在人们不解的议论和那舍不得的眼神中,张海和毕洪磊两人满心不平的来到了车间办公室……!

  问又能怎么样?还不就是那么走了?

  在人们那不解的眼神中走了,只留下那些曾经的欢笑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不断的闪出,就像放电影一样的,在自己的脑海中一一闪现出来……

  ……

  “秋明!我没事!去洗洗澡睡一会吧!离着黑天还早着呢!”

  在李秋明的陪同下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宿舍的阿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语无伦次的几句话来,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的空白。

  “哥!我陪你一块去洗澡,别把这当回事,重要的是你要为自己的以后做好打算呀!我真的不想你有半点事情,可你呢?你自己身上最欠缺的就是……不会为自己着想,收拾收拾明天领了工资就准备回家……!”

  站在阿傻的对面,李秋明啥时间显得那么深沉,从没有过的那种深沉。

  “嗯……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走吧!”

  多年的兄弟感情深,好朋友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他们所尊敬的也许不单单就只是那种朋友关系了,似乎还要有一种更加模糊的东西在紧紧的围绕着他们,致使他们就算是在分开之后,也会彼此的牵挂着对方——这就是兄弟!

  还不到下班的时间,那宿舍的洗澡间里只是他们两个,默默的脱下自己的衣服,静静的走到那墙根下的水龙头底下站在那里任凭那温热的水,慢慢的从那喷嘴里水柱样的流出来,白净的身子强健的肌肉线条一时间就像是被裹在那浓浓的水雾里一样,模模糊糊的让人既看不清却又从心里感觉的那么美。也就是在那一刻……阿傻哭了!也许是他自己故意选择了那个时间,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包括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同时又是自己的弟弟——李秋明!所以就在那温热的水柱细雨般的从那水龙头里直喷而出的时候,他的眼泪随着便也就像是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从那双迷人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他使劲的压制着自己那随时都会不经意脱口而出的哽咽声,白净又嫩嫩的小手紧紧地捂着自己那张俏皮了没法再俏皮的小脸蛋,连自己也分不清哪行才是泪水的,整个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他哭了!哭的那么伤心!即便是再加有意的掩饰,站在旁边的李秋明还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哭了——自己一向那么要强的哥哥哭了!不知所措的他迈步轻轻的走上前去,双手轻轻的扶住阿傻那两个光滑的肩膀,默默不语的他也为之流出了伤心的泪水……过了好长时间……他们洗完了,回到更衣室换好自己的衣服之后,他们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宿舍里,阿傻来到自己的床前一句话也不说的脱掉鞋子上了床,又脱掉衣服和裤子,浑身也就只剩下那个干净的白色小裤头,就那样……他一声不吭的躺下假装睡着了似的闭上了眼睛。李秋明也是一样,就在下铺他打开了自己的被子,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满心里胡思乱想着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那两封信,那两封来的怎么就能那么巧的信……!

  宿舍里的暖气开着,暖烘烘的让躺在各自被窝里的两个孩子,一时间竟然有了回到家里的那种亲情和感觉。

  “哥……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哭……不丢人!不然我心里比你更难受!”

  担心的李秋明他仰起头冲着睡在自己上铺的哥哥阿傻,轻声小心的问着。

  “我没事!”

  不知道是真的没事还是假的没事,躺在被窝里的阿傻只是那么淡淡的随口吐出了,让人听起来含含糊糊不清楚的三个字,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了他的半点声息。

  “君哥!怎么会这样?这对你不公平,你应该去找晶晶的父亲当面和他说清楚,冥冥中没有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还要蒙受那么大的委屈!我心不甘!”

  随着声音直直的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宿舍的们早已被猛地推开,张海和毕洪磊双双闯了进来,那话是张海说的,他的脸上满是道不尽的愤愤不平。

  “君哥……你的爱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呀?唉!”

  站在张海旁边的毕洪磊,话语里透着不尽的同情和无奈。

  “张海……你们怎么也回来了?还不到下班时间呢?”

  躺在被窝里的李秋明一下便在床上半裸着上身的坐了起来。

  “你和君哥从车间里刚走候不久,车间里接着就炸开了锅,随着毕师傅几声的叫你,可你们却根本听不见似的再也不回答,旁边的人们便开始议论纷纷,我和洪磊感觉到奇怪,随着也大声的喊你们,可你们早已经走出了车间顺着楼梯道下楼去走了,在人们不断的议论声中,我和洪磊便一同去了办公室找到了毕主任,在办公室里她毫不隐瞒的都告诉了我们,就这样我们便一起回来了!真他妈的没人性——亲生女儿的事情他也要管,他早晚会后悔的!当初在车间里给他揭穿眼镜男的那个时候,他……忘了!哼!这样的老丈人不要也罢!什么东西?就是他有几个臭钱呢?老子还不愿挣了……他就给他自个儿省着吧!哼!”

  李秋明两句简单的问话,竟然惹出了张海那一肚子的不满打抱不平,他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自己心中的气愤难当,一边疾步的来到了自己的床边,一屁股狠狠的坐了上去。

  “是啊!秋明!这一来一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在办公室里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呀?君哥!”

  仍旧站在地上的毕洪磊他再次着急的追问着,坐在床上的李秋明

  “别喊我哥了!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你自己看看桌上那两封信就知道了,我和我哥已经跟主人说好了,明天就去车间领工资而后——回家……!”

  当说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李秋明的话语无意的停顿了一下,好似他的心里在想到了什么似的,就在那一刻他那张好看的小脸蛋上挂满了让人看了就难受又心酸的伤心。

  不难看出……他有多么珍惜自己这几个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尤其是自己的好哥哥阿傻……他那么不爱说话,让自己怎么能放得下呢?

  “信……真的是两封信?紫云、王燕……唉!也不对呀,这个紫云经常来信我和张海知道,可这个王燕又是谁呢?秋明……这……!”

  走到桌子前边,当看到那两封厚厚的来信时,胖乎乎的毕洪磊莫名的感到了一些不对头,他满心疑问的回过头望着坐在床上的李秋明,急切的等着他给自己的回答。

  “唉……这……你和张海就不知道了,那个王燕其实才是我哥老家的对象,而那个紫云才真正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秘人物呀!我哥怎么也想不出她究竟是谁来,更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知道他自己这儿的联系地址的,从半年前的一开始直到现在就是这个紫云,给我哥也不知来了多少封信了,有的时候你们也亲眼看见过,可我哥从来都没有打开过,只是把它整个都原封不动的放了起来,相比之下那个王燕也就是我哥真正的老家对象,也就是你现在手中的这一封,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一真一假那真的成了人们眼中的假的,而那假的偏偏成了人们心中的真的,真真假假……哼哼!从今天的情况看来……它还是真的有用啊!因为就是它们恰恰害了我哥毁了我哥,可是当我哥回家之后,要想解开家里的那一重重谜团何尝又不是靠着这些一封封的来信啊!”

  李秋明一连串深沉的话,把坐在床边上的张海和站在桌子边上的毕洪磊给真正的惊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人们看着平淡再平淡不过的那恋爱两个字里,竟然还深深的藏着那么多让人无法猜透看穿的神秘故事啊!

  愣了半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吭声,宿舍里一时间显得好安静,就跟没人居住似的那么安静。

  “他妈的……竟然是这样!那静静的父亲就更不应该阻拦和干预他女儿自己的婚事了,不然这半年以来君哥和晶晶之间不早就有了身后的感情基础了呀!唉……这也是命!君哥……你也用不着那么伤心难过,怎么说你家里还有个女朋友在等着你呢!你还有收获的机会,和晶晶这一头……就算是一场不该做的梦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现在天还不黑,你们还吃饭不?要不要我给你们带上来?等会上我去小毕家里去睡一晚他家就是这附近的,今晚……秋明你就和君哥睡一起吧!他心里难受需要人安慰,你也就不用计较什么闲言碎语了,再说这宿舍里除了我和洪磊之外还能有谁呀?知道吗?我先走了!走吧——洪磊!唉……他妈的什么世道……明天我和你们一块去领工资……!”

  沉静下来之后的张海,不断的叹着气的说完了那些心里话之后,从床上站起来叫着还在发愣的毕洪磊转身往外就走,临末了走到门口处的时候他忽然头也不回的扔出了一句让李秋明怎么也想不到的话,之后便大步的走出宿舍朝着外边走去。

  “我知道!海哥……明天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把工资领出来就算了,反正眼下也就是春节了,大不了过了春节再重新去找干点别的,再说了他这儿的工资确实也不怎么高,人也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吗!你说不是?秋明!晚上……你就上去和君哥睡一起吧!现在的他真的需要安慰,我走了!明天见!”

  毕洪磊认真的说完话之后,迈步也离开了那个暖烘烘的宿舍。

  望着毕洪磊和张海先后离开的背影,坐在床上的李秋明双眼呆呆的望着那扇被关掉紧紧的宿舍门,他的心里好乱……!

  “秋明!你上来吧……!”

  “……哥……!”

  也就是那个晚上,李秋明算才算是真正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了,他不知道以后的以后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的这个好哥哥,因为明天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便忍不住的隐隐作痛,那双淘气的眼睛里总要有泪要流出来,人们都说别后重逢……可对于完全不是一个阶层上的两个人来说这重逢又能在哪里呢?人生在世——就有那么一些人,当你不经意的错过之后可能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如果是真的有缘在多年之后彼此又再次相遇,那时那地的情形又会怎样呢?彼此之间谁还会能那么就像当初的那个时候一样,轻易的喊出对方的名字吗?

  入夜了!

  夜深了!

  那张不大的床上,阿傻第一次扑在李秋明的怀里失声的痛哭起来,他在哭自己心中那些道不尽的委屈!

  李秋明也哭了,他在哭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哥哥从此后便各奔东西……!

  暖烘烘的小屋里,屋顶上的灯没有关,冷白色的灯光下,靠近窗台的书桌上,那两封早已被阿傻揉搓的变了型的信,静静的放在那里好似在默默的向世人诉说着那段从头到尾、似有若无、该来又不该来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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