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并不清晰的天线把天空分割的明一块暗一块，黯淡无声。
方宁生活的这个小城市的上空总是笼着一层铅灰色，阴郁，沉闷。
高高低低的房子火柴盒一样堆在一起，天色暗得只剩下灰蒙蒙的轮廓。对面楼上大大小小的窗口透着明明暗暗的橘黄色的灯，模糊得像一团毛茸茸的毛线。楼下的院子里总是堆积着各家各户数不清的杂物，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同样灰蒙蒙的水泥地上几个折叠小竹凳支楞着，一些个老头儿手摇蒲扇坐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闲话，等待着从弄堂口吹来的有一阵没一阵的风。
楼下不知从哪间厨房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接着就听到“刺啦”一声菜下到油锅里的声音，噼里啪啦。
哗啦哗啦，噼里啪啦，偌大的院子里竟有了回声，各家厨房里一次重复上演着。
油腻得单调。
“宁宁，专心学习！”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房门，消无声息地站在方宁后面，沙哑又尖利的嗓音传入耳膜，像尖锐的指甲一下一下挠着玻璃，方宁不禁浑身一抖，手一松，淡蓝色的窗帘垂下了。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方宁黑着脸转过头，妈妈已经离开了。她重重关上门，“砰”宣泄着不满。
自己家的厨房里也传出“刺啦”一声，把关门声淹没得无影无踪。
方宁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书桌旁。桌子上大大小小的书本作业复习资料堆得到处都是，投下的阴影细细碎碎。方宁找出一只淡墨色外壳的水笔，摊开一本卷子，硬着头皮做起来。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地填满了纸张的空白，也暂时填满了方宁乱哄哄的脑子。徐徐微风吹开了窗帘的一角，吹来了一个烦躁闷热的春末夏初。
春末夏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