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的生活很有道德，他们面对痛苦表现得十分坚强，他们的信仰是不可动摇的，尤其是基督教的传播是不可阻挡的，这些都证明了基督教的真理性。”这就是迄今为止你们一再述说的。太可怜了！你们应该认识到，所有这些既没有证明什么真理，也没有反驳任何真理；证明真理跟证明真诚不是一回事，后者不是前者的证据。
在基督教中，我们可以看到它对哲学的强烈反对：古代哲学家的思想使人们躲避情感以免受其影响，而基督教却要恢复情感的地位，因此它认为哲学家所说的美德是没有任何道德价值的，这种美德是：人的理性要控制其激情。基督教全盘否定理性，以最为冠冕堂皇、最为强烈的形式来表现情感：例如对上帝的热爱，对上帝的畏惧，对上帝的狂热信念以及对上帝的盲目希望。
基督教无意于培养诚实公正的感觉，这从其学者的写作风格中得到充分印证：他们从不做任何解释，就提出自己的假设，仿佛它们不是一种猜测，而是不容质疑的真理；他们在解释《圣经》段落时也从不感到有什么困惑。他们先是大言不惭地声称“我就是真理，因为《圣经》上就是这样写的”，然后就恬不知耻、随心所欲地进行种种离奇武断的解释，以至于让听到这些解释的语言学家哭笑不得；他会自问：“这可能吗？这就是诚实吗？这还要脸吗？”在基督教讲坛上，不知有多少谎言被当作真理，教士这样做时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打断他的话，《圣经》在其手中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人们已经习惯于以种种错误方式来阅读此书，只有那些从来不去教堂或从来都去教堂的人才会看不清楚这一点。而另一方面，对此结果，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抱什么希望，这种宗教在其创立最初的几百年里，上演了一出关于旧约的语言学闹剧，是前所未有的：它企图把旧约从犹太人手中夺过来，认定旧约中只包含基督教的教义，是属于真正以色列的基督徒，而不属于“假冒”的犹太人。跟随这一认定而来的，是一大堆解释和虚构，无论怎么说，它们都是被违心造出的：不顾犹太教学者的抗议，旧约被说成是讲述基督的事情，而且只是讲述基督，特别是讲述基督的十字架；只要提到一块木头、一根棍子、一架梯子、一条树枝、一棵柳树、一个杆子，都被说成是预示着十字架；就连独角兽和青铜蛇像的竖立、摩西祈祷时伸出的手臂，甚至复活节烤羊肉的叉子，都成了十字架的暗示，预示着其到来！实际上，那些如此断言的人，究竟有谁相信过它？教会甚至不惜增添希腊文《圣经》的内容，为的是将这些假货说成是基督教的预言。基督徒是在进行一场战争，他们意在战胜敌人，而不在意什么诚实。
基督教使用各种手段来让自己的学说不被怀疑，甚至宣布怀疑就是有罪。按照这种说法，人们由于奇迹而非理性地投入信仰的怀抱，从此就在信仰这个澄明洁净的空气海洋中遨游，这时，如果偷偷地向尘世看一下，或者想到人的存在不仅仅是这种遨游，或者作为两栖动物还想到陆地上走一走，那都是极大的罪过！所有这些都表明：对信仰不能作任何试验和证明，对其起源不能作任何思考，否则都是有罪的；这里需要的是勿视勿听，或者幻视幻听，让自己飘荡在非理性的波涛之上！
上帝的信仰者说：“上帝就是真理；科学否认上帝，所以科学不是来自上帝；所以科学不可能是真理。”谁会对这一洋洋得意的推论表示异议呢？错误不在于结论，而在于前提。如果上帝恰好不是真哩，它被证明为不是真理，如果上帝是虚荣心，是权力欲，是狂怒和恐怖，是迷惑人的可怕幻象，那么，我们应该得出什么结论呢？
——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