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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之星

  一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被夕阳浸染的世界让他觉得疲惫,他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就这样睡着了,而那本很破旧的书,一似默然的好友陪伴着他,书的扉页上赫然印着”童话“二字。

  他昏沉沉地走进一个梦里。

  梦境里的他在一个原始森林里踽踽独行,头顶浓荫蔽日,脚下杂草丛生,没有声音、没有野禽,恍若与世隔绝。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梦就会破灭,他沿着自己选定的方向不停地走。


  时间渐次流过,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这个冗长的梦开始让他悸动不安。

  他庆幸自己不会觉得饿和累,否则就太折磨人了。这种走不出去的恐惧不会因为这仅仅是个梦而有丝毫削减,他甚至怀疑这个梦境很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现实,而自己,就是阴差阳错地闯了进来。

  周围渐渐暗了下来,他愈加害怕,不敢再走下去。于是他找到一片草地,躺下来蜷缩成一团,紧紧闭上双眼不停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这只是个梦······

  或许他自己也觉得是自欺欺人吧,内心深处的孤独海啸似的喷涌而出,漫过身体从眼角哗哗淌出。他不敢睁眼,他多么希望自己醒来时看到的是那本童话书!

  这个似梦又不像梦的所在里,他又一次沉睡了过去。这时,草丛里飞出一只像萤火虫一样的东西,她全身散发着蓝色的光芒,她正朝着他飞过去。

  她盯着这个庞然大物好久好久,仿佛似曾相识的好朋友,她笑着,慢慢靠近他,停在他的鼻尖上。

  ”他为什么要流泪呢?“这个小小的像精灵一样的东西想着。

  他的眼泪,冰冷,忧伤。

  她在他的鼻尖上,看着他的眼泪,好久,好久。

  二

  他醒来时候的惊讶表情可以想象,又或者说是害怕。他目之所及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巨大冰川,除了蓝色的冰就是白色的雪,没有一点污秽。

  他看见了那只小精灵,虽然小,但是很清晰。她有着姣好的面容,水灵灵的眼睛,冰蓝色的翅膀,美丽动人如同凌空飞舞的冰晶。

  他想开口说话,最后才发现是徒劳。

  ”这里是冰之星,只能用心来交流,你试试看!“小精灵先开口道。

  他不知道她是谁,但他能肯定,她不是坏人。

  她带着他在这片神奇的看了走了好久,这里没有黑夜,或者说,这里永远散发着最原始的气息,蓝白和纯净统治着这片土地。时间,在这里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了。久而久之,他们彼此建立了很深的信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似乎忘了什么梦境,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那本童话书。

  在冰之星,没有凡世间的种种勾心斗角,没有死亡,没有痛苦,他甚至还无法察觉这就是所谓的童话世界。冰之星里像她这样的小精灵还有很多,她们和睦相处,携手相伴。

  好像之前就已经说过,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但还是免不了来一句:时间缓缓流逝······总之过了很久。突如其来一场灾难打破了原有的平静。山崩地裂,一切开始走向毁灭。年龄大的精灵对大家说:”是外族入侵引发的灾难。“所有的精灵同时望向了他。他有些不知所措,向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这里就他一个外来者,至于灾难发生的缘由他一无所知。他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精灵们马上对这个早已习以为常了的外来者产生了愤怒,这种愤怒在于家园的瞬间毁灭。他低着头,等待着未知的攻击,或者此刻在他心里并不会引起丝毫恐惧的死亡。他还是个孩子,可是心智竟已如此成熟。或许这里的死亡,就是现实世界的重生,当然他并未这么想过。

  三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小精灵站出来说:”他都来了这么久,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才招致灾难,族长,你也知道,他对我们并无恶意,他从未伤害过我们,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人妄加评判?“然而其他精灵在族长的煽动下早已容不下对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的任何辩解。族长说:”快杀了他,不然我们都将毁灭。“小精灵知道此刻没有什么劝说成功的可能,她挡在他的前方,准备好了反击。他恳求小精灵不要这样,不要为了他做傻事。他越来越激动,情不自禁地哭了。”我们是朋友,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别怕。“小精灵早将生死看淡,这一刻的这一挡比什么都重要,她这么想着。小精灵在空中振着冰蓝色的翅膀,就在那么一刹那,幻化成一缕蓝色的光,成了一道屏障。她无意伤害自己的同类,只能用这种自毁的方式为朋友带来一份安全。

  所有的精灵一拥而上,缓慢蚕食着面前的屏障,屏障消失的那一刻,他感觉心都碎了,还没等到这些疯狂的精灵吞噬,就已晕了过去。后来的事,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四

  冰之星,当所有声音都隐匿不见时,只有忧伤,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

  还要怎样的风暴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来吧,都来吧。

  仿佛经历了一个冗长的混沌,仿佛生灵都在经历长久的沉睡,没有什么东西在动,没有什么什么声音在说话。

  ”朋友,你还好吗?“

  谁在说话,是谁在和我说话?

  ”还记得吗?冰之星是一个童话,就在你的童话书上。“他听的出是小精灵的声音。

  童话?童话?

  这个童话,他是记得,还是早已忘却了?他不知道。好像小精灵死了,这是真的。但现在呢?好像小精灵还活着,活在他的心里。

  五

  “我一定要帮你,朋友!嗯·······你要开心!“

  他醒来的时候还在床上,旁边是那本童话书,他确信这是个梦,可是,这个梦未免太过久远。他在书上的确看到冰之星,只是这本童话书是拾荒得来的,后面的内容早已缺失,小精灵是什么,她在哪,她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在梦里?这些他都无法得知,他只是个孩子。这个梦之后,他的世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这个改变是他乐于看到的但却总感觉有谁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虽是直觉,却又显得那么真实。

  他的身边开始有了很多朋友,他们是那么天真无邪,是那么友爱互助。

  父母有了更多时间陪他,而不是将日常琐事作为发生口角的理由。

  老师不再将差生随意作为学生的标签,他有了足够的被理解和重视。

  只是当自己看到落花飘零的场景,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忧伤在心底盘踞,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收集自己能看到的童话书,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初的那本——那本缺了页码的、不知结局的童话书。

  但是他知道,小精灵一定存在,而且可能就在某个角落观望着他。

  他记得小精灵最后和他说的一句话:”嗯······你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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