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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爷请客(二)

  第二回 恩男萌生逃跑意 义女偷放受屈人

  

  城南公社是从附近大公社分出来的一个小公社。公社所在地是由稀稀拉拉的二百多座土平房组成的大屯子。唯有公社新建的一座砖瓦结构的大房子鹤立鸡群似地位于屯中央。在砖房的后面,有一溜前墙砖挂面的平房,这是原来公社各机构的办公地点。建成砖瓦房后,公社机关搬进砖瓦房,这座房子做了食堂,仓库,图书室,阅览室和活动室等。现在图书室,阅览室和活动室的窗户上安上了钢筋,成了关押“牛鬼蛇神”的地方。王家哥俩就分关在这里。

  

  天黑时,王玉山从半昏睡状态中醒来,浑身一阵钻心地刺痛。立刻自家院内所发生的一切象过电影,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反复不断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嫂子凄厉的哭叫声不离他的耳畔。灰白的头发,发青的脸,嘴角流着鲜血,慢慢倒下去的瘦身影折磨着他。

  

  他自到来这个世界上,一直娇生惯养。母亲生了他的哥哥姐姐后,接连又生了几个,皆因先天不足而死去。四十八岁那年,母亲生了他。这小子一出生,就惊人的硬朗,三天头上便从炕口袋上滚到炕上睡了一宿。父亲说:“这是托共产党的福,他才这么硬实。刚解放,他就来到世上,一准能福寿齐全,就叫他三福子吧。”父母老来又得贵子,因此倍加疼爱。孝顺父母的兄嫂虽然早几天也生了个儿子大富,但见父母如此,为使两位老人高兴,所以把疼爱自己儿子的一片心也大部分移到弟弟的身上。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三福子刚满周岁时,父母双双染上了伤寒病,不久便相继去世。心地慈善的嫂子担起了母亲的责任,一双奶子奶着叔侄二人。为了使三福子吃饱,宁可少喂大富几口……平时对待三福子,也是托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因此,后来渐渐懂事的大富和两个侄女大萍、二萍,常说妈妈“偏心眼子”。三福子也时常把嫂子叫做妈。王玉江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见妻子对弟弟如此疼爱,自然心中高兴,对妻子无可无不可的。

  

  小学毕业时,因生活太累,家中供不起两个初中生,哥嫂硬逼着已经考上初中的大富回队当了小半拉子。王玉山不上高中,回乡务农时,嫂子唠叨了好几天,流泪、劝说、哀告,让王玉山上高中,考大学。后来听到广播,见木已成舟,才只好作罢……

  

  王玉山想着兄嫂对自己的恩情,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兄嫂:我三福子不但没有报答兄嫂的抚育之恩,却使兄嫂受此连累,我怎么有脸……

  

  隔壁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叹息,也不知是哥哥的还是谁的。他的心收紧了:嫂子现在怎么样了?她能否经得住这样地打击?想看看嫂子的念头,顽固地纠缠着他,赶也赶不走。他咬着牙,爬起身,蹒跚地走到窗前,用手推着钢筋,向窗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他口中喃喃道:“不行,得逃出去,哪怕看上嫂子一眼,知道她没事,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他使劲推了推钢筋,钢筋纹丝不动。他模糊地记得北墙原来有个小窗户,后来用坯堵死了。他挪蹭到北墙根,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一个稍微凹下去的地方,用手扣起来。干硬的泥墙,咯得他的手指钻心的疼。他扣啊扣,扣了好久,才扣出一个小坑坑。他气馁了,无可奈何地伏在墙上。忽然,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是在前院住宿的看守人员?还是来提审自己的造反派?王玉山的心跳加快了。他屏住气,缩到旮旯里,惊恐含怒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注视着门口。

  

  门锁响,轻轻的开门声,一个瘦小的黑影闪进屋里。这是谁?往日造反派前来,都是气势汹汹,盛气凌人,一进门就破口大骂。而这个人为什么轻手轻脚,躲躲闪闪,悄没声的?

  

  “玉山,你在哪?”一个十分耳熟的低低的女人声音。王玉山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轻轻地动了一下。那女人听到声音,摸索到王玉山的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扯起来就往外走。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女人才放慢了脚步。“玉山,你快跑吧!”女人急促地说,“那帮人合计,要整死你呢。”王玉山一时想不起这个女人是谁,所以心中疑惑,恐怕其中有诈。可是却身不由己地跟着她迈过了门槛。趁女人回身锁门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忍着疼痛,放腿就蹽。

  

  时值深秋,一大块一大块的浮云不时遮掩着繁星。高悬在天空上的下玄月,四周围着一圈淡淡的光晕,一会儿露出阴郁的脸,一会儿又惊恐地躲到浮云背后。王玉山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他疑心有人跟踪,回头张望,又不见任何踪影。

  

  八里地,他紧走慢走,走了一个半小时还多。这时候的天头虽然很凉,但是他已累得满身是汗,气喘吁吁了。

  

  张顺屯一片沉寂,紧张、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惊悸、辛酸的梦乡,只有那些忠于职守的狗,此起彼伏,无精打采地叫唤着,迎接着他的不速而归。家的院门虚掩着。王玉山轻轻地走到窗下,侧耳倾听。屋内有嘤嘤地啜泣声。也许是嫂子还没有睡着,或者是在梦中哭泣吧。他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很想叫开门,跪在嫂子的面前,向她请罪,并用热烈的话语,安慰她那受创的心灵。可是,一种担心却油然而生,阻止他张口:如果嫂子知道我是逃出来的,她脆弱的神经能经得住吗?我还是不见她好……

  

  他咬了咬下嘴唇,转身轻轻地走出院子,茫然地走出了张顺屯,鬼使神差地来到w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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