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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娩

已是入冬的季节,夜晚降临的总是很早,医院看似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落后的县城的生殖医院,瓦数过低而显得暗淡、死寂的、孤独的黄色灯泡,浑浊的水泥地板,油黑的白色墙裙已看不清它本来的颜色,那些接近临产的母亲在来去走动时无法站立而被别人拖动的鞋底与水泥地板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和由于疼痛而大声喘气和呻吟的声音,仿佛把人带入一座心灵的法场。心随着那些母亲的呻吟声而波澜起伏。那些陪护,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是悲伤、焦急或木然的跟着妻子或女儿的脚步,慢慢移动,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在楼道里快步走动,那些是已经在生产的人的亲人在准备新生命的到来。她们的显得有点惊慌、无措,手忙脚乱的在产房与病房间来来回回的窜动。

跟随她在这所医院的走道里缓缓走动,看她挺着貌似快被崩破的肚子艰难的走动,在疼痛达到她能所承受的极限时,仿佛没有任何一个动作能缓解她的镇痛,她双手扶着墙试图蹲到地上,但大大的肚子阻碍了她的行动,只能为了减缓镇痛,有好几次双膝着地跪在地上。此时立马有有经验的人制止并把她拉了起来,然后继续拖着她走动。想到在痛经时的难以忍受,看着她,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深深地撞击了一下,真是心酸的难受。

产房外面的准备室内进门有一个红色的大型塑料桶,上面套着一个黑色垃圾袋,毋庸置疑,它被用来当垃圾桶,再往里是连接着产房,一扇破旧老式的铁门当在中间,贴门上刷着黄色的油漆,土黄色的油漆没有遮住这扇门的破旧,只是更加明显的暴露了它同这所医院的沧桑,在那扇门的左边摆着这一张桌子,桌子上单调的摆放着几个药罐。狭窄的房子里有两张破旧的床,上面铺着一片格格不入的农村家用塑料桌布,整个房间,简单的有点不可思议。

医生简单的询问,有没有大便的感觉,产妇告知产科医生,自己有大便的感觉时,护士把产妇待到准备室,用麻木而又平淡语言告知陪护“把裤子全部脱掉,躺在这张床上。”很随意的在下生相对的位置铺上了厚厚的卫生纸。仔细的观察着这间小小的准备室,突然,眼神散落在那个茂密的森林下面的女人的羞处。此刻没有一丝的遮掩,那个代表尊严和私密的地方,大方的摆置在所有人的眼前,并且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她只是,躺在那里没有害羞或为难,只是痛苦的皱着眉头攥着身边的人的手,大声的呻吟。看着那个禁忌,胸口堵得难受,没有办法挣脱那种窘迫与无助,突然很想哭、大声的嚎啕大哭。

无法逃避与私处的对接,只是低头看着地板,任这种思绪蔓延,无法制止。

“需要大量卫生纸”

我成了那个慌乱的在楼道里乱窜的人,拿婴儿衣服、拿卫生纸、拿超厚棉衣等等。突然,慌乱结束。呆在准备室,那种不知所措再次来临。坐在了对面的床上,眼神又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个阴道口,顺着往下,在纸上有一坨便便,眼睛有种刺痛感,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任何地方。

她进产房了,躺在产床上,其他人被安排在外面等待。在外面等待的时刻,准备室一片寂静,静静地聆听里面的声音。产妇的呐喊声、呻吟,医生的催促声。交织的痛,撕心的呐喊。对我内心的震撼与打击远过于新生儿滴滴的哭声,在等待新生命降临的那一刻,我只想悄悄的痛哭,这哭不是对于母爱的伟大,也不是对于新生儿的欢喜,只是单纯的、静静地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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