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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昨夜又东风(九)

  鬼丫头跳上那匹头狼,又唱起了歌,朝西北方走去。

  

  风小楼和紫藤儿蹑手蹑脚,与鬼丫头相隔十多丈远的跟着。毕竟那是鬼地方,毕竟她是住在鬼地方里的人。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鬼丫头停下了。

  

  风小楼和紫藤儿也停了下来。但当他俩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与鬼丫头并肩站着了。并肩站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湖泊前。这一大片树林把这一大片湖泊围了起来。这一大片湖泊的中央还有一小片树林。这一大片湖泊又把这一小片树林围了起来。

  

  这一大片大漠中,这一大片树林中,这一大湾湖泊中,有一个地方,正是江湖人谈之色变闻之胆寒的鬼地方。

  

  不过是一方小小的洲岛,一个叫做鹦鹉岛的地方。

  

  没有船。

  

  用不着船,早不是一日之寒了,湖面已冰封三尺。

  

  鬼丫头回过头来看风小楼和紫藤儿。

  

  她很认真的说道:“你们一定要认真地看我走过去的路径。因为这个湖面上结的冰会骗人。”

  

  “怎么个骗法?”风小楼问道。

  

  鬼丫头回道:“平日里这片湖泊中有许多股暧流涌动,一到了冬天,湖面结了冰,可载人物。但是,那些有暖流喷薄的地方冰薄如纸,稍有不慎,便会身陷困境。所以,你们最好看清楚了。”

  

  风小楼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看得很认真,记得很清楚。在哪里该绕道而行,在哪里该直驱而入,在哪里又该纵身而跃。他记得分毫不差。

  

  鬼丫头带着她的十三头白狼过了湖,上了岸。

  

  风小楼和紫藤儿正在湖中央。

  

  鬼丫头大声喊道:“喂,你们上岸就到了,我要先走了,就不陪你们啦!你们也不要来找我了。”说完又唱着她的歌,骑着她的白狼,走了。

  

  地上有雪,所以会留下脚印。但是,她不怕风小楼上岸后跟着她的脚印来找她。因为她有十三只白狼。十三只白狼没有走同一条路。

  

  十三头狼,走了十三条路。很快便隐入茫茫雪林中,再觅不到半点踪影。

  

  风小楼和紫藤儿上岸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片雪林。一小片雪林。

  

  现在,有十三条狼迹摆在他们面前,如果一端选错,再回来的时候,其余的十二条将又会被落雪所湮没。所以,不可以错。但只有一条路是对的。有十二个机会选错,却只有一个机会选对。

  

  风小楼的运气有那么好吗?

  

  风小楼不能同时涉足十三条路,所以,他也只能靠运气了。

  

  紫藤儿也不能同时涉足十三条路,所以,她只能靠风小楼的运气了。

  

  听过花开的声音吗?

  

  雪没有停,雪还在下,一片一片地往地上,树上,身上轻轻地盖。风小楼和紫藤儿时时可以听到雪树枝桠因托不住积雪的重量,那一团团的积雪应声落下。绽放成一朵硕大的冰花。

  

  那就是花开的声音。

  

  “你们的运气果然好。十三条路只有一条能到这里,十三个选择中只有一个正确的。其余的十二条都会通向同一个地方——一片竹林,我相信那个地方谁都不会愿意去,那一片修竹一个阵法,走进去便出不来啦。所以我说你们运气好一点也不错。”说话的正是先走一步的鬼丫头。她确实是个鬼精机灵的小丫头。而现在,她的白狼都不在了,她正笑语盈盈地站在街道入口的一方露在雪中的废弃了的麿盘石上望着风小楼和紫藤儿。

  

  “不是运气。是姑娘你的脚印带我们来的。”风小楼笑着回道。

  

  “我什么时候留下脚印了?我可是骑着白狼回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有人的脚印。只有十三行狼的脚印。”

  

  “你想一想,一头驮着人的狼与十二头没有驮人的狼,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会有什么不同么?”风小楼反问道。

  

  “哦,我明白了。”明白的人不是鬼丫头,是紫藤儿。

  

  “雪地踩上去软绵绵的,一头驮着人的狼的脚印自然要比那十二头没有驮人的狼的脚印深得多啦!”

  

  鬼丫头恍然大悟,她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的运气真那么好呢,如果真有那么好的运气,倒是应该去如意赌庄赢银子去了。”

  

  风小楼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你们这儿也用得着银子?”

  

  有两个人一听这个问题就笑了。后来又有一个人笑了。

  

  紫藤儿和鬼丫头大概还没听过有什么地方不用花银子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街道,有街道的地方就会有店铺,有店铺的地方就得花银子。

  

  风小楼笑了,他是笑自己怎么问了这么傻的一个问题。

  

  但他问这个问题是有理由的。

  

  他的理由是:他来这鬼地主的时候,身上仅带的五十两银子雇了一个老向导,又在酒店里过宿了一夜,置办了几坛好酒。他虽不是一个有钱人,但他却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所以,他现在已是身无分文了。

  

  风小楼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但大方的人不一定是有钱人。相反,往往有钱人却不大方。

  

  在要花银子的地方,如果没有银子,办事情会很难。如果有很多银子,办事会事半功倍。风小楼自然想事情办得越顺利越好。所以,他现在想去弄点银子。

  

  他不是去赌钱,他没有本钱。他想去捡钱。

  

  人越多的地方,别人丢银子的机率就越大。而在这样的冰天雪地时,人多的地方只有一个——赌场。

  

  所以,他就去了赌场。他不是去赌钱的,他是去捡钱的。

  

  当然是鬼丫头带的路。其实,即使是鬼丫头不带路,风小楼也不难找到如意赌庄的,因为他能闻到赌庄的气味。就像是好酒的人,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酒香一样,好赌的人,老远也能闻到赌味。

  

  而且,这条街并不长。这条街上的店铺并不多。

  

  现在正是三更午夜之时,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悄无声息的雪还在下着。落在身上,地上,屋瓦上,墙头上……落在露在穹苍之下的万物上。

  

  “如意赌庄”四个铁刬银勾,威猛非常的棣书字体熠熠烙印在店门之上的牌匾上。

  

  门是开着的。一般的赌庄门前应该都有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把守的。但这个赌庄没有,所以风小楼他们很容易就进去了。

  

  从进门时感到的温热,风小楼知道,里面的人很多。

  

  再往后走,风小楼看到了他来鬼地方后的除了鬼丫头外的另外一群人,不,是一群鬼,一群在江湖上很有名的鬼。

  

  是真的鬼吗?

  

  是的。

  

  十多年前暴病而亡的龙城派左护法——岳苍松,现在掷骰子正掷得欢畅。

  

  青云道观的玄机道人,五年前,远走西域,从此音信杳无。直至两年前,有人在北沙漠里发现玄机道长的随身佩剑,剑的旁边还有一具被黄沙半掩半埋的白森森的骷髅。世人都道那玄机道长罹难于此了。可是,现在……

  

  这样的名鬼还有很多。

  

  就连金断水,黄古远,胡一同也在这里。还有许多不该在这里的人也在这里。这里不是阎王殿。这里是如意赌庄。

  

  难道如意赌庄就是阎王殿?

  

  风小楼注意他们很久。但他们却丝毫不觉得有人进来了。仍是喧喧吵吵,押的押宝,洗的洗牌,收银子的收银子,闭目养神的还闭着眼。

  

  如里一个店铺,你进去,却没有人注意到你,该干什么的还干什么。那这个店铺是有问题的。有要命的问题。风小楼不想把命送在这个要命的问题上。所以,他现在准备走了。虽然他本来是想来捡钱的。

  

  在这个世界上,对大部分人来说,最值钱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他们自己的生命。他们自己的命最值钱。而对另外很少一部分人来说,命是拿来换钱的。所以,就有了卖命的人,他们叫作——杀手。然而,顾客往往不是要买杀手的命,而是让杀手去要别人的命。所以,一个优秀的杀手,常常卖的不是自已的命,而是别人的命。把别人的命拿来做买卖。风小楼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人要买他的命,在这里有没有像欧阳三少一样优秀的杀手,但他不想冒这个险。所以,他准备走了。

  

  风小楼已经转身了。

  

  但他又不得不留下了。他有留下来的理由。

  

  理由就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在喝酒的人。一个在冬天里一边悠然摇着纸扇一边旁若无人的喝酒的人。一身白衣,正如外面絮絮的雪一样白,一样洁净。

  

  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是个要找他的人。

  

  找一个人,不一定是要跟在他后面追寻,如果是走在他的前面等待,这样效果可能会更好。这个人正是在等风小楼。而且他也很聪明,他是走在风小楼的前面等的。

  

  本来在江湖上要找风小楼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繁如牛毛。为了一个找他的人而留在这个有要命的问题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会送掉自己的命,风小楼本来是不会做的。但是,这个要找他的人说了一句让他不得不留下来的话。

  

  “你知道左神策军为什么会追杀你么?”那人问道。

  

  风小楼很老实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那人又道:“我知道。”

  

  他的这个“我知道”有两种含意:一是他知道风小楼自已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左神策军追杀;二是他知道左神策军为什么会追杀风小楼

  

  那个人的意思是两种都有。

  

  风小楼回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以前是一个军人,我花了很多银子才当上这个军人。后来,我又不想当这个军人了,于是,又花了双倍的银子才从军队里出来。所以,我知道。”

  

  风小楼问道:“你辞去这个军人是在追杀我之后?”

  

  “在追杀你之前。”那人回道。

  

  “你既然辞去了军人在前,那你怎么会知道左神策军为什么会追杀我呢?”风小楼问道。

  

  “因为三年前,在我还在当这个军人的时候,曾经也莫名其妙地追杀了另一个人。”那人回道。

  

  “那个人被杀了?”

  

  “没有,那个人不得不躲在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左神策军不敢去的地方。”

  

  风小楼略一沉思,恍然道:“鬼地方?”

  

  “是。”

  

  那个曾经也被左神策军莫名追杀过的人,正是风小楼要找的人。神策军杀人是不会说理由的。你看到过一个人在捏死一只蚂蚁的时候,还向蚂蚁解释过为什么吗?

  

  神策军也是一样的。

  

  “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风小楼笑着问道。

  

  “是的,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那个人也笑着回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真的说是为了什么,那就算是我为了交你这样一个朋友吧!”

  

  风小楼盯着他道:“那好,你现在就告诉我,左神策军为什么会追杀那个人,为什么会追杀我?”

  

  那个人不急不躁地端起碧玉雕琢而成的鹦鹉杯,饮了一杯香醇四溢的美酒后才悠悠反问道:“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风小楼无话可说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他自己会不会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到时候你亲自去瞧瞧罢。”那个人仰头饮尽杯中酒,起身就走。他走的时候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了酒桌上。

  

  风小楼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什么时候在哪里?”

  

  “明晚,洪宅。”

  

  他忽然又说了一句很有意思有话:“你是来捡银子的,我是来丢银子的,现在,我的银子丢了,该你来捡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脚已经出门槛,迎雪而去。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风小楼不是傻蛋,他看了看酒桌上的包袱,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至少也有五十两银子。但当他打开的时候,却惊住了。因为,四十八两银子,其余的重量竟全是一包袱银票。如果一包袱银票的重量等于二两银子的重量,那会是多少两银子呢?风小楼不知道,他数不过来。厚厚的一沓,成千上万张,看也看得眼花了,何况是去数呢!

  

  紫藤儿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随随便便就丢了一包袱银票的。也没有看到过,一个人随随便便就捡了一包袱银票。

  

  她问道:“这银票能用吗?”

  

  “是假的么?”风小楼反问道。

  

  “可是……”

  

  “银子是怎样来的我不管,只要不抢不偷。英雄且是不问出路,何况是银子呢?”

  

  风小楼在使银子这方面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他拿了一大把塞在紫藤儿手中,道:“你自已去花吧!”

  

  他又拿出一大把,却没有人可以给了。因为,鬼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不在这里了。风小楼没有发现,紫藤儿也没有发现,在这个赌场里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好像她就是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

  

  手拿着钱,脚又站在赌庄里,风小楼顾不得想那么多了。骰子撞击瓷碗的声音声声入耳。风小楼不由自主地把身子贴了过去。

  

  钱如果不是来之不易的,那么花起来就会特别的快,特别的不心疼,特别的不知不觉。

  

  一包袱银票,从三更天的时候开始,还未到第二天的午时,风小楼身上便是一空如洗。庄家赢得眼花缭乱,心神大乱,阵脚大乱,一连好几次发错了牌。

  

  看起来他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风小楼只好无奈的退下来。当他退下来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问题——紫藤儿不见了。现在真可谓是人财两空了。风小楼心中苦笑着。

  

  银子输了可以赢回来,人走了还会不会回来呢?

  

  风小楼出了如意赌庄。

  

  雪刚好停了。几家店铺的门扉半闭半开,街道上鲜有行人。只有一个小乞丐盘膝抱臂坐在一家还未开门的店铺的屋檐下,垂着头,打着盹儿。

  

  街道上的雪不知道是被谁清扫了,堆在两旁。像是两条白蛇蜿蜒。一条青砖铺就的街道笔直笔直的向西延伸。像是一条青龙横卧。

  

  风小楼此刻就正走在青龙的背脊上。他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得很仔细。一步一步,走得很认真。他看着青石的缝隙朝前走着。似乎怕踩到了蚂蚁,这沃雪覆过的街道上,哪里来的蚂蚁呢?那他是在找什么呢?难道他想在这条街道上再捡到一包裹银票?

  

  他走得很仔细,很认真,但他走得并不慢。

  

  这条街并不长,他走得也并不慢,所以,他很快就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街的尽头是一家宅院。肯定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姓洪,所以,这座宅子的大门上的牌匾上才写着“洪宅”两个楷书。年代久远,牌匾风吹雨洗,日晒夜露。上面的油漆早已剥落多处,黑迹也不甚新鲜。褪色的朱漆大门上的虎头铜环也已绿锈斑驳。白色的围墙墙头长有野草,经冬之时,已经枯槁败黄。墙角泥星点点,青苔的印迹历历在目。

  

  站在外面看,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家废弃的院子。

  

  这,就是洪宅。

  

  但现在还不是晚上。

  

  但风小楼进去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人。如果他是一个对别人的话言听计从的人,那么他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风小楼现在是一个不速之客,所以,他应该有一个不速之客的姿态。不速之客不走正门,风小楼也没有走正门。他也没有走偏门。对他来说,这座宅第到处都是门。

  

  风小楼轻轻一跳,就跳到了那堵快要坍塌的围墙之上。如果不是风小楼轻功了得,恐怕这道墙在他跳上去的一刹那就会倒塌。

  

  风小楼站在墙上,四下张望。却是惊得神情痴呆,两眼放光。他突然觉得脸上被什么东西弄得痒痒的,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长在墙头的一尾狗尾巴草在与他的脸庞耳鬓斯麿。

  

  这世道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事物已是不少见了,可是,今天风小楼却见识了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东西。

  

  现在正是飞雪之季,到处一片萧索之景。世间百木,俱都凋萎。可是眼下,这洪姓宅府之中,不见片点积雪,地面湿湿漉漉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垒石流水,相映成趣。廊道迂回,北构西折。宛若一座宫殿,所有一切建筑都清清楚楚映入眼帘。东边院子里,花草纷红骇绿,争红斗妍,一派春意盎然,春满人间,春色满园的的模样。这让风小楼不得不得想起柳下抚风的那个一年四季百花不败的无花山庄来。

  

  除了百花山庄,风小楼还没有见过有哪个地方在雪飞三尺的寒冬里还能百花争放。这个洪宅,是第二个。

  

  一座假山高逾百尺,层峦叠嶂,一帘水幕倚挂在假山侧边。白水飞腾落下来,落在一架水车的叶轮上,将水车轮轴冲转,水车又将这流下来的水送到假山顶上去,如此循环,生生不息。真的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地。

  

  风小楼心中暗自忖度着:“这家宅主好大的气派,却不是知为何不把这宅第的外边好好修葺一下呢?让人一眼瞧上去,似是一座荒宅。

  

  风小楼现在犹豫不决。跳是一定要往下跳的,只是,是向宅子里跳还是向宅子外跳,这是关键。

  

  但是,这个关键马上就不关键了,因为有一件更关键的事发生了,这个关键被另一个关键取而代之了。

  

  一个五十多岁,七尺之躯,面净无须,衣着朴素得体,容态和善可亲的成年男子从走廊里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十多名随从。

  

  一个人站在墙头被别人看见总是不好的,特别是被这堵墙的主人看见了。所以,风小楼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尴尬。所以,他现在已没有考虑要往哪边跳下去的权力了。他只能往院子里跳了,哪怕下面是刀锋朝上的刀丛,是烤得通红的铁板。

  

  他笑着朝那个人走过去。

  

  他现在只能笑。除了笑,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需要说什么呢?

  

  站在别人的地盘上,什么也不说,比什么都说要好。当被俘虏了被逼供时,什么也不说的人总比什么都说的人活得久些。风小楼也想活得久些。

  

  那个男子开口便问道:“你是风小楼吧?”

  

  风小楼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他来鹦鹉岛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而且不曾与谁互通姓名。在那如意赌庄里,那些江湖名鬼岳苍松、玄机道人、金断水等似乎都不认得他似的。这洪宅里的人是如何知道的?

  

  那男子又道:“你一定是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吧!其实,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呃,可以说你十八岁天山一役成名后的一切行迹,我都了若指牚。你哪一天去了哪几地方,哪一天睡了哪几个女人,哪一天赢了哪些人多少银子,我都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每次出手前的征兆是把左手背在身后。还有,你虽然也无数大盗逃犯交过手,但你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

  

  风小楼现在反而不吃惊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风小楼不是一个君子,更不是一个小人。他是介于君子和小人之间的一种人——浪子。风小楼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所以,胸中倒释然了。

  

  风小楼笑道:“跟了我十来年,倒是难为您了。”

  

  “要杀一个人,首先要从各个方面去了解他。尤其重要的是他的生活习性。”那人回道。

  

  风小楼神色不变,淡然道:“你要杀我,十年前就想要杀我?”

  

  “不是我。”

  

  “是谁?”

  

  “是他,但他十年前不想杀你,十年后也不想杀你。至少现在还不想杀你。他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只不过他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是谁?”

  

  “他是这个宅第的主人。”

  

  “这个宅第的主人是谁”风小楼总有一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姿态,问问题也是一样。

  

  “你总会见到他的。”说完,那男子转身走了。他走时吩咐身边的两个随从将风小楼引到客舍里。风小楼现在只能是客随主便了。

  

  他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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