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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鱼

  翠湖是一个面积约三万亩的天然湖泊,没有污染,水质优良。有一位外地人,名叫吴春,到这里承包了翠湖养鱼,一次性往湖里投放了十万斤鱼苗。一晃三年过去了,按正常计算,湖里的鱼儿都该长到四、五斤了,能捕捞四十万斤鱼,可卖四百多万元;除去三年承包费一百五十万,鱼苗成本五十万,等等,能净赚一、二百万。

  这天,吴春满怀欢喜,雇了几十个捕鱼工,用几条以柴油机作动力的大铁船,拉起几张网四斤以上大鱼的巨大渔网,开始在湖面上捕鱼。

  怪事发生了!

  捕鱼工们往来捕捞了几回,网里除了野杂鱼外,吴春投放的鱼品种只见到了极少的几条小鱼。所有的人惊讶不已。吴春更是大为震惊,再亲自拉网,和捕鱼工们在湖里捕捞起来。忙活了整上午,捕获野杂鱼上万斤,可就是难得见到一条他当初投喂的鱼品种。

  吴春气急败坏,踢着渔网,对着湖面,神经质一样地吼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捕鱼工接过话说:“一定是湖里有鱼的天敌,把你投放的鱼吃得差不多了。”

  吴春若有所悟,平静下来,仔细地检查打捞上来的鱼和其他水生生物,但并没有发现肉食性的水生动物;会不会有陆上的天敌,比如水獭之类的动物?吴春让人到四周湖岸上查看,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到了晌午,吴春吩咐捕鱼工们把捕捞上船的野杂鱼,搬到前来买鱼的鱼贩子们的车上。他独自一人坐在堤岸中间一棵最大的棉丝树下,手里数着鱼贩子们交上来的钱。这些野杂鱼不值钱,每斤也就卖个三、五元。看着这点钱,吴春不禁悲从中来,整个湖里的野杂鱼不多,顶了天也捕捞不了十万斤鱼。想当初,他看好这片水域,为了来这里承包养鱼,他到处借钱,又押了房子车子贷了款,拉下巨额债务,如今却碰上这档子怪事,真正要亏惨!吴春几乎要崩溃了。

  鱼儿到底哪里去了呢?

  捕鱼工们的活儿忙完了,见吴春坐在大树底下,便都走过来挨着吴春坐下。屁股刚着地,一个捕鱼工摸着脸说:“哟!下雨了!”

  众人抬头从大树枝叶缝隙里望望天,都觉着有几滴雨落在了脸上。可日头正旺,是个大晴天。难道是太阳雨?其中几个人走出大树枝叶覆盖范围到旷地上去试雨,却发现天上没有掉下一滴雨水。他们走回树下,马上便又感觉到几滴雨点打落在脸上。细一瞧,只见水滴从树冠里接二连三地飘落下来。是露水吗?可现在是大晌午呀,露水早干了;是树淋了雨未滴干吗?不,这几日没下雨啊!有几人跑到另外几棵棉丝树下去观察体验,发现那些树上面并没有一滴水珠落下来。众人惊奇地喊起来:“天哪!这棵树居然象老天爷一样能自个儿下雨了!”

  一直坐在树下只顾得伤心的吴春,这才回过神来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尽是雨点子,正湿着呢。

  树会下雨!吴春又碰上怪事啦!

  树下雨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翠湖周围的村子,村民们纷纷前来观看。树为什么会下雨呢?人们有两种猜测:有的说,这棵树成了精;有的说,是神仙附在上面显灵。很快,不少人开始在树下焚香烧纸,作揖磕头,祈求神仙树精保平安,送吉祥。

  这些日子,吴春可没有心情看热闹,忙着和捕鱼工们捕捞野杂鱼,争取将亏损降到最低。苦干了十多天,总共捕捞了八万多斤野杂鱼,只卖了三十多万元。

  闲下来后,吴春打算也去拜拜那棵下雨神树,向它祈祈福。那天中午,也是个大晴天,人们都回家躲凉、吃饭、休息去了,堤岸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儿。吴春带上头日买来的香烛纸钱,向着下雨树走去。到了树旁,看到两个母女模样的妇女跪在树下,一边对着树磕头,一边伤心地哭泣。吴春吃了一惊,问道:“大嫂,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女人转头看见吴春,被他那充满怜悯之情的问话感动,止住哭泣,道出原委。

  原来,五年前,女人的丈夫承包了翠湖水域的旅游项目,借钱买来几十艘游艇,向游客出租,生意一直不错。不料,有一天,一艘游艇载着七、八个游客行至一个深水湾时,突然一阵浪起,水里出现一个牛头似的大水怪,向游艇冲来。游客们惊慌失措,导致游艇失控侧翻,死了几个人。害怕水怪继续为祸的丈夫不敢再经营下去,低价处理了游艇,将钱赔偿给死难者家属,亏损了二百多万。丈夫想不开,便在这棵棉丝树下上吊自杀了。如今闻听这棵树自个儿下起雨来,女人于是带着女儿前来祭拜。

  女人提到水怪,让吴春忽然忆起,在捕捞野杂鱼的这些天,结实的渔网上总是不明原因地出现一、二个簸箕大小的洞。究竟有没有水怪,会不会真是水怪把渔网给撕破的?这又是让吴春想破脑袋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吴春此刻也懒得去思考了。女人言罢,转身向着树哭道:“孩她爸,我知道树下雨是你显灵来了。这落下的雨,就是你伤心的眼泪……现在,我们家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你不要担心我们娘儿俩,好好地安息吧!”

  女人的话,字字如锥,刺在吴春的心上——自己与女人丈夫的境遇何其相似!吴春不禁潸然泪下。

  女人祭罢,在女儿的搀扶下,蹒跚离去。

  下雨树旁,只剩下吴春一个人。

  吴春下堤上船,从船上拿了一条长绳回到下雨树旁,将绳子一头绑了一块小石块,然后,左手拽着绳子的另一头,右手握起石块抛上树。石块带着绳子穿过大树枝叶间,挂在一条树杈干上,紧接着,带石块的绳头落下,悬在吴春的头顶上。吴春抱着树干爬上几步,拉齐两个绳头,挽成一个死套,把头伸进套中,勒住自己的颈脖,随后,吴春从树干上一跃而下。他决定象女人的丈夫那样吊死在这棵树上。

  不料,啪地一声响,就在吴春从树上跃下的那一瞬间,树杈干受力断裂,吴春被摔在地上。吴春有些纳闷,这么大的树杈干怎么会连一个人的重量都承受不了?他翻起身,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断落在地上的树杈干,很快发现原因:树杈干上密密麻麻长满了一种米粒大小、名为朴巢沫蝉的昆虫,这种昆虫专门吸食树汁,树杈干已被蛀空,难怪不能承重。同时他又看到,昆虫们一边吸食树汁,一边排泄蜜露——象水一样的屎尿,树枝上满是“水”,正往下滴呢。吴春顿时明白了,原来所谓的树下雨,就是昆虫们在树上拉屎尿啊!吴春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大伙儿虔诚无比地焚香烧纸,作揖磕头,居然拜的是这些虫子们!吴春不禁自语道:“遇上树‘下雨’的怪事,为什么所有人包括自己就没有想到上树去看个究竟呢?如果上树看了,那树‘下雨’如此简单的缘由,不就一目了然了吗?也不至于发生那么些窘事。”

  吴春忽然联想到:我湖里的鱼不明不白地凭空消失了,为啥我就不能下湖底去看个究竟找找原因呢?吴春灵光一闪,豁然开朗,立即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第二天,吴春到市里请来几个潜水员,对湖底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结果,发现了一个谁也无法料到的惊天秘密:翠湖湖底,全部由火山岩构成,每座火山岩上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缝隙,缝隙里面藏着无数的鱼儿。这些鱼儿大多是吴春当初投放的鱼品种。还有让吴春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些生长了三年的鱼儿,若按照一般情况来看,至少应该长到四、五斤了,而眼下的事实却是,它们不过一斤来重的个头儿。难怪捕捞不到它们——网四斤以上的鱼的渔网,当然难以捕捞到这些又小又多数藏在火山岩缝隙的鱼儿。

  原来,鱼儿“消失”在这里呀!

  潜水员还发现了几条体重大约二百公斤的大型鱼类哲罗鮭。哲罗鲑在水里其形如牛,毫无疑问就是当年引发游艇失事的罪魁祸首——众人以为的“水怪”。

  鱼儿消失之谜和水怪真相,竟然这样在有意无意之间被揭开了。

  吴春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鱼儿养了三年才一斤来重?

  吴春接着又请来专家对翠湖进行全面的考察和研究,最终找到了原因——

  在翠湖湖底下的火山岩里,时刻不息地流淌出冷泉水,以致湖水的温度始终处在极低的状态。所以,湖里的鱼儿就生长得慢。

  不少人劝吴春莫再继续养鱼了,赶快放手。而吴春却象中了彩似的高兴不已。因为他据此发现,这翠湖里看似普通的鱼儿,原来竟是个宝贝疙瘩——时下流行的冷水鱼。冷水鱼在冷水环境中生长,虽然长势慢,但肉质鲜美,营养丰富,价格是一般鱼的好几倍。

  吴春大受鼓舞,决心大干一番。

  不久后,吴春筹资又买了十万斤鱼苗投放到湖里,计划两年后实行轮捕轮放。与此同时,吴春购置了十几艘游艇,开发翠湖的旅游项目。在旅游项目开业之前,吴春请来专业的捕捞队,将湖里的几条可能危害游艇安全的大型鱼类哲罗鲑捕获。大型哲罗鲑非常罕见,被人高价收购,卖了十多万。

  经历了这些个事,吴春有了一个信念:人无论遇上什么奇事怪事,不能往神啊怪啊的迷信方面去想去做,而要以科学的态度去对待,用科学的方法去处理。

  现在,吴春的财富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很快成为身家过亿的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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