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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出家——权借三教话西游》之二“程门立雪”

  

  程门立雪

  孙悟空,草根英雄,西游主打,全凭铁棒一根从春秋战国起始,一路冲杀,横跨唐宋元明直到今天,可以说是尽显男儿传奇本色,打出了千载不朽的威名。

  孙悟空学艺在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授业老恩师叫做“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历来对这个问题争议不休。

  有人说他是太上老君的化身,因为作为道教宗教领袖,他在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暗中支持保护。他还把孙悟空放在八卦炉里炼就了金刚不坏之躯,纵容其刺王杀驾。

  有人说他是如来佛祖的化身,因为在西牛贺洲佛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谁能逃得过他那双慧眼。解铃还须系铃人,收服和改造悟空的只能是他师父本人。

  也有人说他是如来的二弟子须菩提,须菩提是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以“解空第一”闻名。因为他在佛陀法会上最能善解空理彻底领会,“悟彻菩提真妙理”;他给自己的徒弟取名悟空,也是发挥究竟空理,“打破顽空须悟空”。

  也有人说他很可能是唐三藏的前世,因为传授了高超武功给悟空,以致于造成天下大乱,所在被贬降东方投胎做人。数百年之后再从头招收教导悟空,带他求取真经回归正道。

  还有人说,菩提祖师就是菩提祖师,不是第二个人。

  《西游记》原文介绍菩提祖师用了一首诗:

  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

  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

  ——“空寂自然”出自道家,“真如本性”出自佛教。

  在菩提祖师给孙悟空亲传的心法妙诀中,也是佛道两家学说揉合而成: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

  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

  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显密圆通”出自佛教,“五行、精气神”出自道家。

  在拜师学艺之前,孙悟空是无名无姓无家无国,是师父给他授的姓给他起的名。再来看“孙悟空”三字:

  孙:“子者,儿男也;系者,婴细也。正合婴儿之本论。”——道教第一圣经《道经德》中记有: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悟:“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合在一起就是一篇佛家的偈语真言。

  空:佛经《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讲的是即空即有,二谛圆融。

  由以上诸条推论,菩提祖师只能是一个佛道糅合的世外高人,不会再是第二个人。

  自美猴王下山学艺以来,在南赡部洲的路途上耽搁了有八九年,来到三星洞老师又考验了将近六七年,实际上老师最后亲传教授的时间是三四年。前后相加合计十八年之久,比一般人的十年寒窗用时还要长。在学习期间,孙悟空也是历尽寒暑苦练勤学,借凭着一颗聪明睿智的头脑,知肖了丹道妙诀,听闻了自然之道,学得了七十二般地煞变化和飞腾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

  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致使学业突起变化。就是孙悟空人前显胜鳌里夺尊,在大众面前不知收敛毕露才华,被老师发现,逐出山门。《西游记》第二回“孙悟空学艺”:

  祖师道:“我也不罪你,但只是你去吧。”

  悟空闻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那里去?”

  祖师道:“你从那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

  悟空顿然醒悟道:“我自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来的。”

  祖师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

  悟空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有二十年矣,虽是回顾旧日儿孙,但念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

  祖师道:“那里甚么恩义?你只是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

  ——这孩子我不能再教了,再教下去,日后毕业流放到外,极易成为不安定隐患。说轻一点会贻误前程连累师门,说重一点可能会危害世界成为害群之马。为什么?因为他太聪明了,一学就会一点就透,聪明必要被聪明所误,他把聪明全用在武功上了,在武德上没有悟道修为,这样出去最有可能制造祸端。至于以后的事,还要看他自己的修为把握和命运安排。

  所以当孙悟空的课程进行到一半,接下来将要传授“长生不老”课之前,孙悟空出来学艺的目的就是要学个长生不老之身,老师当机立断——开除,马上办理退学,你把聪明全用到歪道上去了。

  临行之时,老师说得明白,“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这恐怕是人们听到的最可怕的老师毕业评语:出去敢提我,弄死你!

  后来有学者对菩提祖师这句话有诸多的研究,你知道他此去必定惹祸行凶何必放他出去,你当师父的是存心放弟子出去闯祸的,目的就是为了纵徒行凶造反叛乱。——莫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不要过于小看得道高人了。

  菩提祖师是什么样的人,大觉金仙、西方妙相、与天同寿、历劫明心,可谓是德高望重,一开口一讲课: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

  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

  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配合本如然。

  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

  ——没有想像的那么低级,那不成了《倚天屠龙记》上金毛狮王谢逊的师父成昆了吗?整部《西游记》变成三教混战、互相攻讦,如何能够流传千年、劝人为善?勿需用自己的聪明妄加猜测轻率推论,戏说不等于可以瞎说。

  如今也有部分学者用尽聪明做一些扰乱视听的学问,有揭露圣贤大德的,有贬损民族英雄的,有批判伟人领袖的,有恶搞楷模烈士的,那些如何能经得住历史和事实考验?孔夫子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什么地方?灵台,灵是心灵的灵;方寸,也是指心,一个人心绪不宁,叫作方寸大乱;斜月,是一个横折钩,加上三点(三颗星),也是个“心”字,灵台方寸山是人心灵觉悟的地方。

  在传授悟空武功之前,老师也是煞费苦心细致观察,看这孩子能不能授予真传。在老师教授悟空长生妙道口诀之前,悟空在三星洞已经待了有六七年,“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每日如此。闲时即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凡所用之物,无一不备。在洞中不觉倏六七年。”在正式教授绝学武艺之前,又是三年的考验培养,这才取得“三星派”的部分真传。就是这一部分真传就竟然叫乾宇为之巨变!

  当时老师只是发觉悟空聪明伶俐,甚有慧根,是个成才的好苗子。而并非是学前没有训诫叮嘱,道家的无为之道更需要人自己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为学要日益,为道要日损。佛门的真修正果也需要人自己明心见性,顿悟成佛。事实证明老师的担心是正确的,悟空这孩子怀抱金牌学历超人本领,妄自尊大不可一视,出门就演绎了一番惊天动地的闹剧。在深山隐休苦练是出世学问,出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入世,所以接下来你还要造福众生,绝对不是为了撒你出去称王称霸。

  七十二变上天入地只能算是文凭过关,就算位列仙班身居高位,和道德修养也没有必然关系。举个例子,猪八戒官封天蓬大帅统率银河水军,在天宫算得上高级将领,最后却是因为酒后无德调戏妇女贬罚下界。还有奎木狼,也就是黄袍老妖,一代名将,二十八宿之一,皆因为一时私心动念情欲萌发,致使下界为妖为害西天路上多年。

  所以不要以为知识在手就可以天下无敌,也不要以为聪明无双就可以大圣齐天,聪明反被聪明误,知识越多有可能越反动。如果哪一个有机会能到监狱里面走走看看,那里面披枷带锁绳之以法的人没有几个不聪明的,那些贪赃枉法作奸犯科的官吏没有一个不是有知有识的,不聪明没知识想进还进不去呢。

  老师,是做什么的?在学校里,老师负责传道、授业、解惑。不光要教授文化知识,还要以身作则传播道德教育,指导人生哲理。

  释迦牟尼亿兆徒众,他首先是佛门的老师,其次才是宗教领袖,是他提出来天下众生平等,人人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孔夫子桃李天下,他首先是儒家的老师,其次才是得道的圣人,是他把贵族阶层的文化拿出来教给普天下读书的士子。

  在团队里也是一样,什么是领导?领导,就是导师。你比其他人威信高,你就带领大家打造成功;你比其他人年龄大,你就给大家传播正确的人生观点;你比其他人技术高,你就和大家交流更好的工作经验。否则,把一个团队交给你,你把它带到万劫不复土崩瓦解,你就是魔鬼,你就是孽障,你永远修不成正果!

  在国家,同样如此,领袖,就是全体国民的师长,一言一行万众瞩目奉为规范。不但要治理好国家,创造太平富裕;还要引导好国民,教导思想精神。

  孔子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用政令来管理用刑罚来约束,百姓只能暂时免于犯罪,但不知道作奸犯科是可耻的;用道德教化用礼节来约束,百姓不但有羞耻之心,而且能够自觉遵守社会规则。

  当年独霸花果山的美猴王为什么会失败?是内因还是外因?是偶然还是必然?请看《半路出家——权借三教话西游》之三“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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