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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伤情(三十三)

  冉闵高举双刃矛,高声喊道:“与我同生死者,皆我兄弟!那昏君石鉴惨无人道,肆意杀戮,百姓皆受其害,天怒人怨。众兄弟,今日便是那昏君的末日,即刻随我杀进皇宫,诛灭那昏君。”

  此时,大街之上很多百姓手持各种器械围拢上来,纷纷呐喊着要随武德王共同杀进皇宫。

  冉闵催动朱龙马,尘飞扬、李农紧跟其后,杀奔金明门。

  冉闵率兵杀到金明门下,端坐在朱龙宝马上往上观望,只见墙楼上站定一人,对着冉闵哈哈大笑,那笑声非男非女,令人颇感不爽,很多士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冉闵认得此人,原来是公公杨欢,现为昏君的御林军统领。

  冉闵怒道:“你这阉人,还不打开宫门,迎接本王,待本王杀进皇宫,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杨欢并不答话,手一挥,命道:“放箭!”

  只见宫墙上立起两排兵士,轮番放箭,箭如飞蝗,冉闵及所带兵将纷纷后退,前进不得。

  正在此时,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足有一千余人,每个人都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呐喊着杀到城门下。前面带队之人,正是大将苏亥。

  只见队伍之中有一辆巨大的攻城车,用实木和铁板制成,上有铁皮顶,坚固无比,下有木轮,可以推行;攻城车中间是一根两抱粗的圆木,前端嵌进一个三尺长、两尺见方的铜羊头。木车里面有二十个精壮士兵,腰中跨刀,推着战车等候命令。

  冉闵大喜,对苏亥命道:“苏将军,来得正好!速速率军冲开宫门。”

  苏亥得令,命令攻城车速速撞开宫门。

  攻城车吱吱呀呀冲向宫门,宫墙之上箭如雨下,却被铁皮顶挡住,无法伤到车内之人。此时,宫墙上停止了射箭,紧跟着,宫门上方滚木擂石如山体崩塌,轰然而下,对着攻城车砸来,攻城车被砸得咣咣作响,晃动不止,有些滚木擂石落在了攻城车前方,挡住了战车的去路。

  苏亥跳下战马,手持镔铁大枪,飞步跑上前,钻到攻城车里,在前面用大枪挑开挡住道路的滚木擂石。

  尘飞扬向冉闵一抱拳,道:“大哥,借你新亭侯刀一用!”

  冉闵把刀递与尘飞扬,尘飞扬顺手抽出所带宝剑,左手握剑,右手持刀,刀剑之刃皆向下。

  尘飞扬腾空跃下白龙马,几个跳跃便到了宫墙下,左右开弓,用刀剑刺着墙面,借力而上。

  杨欢急令士兵放箭,可是,为时已晚,尘飞扬速度太快,已然跃上宫墙。

  尘飞扬刀剑并举,杀向敌方兵士,所到之处,守墙士兵非死即伤,余者皆奔走逃命。

  杨欢一看不好,持五尺长剑跃到尘飞扬面前,冷笑道:“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看剑!”

  杨欢之剑,剑刃四尺长,剑柄一尺二,较寻常之剑既长又宽,重量也是寻常之剑的三倍。此剑可单手击刺,亦可双手抡动。

  杨欢单手舞动长剑,竟轻松自如,悠然随意,他剑招奇特,神出鬼没。

  尘飞扬不敢小觑,小心沉着应战。面对杨欢的重剑,尘飞扬所使之物顿时逊色,他的刀剑碰到杨欢的长剑,震得他虎口发麻。

  尘飞扬使用灵巧招式应对,那杨欢却也欢蹦跳跃,灵巧飘逸,毫不逊色。尘飞扬知道遇到了劲敌,丝毫不敢疏忽,耐心地等待机会。

  宫墙之上,那些兵士远远地站着,有的拿着弓箭,却不敢乱射,怕伤了杨欢。

  苏亥已然带领攻城车到了宫门前,攻城车下有二十名士兵,个个精壮神勇,他们用羊头木桩一次次地撞击着宫门,撞击之声震耳欲聋。

  宫门已被敌方士兵用木栓插上,另有数十名士兵顶着宫门,即便如此,也无法抵御这猛烈地撞击力和巨大的撞击声。

  只听轰然一声山响,宫门被撞开,苏亥舞动大枪,猛虎一般冲入敌阵。

  冉闵大吼一声,率军杀进宫门。

  杨欢听出宫门已被撞开,甚是惊诧,顿时乱了心神,尘飞扬看到有机可乘,右手刀自上而下斜着劈下,奔杨欢脖颈砍来。

  杨欢双手舞剑,向上架开尘飞扬的刀。尘飞扬左手剑竟已脱手而出,向杨欢的喉咙飞来。

  杨欢怎么都没想到尘飞扬这一招,竟以剑化镖,尤其是面对面发出,令人猝不及防。

  杨欢慌乱地用长剑拨打飞来之剑,却未注意尘飞扬身子侧仰,新亭侯刀拦腰斩来。上有飞剑如电,下有宝刀似风。

  杨欢终于还是拨开了飞剑,却无论如何都难以躲过这拦腰一刀。

  尘飞扬已经立定,杨欢的长剑咣的一声掉在宫墙之上,他摇晃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半身栽了下来。

  尘飞扬转身往宫墙下走去,杨欢的上半身兀自躺在宫墙上扭动着,慢慢停了下来。

  宫墙上的士兵惶恐地看着尘飞扬,有的两腿瑟瑟发抖,动弹不得,有的腿根发烫,竟尿了裤子。

  琨华殿前,何尽欢率领十八个护殿侍卫,每人手中一把明晃晃、冷飕飕的直背刀,怒视着冉闵等人。

  冉闵一笑,对何尽欢道:“何将军,我看你心怀坦荡,正气凛然,你因何要保那昏君?何不与我一起杀进宫去,诛灭那昏君佞臣,重建我华夏王朝,荡尽那蛮夷乱寇!”

  何尽欢漠然一笑:“武德王,天下混乱至此,杀戮不断,皆因似你这般满怀异族仇怨之人觊觎天下,蛊惑百姓,引起事端。当今皇上曾救我于危难,对我恩重如山,我今誓与你等决战到底,虽死无憾!”

  苏亥大怒,催马舞枪直奔何尽欢。冉闵传令:“杀!”

  十八护殿侍卫挥刀杀入冉闵队伍,冉闵所带兵士顿时死伤一片。

  冉闵、尘飞扬、李农皆大惊,催马上前鏖战。

  苏亥与何尽欢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杀了个难解难分。苏亥人借马力,如虎添翼,马走如龙,人抖如虎;何尽欢蹿蹦跳跃,跃起如豹,穿梭如狸。

  尘飞扬舞动亮银枪,独战六个护殿侍卫,他迅速看出端倪,催马奔出,六人奔跑追来。尘飞扬用余光盯住跑在最前面之人,忽然勒住白龙马,回身一枪,那人躲闪不及,正刺中其咽喉,登时毙命。尘飞扬往左急转身,反手一枪,左边之人抡刀欲把枪架开,哪知尘飞扬已用足气力,直背刀碰到枪杆之上,顿时脱手飞出,那人稍一愣神,枪尖已直直刺入他的咽喉。

  待剩余四人赶过来,尘飞扬拨马又跑,那四人加了小心,仍旧急急追来。

  白龙马忽又停住,那四人早有准备,皆盯着尘飞扬,哪知尘飞扬已从马背上飞跃而出,前面之人兀自发愣,长枪已然刺入其咽喉,那人登时毙命。

  剩余三人一起挥刀上前,尘飞扬跃回马上,对此三人毫不在意,轻松应对,未到一盏茶功夫,三人皆死于非命。

  冉闵业已杀死五名侍卫,此时,李农已被六人缠住,腿上、臀部均已受伤。

  尘飞扬快马上前,大枪颤动,如梨花朵朵,瞬间挑了二人性命。

  剩下四人均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那经得住尘飞扬的大枪。看到他人皆已毙命,剩下几人已无心恋战,稍有疏忽,被尘飞扬、冉闵、李农三人连刺带砸,尽皆毙命。

  尘飞扬舞枪奔何尽欢杀来,冉闵大喊:“二弟,勿要伤何将军性命!”

  尘飞扬听得清楚,倒转枪头,枪纂冲前,以枪当棒,抡扫撩戳,逼住何尽欢。

  何尽欢与苏亥久战,本已精疲力竭,如今面对尘飞扬的进攻,穷于招架,一个没注意,直背刀碰到了枪杆上,顿时脱手飞出,落到十几丈外。尘飞扬插好大枪,飞身下马,瞬间到了何尽欢眼前,挥掌撩腿,把何尽欢击倒在地,正躺在冉闵马前。

  冉闵长矛一伸,抵住何尽欢的前胸,两边兵士上前把他绑了。

  何尽欢站起身,仰天笑道:“我土无谷行侠半生,忠君至此,此生无憾了!”说完,挺身而起,以喉咙撞向冉闵的长矛,当时毙命。

  众人听了何尽欢所言,皆惊叹不已,此人竟是当年“中原五侠”之一的土无谷!众人甚觉惋惜。

  冉闵令人将土无谷好好安葬,率兵杀入琨华殿。

  冉闵下令:“众将士,众百姓,凡遇皇宫中人,尽皆杀之,鸡犬不留。”

  这一夜,皇宫之内杀声不断,哭声震天,昔日金碧辉煌,今夜血光飞溅。

  尘飞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如雕刻一般立在了那儿。

  宫中之人,皆身披血衣,满面血迹,唯一可以分出敌我的,是立着还是躺着。

  无论杀人者还是被杀者,均是面目狰狞,杀人者皆因狂喜不已,被杀者却是极度惊恐所致。

  太阳一如既往的升起,冉闵召集众将士,发布告示,通知宫廷内外,赵国人凡敢动用兵器者一律斩杀。

  城内的赵国人尽皆胆战心惊,纷纷赤手而逃,急于出城离去。

  尘飞扬面见冉闵,抱拳禀道:“大哥,小弟有一言,如鲠在喉。”

  冉闵大笑:“二弟,昨日诛灭那昏君,你立首功,大哥定当重重赏你!”

  尘飞扬道:“大哥,如今赵国人纷纷离去,皆因你那一道军令。这赵国人中,亦有心向武德王之人,当区别对待。况且,我们今后还有更大的目标,理应广结天下志士,共谋大业,怎可下此命令孤立了自己!”

  冉闵沉思片刻,抚掌大笑:“二弟所言极是,速速传我命令,赵国及五胡之人,凡与我同心者留下,不同心者任其离开,三日内城门大开,放任自流。”

  尘飞扬大喜,当即告退传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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