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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风雨大边外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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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从大边门的娘家回来了,是她妈亲自送回来的。

张玉森这些日子总和他爹发邪火,不是说炕不热,就说门前雨后积水多,其实他心里是想英子。张玉森听说英子回来了,连跑带颠的赶回家,满脸是笑的说:

“妈,来了。我给做饭。”

英子妈说:

“不用了,我马上得回去。早晨急忙过来,猪还没喂。这会儿还不饿得叫破天呀。我只是和你说句话就走,告诉你英子没什么毛病,是有喜了。”

张玉森一听高兴得嘴裂得合不上。英子妈说:“以后就得注意点。”

张玉森不懂岳母的意思,忙说:“注意,一定注意!”

可是,注意什么他一点也不清楚。就说:

“妈,你是过来的人,怎么注意你得告诉我。”

英子妈犯难了,这话怎么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一是别累着她;二是晚上那事不能做了。”张玉森盼了这么些天得到这么个消息,皱着眉头说:“那白天呢?”

英子妈实在无奈,女儿缺心眼儿,这姑爷也不精神哪儿去!就说:

“白天黑夜都不行,免得孩子掉了。”

张玉森有点不信,孩子在肚子里说掉就掉?但是他不好卷岳母的面子,只好说:“你放心吧,我记住了!”

英子妈交代完事,就匆匆忙忙回大边门了。

张玉森看岳母走远了,就和他爹说:

“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和英子说几句话。”

张玉森他爹早就看出儿子想干什么,就说:

“不行!人家和你说得明明白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玉森喊着: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人家两口子说话,你当老的来这儿听个什么?”

“我可告诉你:不准乱来!要是胡闹,我可就进来!”张玉森他爹威胁道。说着走了出去,又坐在门口那块石头上。

隔一会,不放心,就悄悄从门缝往里看。看了一会儿,就急忙冲了进去:“你们干什么?不行,不准胡来!”

张玉森一看他爹进来,坏了自己的好事,裤子也没提就喊:

“你给我出去,老流氓!上次我不在家你有一次了,这回你还想干什么?”英子看着他爷俩发愣,裤子褪在脚脖子上也不知道提上来,张玉森他爹目不转睛的看着,嘴里还说:“不行!”张玉森看着他爹的眼神喊着:

“闭上你的狗眼!滚出去!”

“我就不能出去,这事今后就不能干!你不想要儿子,我还想抱孙子呢!”张玉森看着他爹还不住地盯着英子,就生拉硬扯地把他爹拽了出去。到了门外就和他爹说:

“你从今天开始还是到队部去住!”

“这个时候,我就是不能走!你要逼我,我就去找英子妈!”张玉森他爹理直气壮。

薛功升这些日子确实老实多了。

偶尔出点小毛病,与过去比也算不了什么。他和同学讲:“王老师够意思!挨大队赵主任训了一顿,自己忍着,也没告诉我哥。都说宰相肚里能行船.,够宰相!以后,咱们可不能欺负人家了.。”

文才也趁热打铁找薛功升在办公室外唠了几次。薛功升说:

“王老师你对我够意思,我保证对你够意思!以后班级谁起刺由我处理。”王文才听了他的话很高兴,就说:

“一定注意方法。要有点人情味,人家才能理解。知道吗?”

薛功升说:“老师你的这种做法让人口服心服!我也学着那样做。”

文才拍着薛功升的肩膀说:

“你现在进步很大,我很高兴。不过光你自己进步还不行,要帮助大家都进步。一花开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

薛功升点着头。

薛功升帮助王文才做了很多工作:

哪个同学不守纪律了,他就主动找那个同学谈;

哪个同学科任老师的课调皮捣乱了,他就站出来主动制止;

下了课总是自觉地擦干净老师写的版书,还每天在黑板左下角写上当听的课程表;

下课的时候就让大家主动准备出来下一节的课本放在课桌上;

课间和放学后自己留下来打扫卫生。

同学都说薛功升变了,王文才也经常表扬他,老师们反应四年级的组织纪律有了明显的好转。

可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又给了薛功升预料不到的打击。

在全大队灭虫工作的总结大会上,赵主任说:

“灭虫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是政治建队活动结出的丰硕成果!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这也归功于上级党委的正确领导和广大贫下中农的战天斗地的精神!这场灭虫的人民战争,干部群众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值得提出来表扬的是小学的老师和同学,为此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当然这里也应该提出严厉批评的是:小学四年级个别同学和班主任老师,对这项工作认识不高、工作不力、灭虫缺乏责任心!我看,这也是对革委会的态度,对农业学大寨的态度问题。后来我经过调查才知道灭虫不认真的问题出在薛攻升身上,他出的坏主意!”

说到这儿赵主任点着大队革命委员会委员薛功臣说:

“功臣:你弟弟这事你知道吗?,这可是大事,要教育!迟阵:听说你们学校王文才老师把这事给压下了,根本没与功臣和他父亲说。这能叫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吗?这样护短,作为一个老师还谈什么培养无产阶级接班人?这件事你们要给大队一个交代!王书记到县里开会去了,责成我来总结这项工作,我不能马马虎虎……”

文才听了迟阵传达大队灭虫总结后,心情沉重,好长时间没犯的胃痛又发作了。晚上,一口饭也没吃。魏乐媳妇嘟囔着:

“别听他放那驴屁,整天点这个说那个,自己一屁眼子粑粑还没揩净呢!才子咱不上那个火,你消消气,一会儿婶给你做碗疙瘩汤吃。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不行!”

“婶:千万别做!我知道自己这毛病,吃点东西更疼。”王文才满眼含泪说。

“来,婶会治这个病,过去我心口疼都是自己治好的。你躺下,把上衣解开。”说着魏乐媳妇拿个罐头瓶子和一根针走过来,用那针在王文才的肚皮上扎了起来。李玫转过头去,心疼得不敢看。魏乐媳妇把那些针眼挤出血来,然后点着一张纸扔到罐头瓶里,按在了王文才的肚子上。整整拔上了三个罐头瓶子,只见瓶子里面刚扎的针眼冒出了许多黑血……这时候,窗外传来了哭喊声:

“王文才你说话不算,你告状,你不是人!”

听得出来,这是薛功升的哭骂声。老大、老二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冲了出去。王文才喊:

“别去!别去!不能动手啊!李玫快把他们喊回来!”

李玫急忙跑了出去。一会儿,薛功升骂着闯了进来。李玫说:

“薛功升:你误会了,这事不是王老师告的状,是今天大队开会赵主任说的。因为这件事王老师给压下还挨了大队批评。王老师上火胃疼了,这不拔罐子呢!”  薛功升一听,知道了不是那么回事气自然消了。他看见王文才肚子上拔着好几个罐头瓶子再也不喊叫了。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薛公升被打得满脸通红,肿得老高。王文才摆着手让薛功升过去。薛功升走到王文才跟前,王文才摸着薛功升的脸,流下了眼泪。薛功升止不住呜呜大哭起来。王文才说:

“不哭,不哭!谁让咱们错了?人家批评没错,咱们错了就要认帐!”

这时候薛功升仍然哭个不停,结结巴巴地说:

“王老师:都怪我!让你挨了人家批评,害得你犯了胃病。”

文才说:“不说这些!咱们俩都要吸取教训,以后少犯错误和不犯错误。”这时候,王文才跟魏乐媳妇说:“婶:行了,拿下罐子。我送他回家,不能这么打孩子!”

“不,我不回去!回去不得打死我!”薛功升怕得不想回去。

“有我!我保证你不再挨打,相信老师!”王文才安慰着薛功升。

老大说:“哥:你胃疼,我和大姐去送。”

“不行!我一定要去!”魏乐媳妇拿下罐子,王文才李玫陪着薛功升一起走出家门。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王文才把薛功升叫到办公室,为他那红肿和被打破的地方抹着红药水。边抹边说:

“昨晚我回去后,你哥没打你吧?我们出来在门口呆了半天,看没动静才走。”

薛功升说:

“没打,一晚上没和我说话。今天早上,我哥说要不是看两位老师的面子饶不了我。”

文才听了就高兴地说:

“没打就好!这回的教训够我们俩记一辈子。以后凡事要多动脑筋,明辨是非,不能乱来!老师这儿有一本书,是文化大革命前出的《雷锋日记》,给你吧。回去好好读读,看人家雷锋怎么待人处事,回去吧。”

薛功升历来进出办公室和路上遇到老师从未敬过礼,这次他双手接过书,竟然给王文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王老师!”令办公室所有的老师大吃一惊。

太阳到照腚的时候了。张玉森才从被窝爬起来。走出房门,抻着懒腰,得意地叫了两声。自言自语地说:

“掉了、掉了,吓唬谁呀?他妈的一点事也没有,骗鬼去吧!”

他爹坐在石头上,瞪他一眼嘟囔着:

“我管不了,今天我就去大边门找英子她妈,让把英子领回去!”

张玉森一听竖起眼睛,喊:

“你别没事找事!你一个老光棍儿老管人家两口子的事干什么?闲的呀!”

张玉森他爹一听喊老光棍气得火冒三丈:

“啊?你他妈出息个暴!一会儿骂我老流氓、一会儿骂我老光棍,我养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对你亲爹是不?”

“别说亲爹,后爹!你一辈子没讨过老婆,怎么能说亲?我是你讨来的,寻思我不知道哇?”张玉森钉是钉卯是卯地说。

张玉森他爹看儿子越来越张扬,气得脱下破鞋朝他扔去,张玉森被打个正着。张玉森正要捡鞋,这时候屋里传来英子的声音:

“老张:撒、撒尿!尿、尿罐……”

老张喊:“在地下呢,自己下地撒。”

“不、不,你拿……”老张跑进屋去。张玉森他爹把鞋穿上,从破衣服口袋里摸摸出一捏烟沫,按进烟袋锅,向屋里走去。

“出去!你干啥?出去!”

张玉森的狼一样的狂吼伴着屋里“哗哗”的撒尿声,吓得他爹不情愿的退了出去。边退边说:“火、火,我抽烟……”

退出门外,就听里面骂:“早不抽,晚不抽,就赶这时候抽!”一盒火柴扔了出来……

姜小敏的男人王安是个老实人。孙彪找姜小敏让她与王安说一声请求队上把原来的青年点他们住的那间空房借给他,这样业余创作就方便了。王安与五队郝队长一说,没想到那么简单就答应了。孙彪搬了进去,有了自己的天地,对姜小敏夫妇感激不尽。他也没什么东西报答人家,只是偶尔到人家坐坐,也没有几句话。王安背着孙彪对姜小敏说:

“你说这孙彪也没事总来,坐在那儿连句话也没有,你这肚子这么大了,多不方便呀!”

姜小敏一听就来了火气:

“肚子大小和他来不来连在一起干啥!你有毛病咋的?”

王安是个怕媳妇的主,忙说:

“谁连一起了,不是随便说说嘛。看你气的,你别生气,当心咱孩子作下毛病。”

“我看你整天就是挂着孩子,老婆你从不放在心里!”姜小敏埋怨着。

王安的话又让顶了回来,忙解释:

“你看,你看,我心里什么时候都是老婆第一!”

姜小敏听着、看着,“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王安说:“老婆以后你别总挑我。我不象你中学文化,我就念了二年书,说话不象你们有板有眼的,以后我说好说坏你别生气,多担待一点。”

姜小敏叉着腰肚子挺老高耍娇地说:“就生气!”

王安笑着说:“好、好,就生气,就生气。我上队部开会去了!”

“回来!”姜小敏温柔的命令。

“开会不能不去呀,老婆。”王安有点懵了。

“谁不让你去了,你把那个拿着!”姜小敏指着弯子炕大柜上的一瓶豆油。

王安愣了:“拿它干什么?”

“你顺便拐个弯,给蔫哥送去。”姜小敏说。

“那你刚才咋不让他带着呢?”王安顺口说了句。

“忘了不行啊?你不去,我去!”姜小敏晃着笨重的身子去拿豆油。

这下子可把王安吓坏了:“哎呀,我的祖奶奶,你可别!黑灯瞎火的,你那身板,我去!去!我也没说不去呀?”王安说着,拿起豆油走出屋。

  早晨,王文才急忙吃口饭,抬屁股就走。魏乐媳妇喊:

“才子,干嘛那么着急?”

“趁没上课前我去大队一趟,把检讨书送去。”王文才灰溜溜地说。

魏乐媳妇一听就喊:

“不去,送什么检讨书!那个赵官,蚊子放个屁,在他嘴里能说出雷来!多大的事啊,没有蝇子粑粑大!”

魏乐说:“得,送去吧。委屈就委屈点,刮风下雨不知道,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啊?惹不起呀,他舅他都敢喊霍老大,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文才跟魏乐媳妇说:“婶,别生气,还得送去。”

说着走出了屋。

文才来到大队部,只有王书记在。

他对王书记说:“王书记,这是我的检讨书。”

王书记愣了:“什么检讨?”

文才说:“就是灭虫我失职那事。”

王书记笑了:“那以后注意就是了,做什么事仔细点,多大的事呀,写什么检讨?拿回去!”

文才说:“王书记,赵主任在灭虫总结时批评了,我想自己也得有个态度。”王书记说:“你们知识分子呀,就会往自己身上扔包袱!批评完就算了,还写这个那个的,拿回去我们不要!我到县里开会去了,总结情况我也不知道,估计就是随便说两句,不要有什么负担!过去就过去了,回去吧。”

听王书记这么一说,王文才眼圈湿了,这几天沉重的包袱总算放下了。他与王书记说了声:

“那,王书记我回去上课了。”眼泪流了下来。

王书记答应着:

“好,别有思想负担!看你,用得着吗!”

文才听着书记的安慰,心里热乎乎的,走出门他才擦了一把禁不住流下的泪水。

迟阵早晨班前教师会上传达了公社革委会指示:要李玫到县里去参加“毛泽东思想活学活用讲用会”,全公社一共去八个人,孤岭去两个下乡青年、一个在乡青年。李玫是在公社宣传工作中成绩突出,其实是占了大边门大队的名额,开会五天。李玫的课程由叶老师给代。看不出李玫高兴的样子,其实她舍不得离开王文才,一刻都不想离开。在她心中,回岳队长家吃饭、睡觉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别离之苦。这次开会五天啊,该怎么熬,当然王文才的心情和李玫是一样的,不过他想这毕竟是个好事情,一定鼓励她高高兴兴去参加这次大会。

晚上,王文才李玫又习惯地走在村东202国道上,李玫拉着王文才的手,半天没有一句话,王文才此时最理解她的心情,沉默一会儿就说:

“你怎么心情倒沉重起来了?好事呀,应该高兴!你想全公社才去几个人呀,这说明你很优秀,这对我们今后生活工作都有方便啊。”

李玫挽着王文才的手狠狠地晃荡一下,一下子趴到王文才的胸前:

“我不愿意去,我离不开你!你不知道离开一会儿我都想……”

文才轻抚着李玫的后背:“不就几天吗,很快就回来了。”

李玫流着泪抽泣着:

“几天,几天那么好过呀?那叫度日如年!”

文才真不知道怎么安慰李玫,其实他那难舍难分的心理比李玫还要强烈。他只好一任李玫抽泣,轻拍着李玫后背,李玫终于止住了抽泣,她仰起带泪的脸努着嘴等待王文才的热吻。两个人拥抱着,热吻着,心潮激荡着,他们第一次品尝到爱的香甜与即将小别的凝结在一起苦痛。这天晚上,他们回去很晚,话语不多,只是用手的抚摸表述着爱的热烈和渴望。他们懂得了爱给异性带来的温柔、甜蜜和幸福的折磨。李玫终于把在心中禁锢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才子,咱们结婚吧,我再也受不了啦……”

文才听了李玫的要求,心中涌起从来没有的激动,轻声说:

“我何尝不想啊,比你还想!可是你知道吗,我父亲现在还没有解放,他的历史问题还没有清楚,家里的经济来源就靠我和哥哥,家里的妈妈、弟弟、妹妹还要生活呀……”

李玫听了又抽泣起来低声说:

“才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文才其实也在流泪,只是默默地流泪,在茫茫的夜色中只是李玫没有发现罢了。王文才坚定地说:

乌云遮不住太阳,事情总会有个了结。父亲的问题哥哥来信总是用那条语录鼓励我:“我们应该相信群众,我们应该相信党……”

李玫听了也重复着:“是啊,我们应该相信群众,我们应该相信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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