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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水浒(1)

                                                                                                        1

    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还是“解放区的天”,却一下子乌云密布,彤云四合。正走在通往贵溪上清宫路上的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与我同样改变了安步当车这种行进姿态的,还有不少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

    迟来脚步短,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豆大的雨点还是在我没有躲进有遮有拦的庇护所时往我头上、身上劈头盖脸地打来。被击打的当然还有其他抛头露面的行人。在这一点上,老天倒是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童叟无欺。一片乱叫声此起彼伏,小孩、女人声居多。

    也不是所有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像我这样急急遑遑,逃之夭夭。仍然意定神闲漫步着的是在晴日里也带着雨伞的女人。伞这个遮雨的物质,不知何时被女人们一举两用,遮风挡雨之外,也挡起阳光来。风卷残云,凤逞强施威,先就把路上的熙熙攘攘席卷得所剩无几。因为它预告着大雨将来,而等雨落下特别是雨点密集起来的时候,它却不再沆瀣一气,不做帮凶,不无情地落井下石。

     被风刮跑被雨吓跑的人里不包括我,在行人寥寥无几的路上,在我的前方,还有一个打着伞的女人。就是不从后面,而是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个女人都是那么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她也慢跑起来,所以几乎同时,我们一起昂首挺胸跑进了上清宫的屋檐下。

     女人不像我这么狼狈,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落汤鸡,而她则完好无损,如果头发被吹乱了一些,衣服被打湿了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话。她把伞收拢,把墨镜摘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目就不能转睛,明显感觉眼睛一下子睁得似乎比平常大上了一圈。在我愕然之际,她好像羞涩地笑了一下,随后大方地轻启唇齿,说:“你好!”我心里前所未有地慌了一下,赶紧来而不往非礼也地回了一声:“你也好!”短短三个字却吐得不像她那么自然那么顺溜,而且声音还有些打滑,有些发颤。我赶紧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却扫到了让我更怦然心动的胸部。我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流氓,强迫自己要镇定自若,可不能给人一个好色之徒的恶劣印象。

    有修养就是有修养,我还真没在她胸脯上逡巡较长时间,因为我的眼睛还没到不听我大脑指挥的那种无法无天的地步。俗话说眼不见为净,这说的可能是一般情况下,特殊情形不仅不能为净,还不能为静,她就是一个特殊,我眼睛虽然没定到她身上,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而心里不能风平浪静,眼睛以及其它的器官就同时也平静不下来。

    上清宫人不多,本来应不少的,是暴风骤雨改变了一些人的计划。

    强迫有时候还是有些效果的,可是效果不会很大,主要是不能持久,很容易死灰复燃。平静了一下的眼睛,还是拗不过色心,抵不住诱惑,就像狗改不了吃屎,我的心会自圆其说,会找许多理由,与其强把眼睛移开,不如听任内心召唤。于是我又把眼睛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实在是一个倾国倾城的旷世佳人。

    通常情况下,我是不怎么主动与人搭讪的。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不想,二是想却怕,怕人爱理不理。尤其是见到美女,不仅是我,也是绝大多数男人,都是希望得到青睐的,可是我又非常自尊,而这又恰恰因为自卑。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了些不同,天下着雨,上清宫的屋檐下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是她先打了招呼,说明她对我并无恶感。于是我用了贵溪方言问她道:“哎,美女,我还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落单一个人来上清宫?”她笑了,牙齿洁白整齐。上天总是偏心,把一个人往好里造的时候,就好得没有边际,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找不到一点瑕疵。相反的,往不好里造的时候,就把人造得一无是处,比如造武大郎,就是这样。

   她笑得如此灿烂,以致天虽然仍然还大雨倾盆,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片阳光。她说:“我从来不曾一个人出来过,一个人出来的感觉其实真好。”她说的居然也是贵溪方言。看来我的脑子已经有些错乱,在贵溪境内,自然是说贵溪人居多,是贵溪人当然说的多是贵溪话。也许因为一贯的妄自菲薄,因为内心里暗暗存有的偏见,我总觉得,在贵溪这样的小地方,不会土生土长这样的绝世美女。所以,嘴上还是把脑子里的疑惑吐了出来:“你也是贵人?啊,不,你也是贵溪人?”也算是走南闯北的我,出现如此结巴的概率是相当低的,即便是在特别漂亮的美女面前也不会,可不知道怎么的,在她这里却连连失措。她又呵呵笑了,说:“我是贵人,也是贵溪人。没想到你这么幽默。”我镇定了一下心神,虚应着也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是贵溪人好,好,我们是老,老乡。”换在贵溪境外说两个人是老乡是成立的,但是,在贵溪境内这样说则有些不妥,因为这会让人想你这是套近乎。不过,好在她没追究老乡不老乡的问题,而反倒抓着了那个好字说:“好?怎么好?”这可难不到我,我说:“当然好了,因为我现在认识了你,这就好,认识你与不认识你那对我来讲,可完全是不同的境遇。还有,我们生活同一片天地里,也非常好。”她说:“听你的口气,还有不好的?”我心说,此女真是玲珑人,便直白地说:“是啊,你是贵人不好啊!”她又笑了,美女怎么能喜欢笑呢?“回眸一笑百媚生”,一笑也就罢了,这都已经是三笑了,让我不由自主地也心花怒放起来。

    她说:“你这个人好奇怪,我是贵人怎么就不好了?”我故作深沉,沉默不语。她急切地说:“你说我会贵人多忘事?高不可攀?”我平淡地说:“我是一个老百姓,你是贵人,通常情况下,鸡只与鸡为伴,鸭只与鸭在一起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不是同类项,很难合并。所以不好啊。” 她笑了,说:“我也黔首,纯一黎民。如不自卑,你亦贵人。”我豁然开朗起来,说:“对啊,自信者高贵,你真是一针见血,原来我遇到一秀外慧中女人了,难得。”她说:“以你之见,外美则内陋了?”我不隐瞒自己观点地说:“金玉其外者往往败絮其中。尤其是女人,从小就有各种诱惑要考验她,每个年龄段都有异性关注她,打搅她,骚扰她,用甜言密语浇灌她,用糖衣炮弹轰击,谁能经受那么多的严峻考验,而美女多半都虚荣心强,如果家教不严,意志不坚,那往往就都倒了。”

   她笑着说:“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也有你的小小居心吧?”我着急地说:“我能有什么居心?”她说:“打击一大片美女的同时,也间接地狠狠夸了我,是不是想讨得我的欢心?”这个女人跟沙家浜的阿庆嫂一样不寻常,我自然真人面前不再迂回,说:“你说有那多半是有的了,不过不是叵测的居心,而是来自本能的初心。”

   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两个道士正扫着庭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在四处走动。她说:“兄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我高兴地说:“求之不得。”我们并肩走在宫前宫后,看玩许多景致。到三清殿,左廊下是九天殿、紫微殿、北极殿,右廊下是太乙殿、三官殿、驱邪殿。她竟看得饶有兴致,一一走遍。我们最后走到右廊后一所去处,正是我来上清宫的目的,因为我要看的正是伏魔之殿。她问:“你是不是就为奔此殿而来?”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我刚刚看完水浒,回头再看第一回,想那108位好汉是从这上清宫放出去的魔君,就觉得非亲到实地看看不可。”我心领神会地说:“我也是,上清离家又不远,在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也想来瞧瞧,看能不能瞧出一点端倪。”

    她说:“我们还真是有缘。”我趁热打铁说:“我们聊了这么多,也走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贵姓芳名呢,可否一告?”她说:“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本丫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谈名红。你呢?”我笑着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鄙人姓名也不作任何改动,免贵姓唐,名朝。”你笑弯了腰,说:“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有点文化,有点古典,有点浪漫,有点怀旧。”我说:“我喜欢这名字,因为特别好记,你是不是一下子就记住了?”她说:“一个辉煌的时代,谁记不住啊?已经深入我心。”我感激地说:“你能这样说,我很兴奋,我的名字一经说出,大多数人都会一下子记住。不过,我的姓名与你的姓名可是有一定关系的。”她说:“怎么会有关系?”我说:“我们一谈起唐朝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骄傲?唐朝在当时的国际社会是不是很红?朝也读朝(zhao),早上太阳出来天边是不是很红?还有,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怎能不心朝向你?”谈红笑得合不拢嘴说:“让你这么一歪解,根本帆风牛马不相及的,也让你给联系上了,不通而能疏通,你这人挺有趣的,我喜欢。”

   我得寸进尺地说:“我们的姓仔细分析起来也有些意思,不过,不到关系十分密切的时候,我不好意思说出来。”她说:“谈与唐,能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呀!”我说:“你也许想破脑壳也是想不到的。”你说:“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你说。”我说:“说不得,等我们的关系发展到那种程度,我会说的。”她说:“做哥的程度行了吧?你就做我哥,哥。”我说:“天上掉下一个谈妹妹,是你喊我哥的。你不能耍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说:“不会的,你就做我哥吧,梁山好汉们一见,不也是一见如故地就成了兄弟?”我说:“我们也是,妹妹,与你在一起,我发现自己特别能说会道,平时我是木讷得三年放不出一个响屁的。我想这肯定是你的激发,让我有了强烈的表现欲。”她说:“我还以为你天生就这么贫呢。不过哥,还是有幸地认识了你。你让我感到很愉快。”我说:“在这伏魔殿前,是不是冥冥之中我们与这些魔怪有一定的关系?也许你就是小魔女?”她呵呵笑说:“那你就是个大魔头?”我哈哈大笑说:“你让我着魔。”她说:“要想不让自己走火入魔,你要赶紧烧几柱高香。”我说:“才不烧,入魔了,也就与你物以类聚了。”

    我们的笑声惊动了殿内的火工道人。他说:“你们不要大声喧哗。”我问:“可许我们进殿一观?”他说:“当然可以,不过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我说:“那就借个火好吗?”他给了我一个火机。

    我们进至里面,黑洞洞的,水浒里写的“昏昏默默,杳杳冥冥,数百年不见阳光,亿万年难瞻月影。不分南北,怎辩东西。黑烟霭霭扑人寒,冷气阴阴侵体颤”,还是很客观的。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体明显有些抖。我其实也有些怕,但有她在旁边,一股豪气或胆气从七窍八脉中喷涌而出。那是一种可以为之献出生命的气概。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特定环境里,不知怎的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子有这样的情怀。因为她漂亮?因为她暂时对我的依赖?因为我内心的英雄情节?我真的说不清。

    我打着了火,照见到一块碑石,我轻声对新认的妹妹说:“当年洪太尉利用职权,并以充军发配相威胁,硬要揭了封条,打开了镇魔石,将百八魔怪放走,便有了风起云涌、波澜壮阔也腥风血雨人生戏剧。”谈红眼尖,她看到了几个字,正是“遇洪而开”。我说:“洪信就是凭此理直气壮的。丫头,你怎样?”她说:“有你让我拽着,我就不怕了,何况魔鬼们已被放走,没听过张天师后来又收了他们。不过这黑灯瞎火的,算是体念了一把,还是出去吧。”我说:“听丫头的。我叫你丫头你乐意吗?”谈红高兴地说:“非常喜欢哥这样叫我呢,亲切。”

    到了外面,不知道她的手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胳膊的,但手臂上的感觉还在。我说:“一到光天化日之下,你就与我没了联系,看来黑暗也有它的好处,让人走近。”她说:“我们急切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因为我们向往光明,可是,我们最终又将归于黑暗。”我说:“否定之否定。唉,丫头,我忽然心血来潮的有个想法。”丫头说:“你叫唐朝嘛,当然会心血来潮,那你有什么想法?”我欲语未语说:“我的这个想法需要你的配合,你答应了方才有趣。”谈红着急道:“如果是我能够做得到的,我当然可以答应,只要像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说的那样就行。”我说:“当然不违背江湖道义,不伤天害理,我就是想根据水浒情节,到好汉们活动的一些主要的地方实地考察一番。”她说:“这个想法太好了,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这是很不现实的,所以就没敢想下去了。我们这也算是不谋而合,英雄所见了!”我说:“这里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时间,需要很长时间,你有吗?”她说:“应该有。”我说:“二是银子,需要不少金钱,”她说:“不差钱。”我说:“有了时间和金钱,那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我说:“我们不做什么计划,随心所欲兴之所至就行。不过,起点还是陕西,水浒是从东京写起的,但是第一魔史进却是陕西华阴人,我们就先去史家庄。怎样?”她说:“好啊。太有意思了。不过,我们这可是志同道合,而不是私奔哟!呵呵!”我说:“当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理论联系实际。”

    这时,来上清宫的人越来越多了。她说:“我撤了,你呢?”我说:“你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现在唯你马首是瞻。”她说:“不是大男子主义就好。”我说:“怎么会?我与宝玉可是哥们。怜香惜玉得很,在女人面前可以做小伏低,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们就没有骨气没有有血性。”丫头说:“宝玉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独立精神,他的不与世俗同流的见识,他爱憎分明的真实,他敢爱敢恨的鲜明个性,都是我所喜欢的。”我说:“他有的疯言疯语,我也时常有。”她说:“不要紧,只要你无口臭、无城府、无机心、无恶习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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