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梁雨柔走出百货大厦，又看到火辣的太阳，他习惯性的从包里掏出太阳眼镜，不惧怕阳光，他在心底里不愿意与那些撑着遮阳伞矫揉造作的女人为伍。她在树荫下阔步前行，飘散着髻旎的长发，浮动着轻盈的褶裙，是一切若无物，靓丽的身影充满了自信，走出了职业女性的特殊风采。她近来很少去夜店狂欢买醉，充裕的休息让它看起来更加的阳光明媚，心中的那份孤独烦躁放佛瞬间转化了，由一份淡淡的期盼相思所替代，无论外表怎么修饰女人明朗的心境才是挽回青春气息的灵丹妙药。
前行中突然回眸，有些怀疑眼前事物的真实性。没错，是他，虽然脸上被涂抹的面目全非，但她还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梁雨柔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得注视着方旭的吃相，情不自禁的走了上去。
方旭警觉有人走了过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是梁雨柔，不禁感觉有些诧异，真是冤家路窄。他看着梁雨柔向自己走来，眼神中充满了抵触，轻蔑。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装不认识？”
“哪敢高攀跟您认识啊，这不是让我折寿吗。”
梁雨柔躬下身子，猛地拉掉方旭的眼罩：“哟，瞧你那点出息，还记仇呢。”
方旭有些愠怒：“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谋生的渠道，你还想给我搅黄了啊？”
“想是这么想，不过如果我在给你开辟一条更宽阔一点的呢？”
“拉皮条我可不干。”
“你倒也配。说真的，给你提供一份工作底薪两千五外加业务提成，怎么样？”
“看来今天你是铁了心想把我招安了，可是你总得让我知道跟着你干什么啊？”
梁雨柔犹豫了片刻想来还是暂且不告诉他，免得昨天招聘的的事情再多出一些不必要的误解。“你现在先不管干什么，反正不是些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先说这些条件你满不满意？”
方旭冷冷的笑了一下，困倦贪婪的躺在地上，表现出对所有一切都不屑一顾的高尚情*：“还是算了吧，坑不坑婊子钱，夺不夺要饭碗，咱们各自都别耽误事了吧。”
梁雨柔被激怒了，愤怒地扯起了方旭的衣领：“给脸不要脸。”
方旭想挣脱，却依然被梁雨柔死死地攥在手中，突然间急中生智：“大家快来看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一个残疾人，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人道？”
一时间招致众人上前围观，大家对方旭予以同情纷纷在谴责梁雨柔的粗暴行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梁雨柔被迫撒手，挤出人群。正在这时只听方旭泪声俱下的向众人哭诉起了自己悲惨沉痛的家史，纯粹是自己编造出的一腔陈词滥调。“三个月前，我和我的老婆出了车祸，由于无钱医治我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老婆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靠供氧维持生命。四处筹措无望才被迫出来乞讨，大家发发慈悲就帮我一下吧。”
如此拙劣的谎言加上眼泪表情的巧妙修饰竟让诸多旁观者信以为真，大家纷纷慷慨解囊，以表示对苦难的同情及爱心。身边的一个老阿姨立马眼角湿润了，果断的拿出了自己一个月的买菜钱，众人紧随其后。梁雨柔在人群后面看着，侃侃而谈的方旭如此煽情，真是恬不知耻，余怒未消反倒感觉这个场景有些可笑。
昏暗的天空渐渐地落下了帷幕，马路上的人群渐渐地稀疏，路灯重新点亮，街巷中的影像逐渐静止。光阴的荏苒，时光的转换令所有的一切都切换到了另一个状态。
是时候收工了，方旭难掩心中兴奋的心情，只消片刻他就能躲在某个角落里面偷乐着数钱了。东西收拾完毕，来到前面一个不那么明眼的大树下，昏暗的路灯皎洁的月色重叠混合，依稀还可以辨别物体的形状颜色，一毛，两毛…….八毛一时间完全沉浸在这样的快感之中。突然，一个白色的袋状物体从天而降，打破间断了这种美好的感官享受。好奇心的驱使，打开袋子，竟是一只散发着浓香温热的烧鸡。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四处张望并未发现可疑之人，但是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出来吧，别躲了，都看到你了。”远处幽深的角落里渐渐走出一条狭长的人影，由远及近模糊到清晰，果然是她。对于梁雨柔，他谈不上厌恶也算不上喜欢，当初如果真的要说有一点，那也仅存于一个清秀的少男初次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普遍产生的美好情愫，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也已然消失殆尽。她似乎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刻出现，每次的出现都致使自己落入一个尴尬而又窘迫的境地。很显然，她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一只烧鸡，一打啤酒。方旭撤下一只鸡腿，接过一罐啤酒一次来证明自己已经忘掉所有的不快，一切都不予以计较，吃着喝着继续数钱。
梁雨柔凑到方旭跟前坐下，为自己起开一罐啤酒：“还真没看出来，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干起来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可真是轻车熟路啊。”
方旭放下手中的钱拿起啤酒跟梁雨柔碰了一下：“不管你想不相信，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在背地里经历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的，但是现在，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卑鄙可耻的事情，它是在法律的范围之内，这是一个人在走投无路之下的一种谋生手段。这也恰恰证明了我的聪明智慧所在。你可以嘲笑我，然而我也会因此认为你也是一个自我意识强烈的俗人。”
“呵，俗人？难道你不为今天帮助你那位善良的老大娘吃不上一个星期的菜而感到愧疚吗？”
“是有些过意不去，但你又有没有回头想想，那个老大娘虽然一个星期吃不上菜，但在心里面却多出一份感动与慰藉。如果一个头脑发达四肢健全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工作，连一日三餐都没有保障举步维艰的生活着，社会，国家，人民，对他的处境又漠然置之不理，为了生存下去也许他有必要采取一系列的措施，这等于是将他推向犯罪的边缘，让他与这个冷漠的社会国家人民为敌。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你也会为这个社会国家人民感到悲哀。”
“但事实并没有想你形容的那么糟，他恰恰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没有工作是他好逸恶劳自身原因所致。我觉得社会应该给他一些应有的经验教训，帮助他认识到所有一切都应当是辛勤汗水浇灌出来的，走一切的歪门邪道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
各执一词之下，他们都不再开口，彼此沉默着望向远方，撩人的月色似乎能够带跟他们一种远离喧嚣的沉静，放佛在共同抒发着一种心情，一种光阴流逝迷茫怅惘之下对时光的感叹。他们的眼神共同的寻找，共同的停滞，共同的期盼，共同的漠然。在人生中，他们放佛共同走过一段同样地路，内心深处彼此的感觉有中心有灵犀的默契。
“今天收获不小吧？”
“还行，总共三百八十一块八毛，还得多亏你的及时出现，说着方旭立马来了精神：“干脆你给我当托儿算了，赚来的钱也分你一份，你那个破工作我看就别做了。”
“你想养我啊？”
“你……你怎么老爱把咱们这么纯粹的关系推向一个暧昧的角度呢•；。”
“你这个家伙，真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说真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这么说你也觉得我非池中之物，迟早会有一番作为，不该停滞不前，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地方。其实这是你们外界对我肆意的猜测，并不了解我的真实想法，我还真决定就在这儿耗上了。我琢磨出一套乞讨方案，眼下就要逐一实行。”
“哦？我倒很想听听你琢磨出的到底是什么宏图伟志。”
“现在对我来说只算是初始阶段，一段时间后我会总结出附近几道街区不同时间点的人流量，然后在雇佣一些人进行蹲点时的乞讨，在有效的街区内，每人每天变换一个位置，半个月形成一个周期，就这样循环往复。而我嘛，就做一个当世的丐帮帮主一个坐享其成逍遥的散仙。”
梁雨柔听罢大笑不止，良久才停顿下来“你的想法真是太疯狂了，看来我以后真的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嗨，别人怎么看我，我管不着，关键是我自己怎么看我自己。”
“自信，我行我素固然是一种优点，但你有没有想过有谁回去愿意接受你的奴役压榨呢？”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
“嗯，愿闻其详。”
“你听说过有一个叫做塔利班的基地组织吗？首脑就是我们熟知的奥萨马.本，拉登，专门从事一些爆炸袭击破坏性活动，传闻里面也不全部都是些意志坚定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加入组织或执行任务之前要先经过洗脑。何为洗脑？详细的解释我要引申若干个心理学典型的案例和术语，挺费劲，我知道你也未必会听懂，那我就通俗一点的跟你解释。就是要在他们每个人心中树立起一根高压电线杆，这根电线杆是神圣不可碰触的。可以是民族，宗教，可以是个人的信仰，可以是一个国度的庄严情怀，也可以是私人的爱恨情仇，空泛的激起一个人内心的愤怒，然后指向一个敌对的目标。在特定的空间内这种感知会得到不断的渲染，然后你就会不自觉地顺着这根杆子往上爬，越爬越觉得使命崇高神圣责无旁贷，然而你就会越义无反顾，这根杆子的顶端就是生命的终结，完成完不成任务且不说，到死的那一刻仍然会觉得自己大义凌然，死得其所。”
梁雨柔听得有些诧异，潜意识极力的怂恿她去反驳，但这些言论似乎超越了她的思绪范围。回头想想，他说的这些也并不无一定道理，从最初的接触就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令自己卸下所有的防卫，脱掉所有的面具，变的很坦率很轻松，这正是自己往日苦苦寻觅而不得的。有些人天生喜欢安于现状的平淡生活，有些人则厌烦生活的一成不变，他觉得自己属于后者。她有种预感，她的生活也许马上就会被眼前这个人所改变，将会充满着惊喜与刺激。
“你这些都是哪儿来的啊？”
方旭用他那满是油光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竭力的吞咽着口中的食物，吱唔道：“丰富的知识，沧桑的阅历，聪慧大脑交配的产物。”
“真是个吃货，这么快就完了。”
“没完呢，给你留了一个鸡屁股。”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没有目的的沿着一个方向前行，彼此无话。善解人意的秋风吹拂着他们泛红的脸颊，蜿蜒曲折道路等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都市的夜色无论是晴朗或是阴霾，是隐藏着它动人的画面与独特风情。夜渐渐深了，初秋的凉意在他们身上缓缓弥漫开来，透过单薄的衣裳让他们全身都感觉的微微的清爽。此时，方旭洞察秋毫，脱掉外套体贴的为梁雨柔披上。往往男人不经意间的微小细节最能打动女人，这简单的举动像是一碗及时的心灵鸡汤，无疑给梁雨柔带来了温暖与抚慰。梁雨柔深情地望了一眼方旭，以此来表示这种惬意之下的感激。
方旭为梁雨柔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前梁雨柔深深的望着方旭放佛想要表达什么，但似乎又没找到恰当的措辞，接下来慌慌张张的从包里掏出便笺和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方旭：“给我打电话，我同意当你的托儿。”
没想到这也算得上是体力活，一天下来方旭也已是筋疲力尽，简单的冲洗完毕，很快的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