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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 (九)(十)

                        9

说来也快,赔娃儿已经成家十四五年,他的爹也老了许多。他的妹妹雪儿凭着哥哥的支持,也读了高中。这时候,读高中也算是极平常的事。雪儿说还要读大学,这可让赔娃儿很是为难。

赔娃儿的姑也只是高中毕业,雪儿要读大学,可算是家族的大事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各抒己见,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不同意。一个女娃放在那么远的地儿,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再说雪儿也不小了,读完大学恐怕难以嫁出去。赔娃儿这次也没帮妹妹说话。他们站在同一战线,雪儿的大学梦算是夭折了。

接下来就是要操心雪儿要出家的事。

很多小伙子看到雪儿,都欢喜,但都不敢打她的主意。说她是高知识分子,可望而不可即。为此,赔娃儿还后悔当初同意妹妹上学的事。妹妹若是没读过书的女娃,估计早嫁出去了,长得俊还要配上心灵手巧才行。雪儿读不成大学,心里也失落,不过这次她也不抱什么幻想去读书,因为这次她的哥哥也反对了。

雪儿从小在外婆家,受到过分的宠爱(至少比赔娃儿过得还好些),回到家后,哥哥又一心袒护,这样一来,雪儿也算是娇生惯养了,没人敢娶这么一媳妇回家,再喜欢都不行,爹妈不同意,娶回来个神仙也解决不了问题。

雪儿的婚姻大事整日里困扰着赔娃儿,可雪儿对自己的婚事却不是很上心。她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小伙子,他的哥哥还怕她嫁不出去。这样一来,雪儿算是大闺女了,越是大,追的小伙越少,关于她的坏话就越多,什么在外头乱搞的话都出来了。雪儿为此哭了几次,听得多了,反倒不在乎了。他的哥哥却担心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即把妹子嫁出去,哪怕白送也成。可这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赔娃儿只是太着急。

一转眼,雪儿就二十三了,农村的姑娘有哪个是过了二十还没找点儿的。雪儿成了一家人的中心,三天两头为她介绍对象,雪儿开始还能接受,后来就实在受不了这般折腾。到最后,他的哥哥经为她介绍一养猪的,比她大五岁,但看起来就像四十的人。


雪儿,你看,他还不错,家境也好,就是人傻点儿。人憨厚你才不会受欺负,我也放心。”赔娃儿瞅了一眼妹妹后,立即低下头,生怕妹妹用那种火焰似的眼神望他。

雪儿真的瞅了一眼哥哥,又看了看那憨厚的对象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就他?你怎么尽介绍这样的对象来?难道你就忍心看你妹妹我这样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哥哥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雪儿,话不能这么说,你别看他憨厚,他还很有本事呢,村里表扬他多少回了,你也是知道的。”说着,他又带着歉意望了一眼正望着雪儿的男人。

那男人憨笑着,就像听笑话似的。”哥,俺不会亏待她的。”说着又往雪儿靠近一些,“妹子,俺以后就只对你好,钱都是你的。”

雪儿听后又笑起来,笑声就像抹了蜜似的,把所有人都惹笑了。

这亲事竟这样成了。

                       10

雪儿的婚礼就在亲事定下一个月后举行了。村里还不兴“婚礼”这个词,可既然有人从外面把这个词带进村来,那就要发挥一定的作用。

别人都叫那男人大憨,不过雪儿一过门,就没人敢这样喊了。雪儿嫁人,这件事可着实在村里闹腾了一阵子。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糟蹋了。”看到雪儿和大憨一起走出房门,就有男人在那议论,通常是那些追过雪儿的。

“什么糟蹋?谁知道她还是不是黄花闺女,应该先睡她一次。”一男人说着竟笑起来。

“你倒是敢?你爹妈还不把你几层皮?还有你家那母老虎,你惹得起?”另一个男人说道。

“别提那丑八怪,上个床都觉得恶心,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连个娃都出不来?”

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喊,两个男人都住了嘴。雪儿的耳朵好使,也听见了他们说的话。着声音,除了雪儿,还没有人能叫得这么尖。

“养猪的,不给她计较。”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接着他们又会心地笑起来。雪儿站在他们后面,骂道:“什么玩意儿?我嫁谁还得经过你们同意?我看你们养得老婆可的的确确是黄花闺女呢。”

雪儿的男人憨厚却不老实,不老实也是被他妈给忽悠的。大憨的妈就急着抱孙子,一看媳妇长得俊,也怕难伺候,但实在是没人愿意嫁给大憨,她也就将就答应了。大憨哪知道什么男欢女爱,他妈自小就没告诉他。他妈说怎样做,他就照办,和老师握着学生的手教写字一样。雪儿虽读过高中,但学到的东西在农村就用不着,等于白搭钱。读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不少家里条件好的男娃,可雪儿眼光太高,都看不上眼,一毕业,人家都娶了媳妇,雪儿连选的余地都没有了。

大憨除了听他妈的话,就是听雪儿的话。他就在这两个女人之间转悠。雪儿性子急,经常风风火火,大憨的妈很是看不惯,就总是批评她。雪儿受不了那个气,就跑回娘家去了。这让赔娃儿更为难了。

赔娃儿还没见过哪个媳妇一生气就往娘家跑的,他担心那边的人会过来要人。这可要了赔娃儿的命,婆家人找到娘家,这以后可怎么做人,怎敢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赔娃儿看着鼓着嘴的妹妹,头上渗出汗来。

雪儿,听哥的,赶紧回去,再道个歉,什么事就没有了。这么怕回家,我们这边可没脸见人了。爹岁数大了,要是也知道这事儿,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他看见妹妹在口指甲,就加大了嗓门,“雪儿,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听?小时候白疼你了!”

雪儿开始还无动于衷,一听后面的话,就“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凳子的一只脚断了半截,使得重心不稳,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哥,你疼我,你哪里疼我了?就算爹在这儿,我也敢说。你们都巴不得把我赶出门儿去,怕我给你们丢人,怕我给祖宗抹黑,你们不怕什么?什么都怕。疼我怎么不让我上大学?”雪儿瞪着雪亮的眼睛望着她的哥。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放了一泓水在里面似的。那水就要决堤了。

“你不能上大学,那是家里人都不支持的,我有什么办法?再说大学出来你就是老姑娘了,怎么嫁得出去......”

赔娃儿还没说完,雪儿就打断他的话:“说了半天,不就是巴不得我走吗?行,我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

说完,雪儿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像涛河的水一般,挡也挡不住。

雪儿,哥不是要赶你走,是为你好......”话还没说完,雪儿已经哭着冲出去。地上的泪珠已经被雪儿踩散了。

赔娃儿看着雪儿走出大门,还看见雪儿挥着袖子擦眼泪。他的泪也留下来。他刚要擦掉眼泪,便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知道是爹来了。他加快了擦眼泪的动作。

“赔娃儿,怎么回事儿?刚是不是雪儿在和你拌嘴?她都做人家媳妇了,还这么没规矩。她既然回来,怎么不待家吃了饭再走?”赔娃儿的爹背也坨了,腿脚也也不灵便,走起路来像企鹅。“大憨也来了吧?”

赔娃儿的脸在和雪儿争吵的时候红了,好不容易淡下去,这下又红起来了。他觉得脸特别烫。

“爹,大憨没来。”农村也不兴把妹子的男人喊妹夫,直接喊名就成。“雪儿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偷跑回来的。”

话刚落音,赔娃儿的爹就“咔咔”咳起来。嘴里鼓囊的什么,赔娃儿也没听清,也没心思听。一阵猛咳后,赔娃儿的爹的脸通红通红的,就熟透的柿子。赔娃儿站着给爹拍背。

“赔娃儿啊,我就知道你妹妹肯定要惹出事儿来,你小时候不爱说话,我担心,她的话多我也担心,你我倒是放心了,可你妹妹,我可拿她怎么办。爹快进土了,怎么有脸见祖宗。”说完,又猛咳起来。赔娃儿边拍背,边说:“爹,这你就别操心了。雪儿已经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你担心什么?雪儿也不是糊涂人,爹和我真心疼她,她也不会不知道。只是雪儿性子倔些。”

他的爹不再咳,就让赔娃儿扶着进屋。

刚走到门口,赔娃儿看到妈在,便喊了一声妈。他的妈是准备出屋的,男人的咳嗽声太大了。

“怎样,还好吧,医生怎么说来着?不让你动气,你还不听,说不定哪天儿就躺着起不来了。”她望着男人,又望着赔娃儿,“赔娃儿,怎么回事儿,你爹身体不好,你就少顶撞他。我和你爹都快进土了,只求最后待些清净的日子。”赔娃儿听着妈,心里一阵泛酸,便低着头走出屋。他听见爹在屋里说妈:“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就喜欢瞎溜。”接着屋里就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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