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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第廿九集 深情化作及时雨)

  说书人评说:人事复杂,千变万化。宫廷有宫廷的明争暗斗,官场有官场的勾心斗角,当事者迷,旁观者清。看过了聪明人装糊涂,再看看这糊涂人自作聪明吧!

  

  书斋内,潘高升兴致勃勃,边磨墨边饮酒,又以酒当水竭力地磨,左右手轮换,手痛臂酸也不敢稍停,嘴里还哼唱着:“

  

  以酒磨墨墨当酒,  

  酒啊酒磨墨,墨啊墨当酒。  

  文心里开窍似水流。  

  诗词歌赋夺魁首,  

  诗啊诗赋多,夺呀夺魁首。  

  多饮些墨汁不用愁。”

  

  他酒饮足了,墨磨浓了,醉醺醺将墨汁畅饮下去伏在桌案上就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一间民房中,王勃为一贫民针灸后,在桌上开药方,写毕又将一串钱压在处方上。

  

  老人牵着小孩儿激动地叩谢,王勃忙扶住:“快去抓药吧!”

  

  王勃行走在小巷中,一个青年迎面跪下:“王少府!我母亲病重请你……”

  

  王勃扶起青年:“快到你家去。”

  

  青年将王勃领至城内僻巷处,在他身后猛一推,王勃被脚下绳索绊倒,三个大汉闪出来将他按倒。王勃兔儿双蹬腿,踢倒了两个汉子,接着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四个大汉持匕手铁尺将他团团围住。王勃赤手空拳搏斗,他身后大汉暗举铁尺打了下去,突然被飞镖击倒。一个英俊青年从高墙跃下,与王勃同打同斗。一阵打斗,四条汉子被踢打得滚滚爬爬,慌乱窜逃了。

  

  青年拦住王勃:“穷寇末追,他们是虢州都督府派来的。”

  

  这时又有一伙人追过来,青年拉着王勃一同越墙逃走了。

  

  紫霞殿内。武后牵着李贤走进殿内,她亲切地为二儿子整整紫金冠,抚理微乱的散发:“唉,为娘忙于朝政,和你们兄弟几个亲近太少了。你们都是怕我多于亲近我。”

  

  “不不,母后你是我们的亲娘啊!”

  

  “你说,你们大哥李弘为什么这样恨我。”

  

  “不不,我……不知道。”

  

  武后逼问:“你是知道不愿说,不说我不逼你。你说农夫留种子,那种子是不能发牙的孬种,该不该留?”

  

  李贤不解其意,随话答话:“哪有盼着丰收留孬种的。”

  

  “你大哥李弘是好种,是孬种?”

  

  “这,母后比我还清楚。……”

  

  “他是孬种,是霉烂了的孬种。”

  

  “母后,你是……?”

  

  “我是他母亲,也是你亲娘,为了大唐的万年基业,我不能让你们父王传位于他。我……”

  

  “母后不要说了,我也曾想当皇帝,我也知道母后有意让儿臣顶替兄王进住东宫。可我自己知道,我治国远远不如我大哥,尤其我离母后所期望的要求太远太远。母后就让儿臣,斗鸡走马,去玩玩虫鸟走兽吧!”

  

  武后厌烦地:“凡事由天命,谁让你生在了帝王家。”

  

  婉儿领着李显进来,她又退出殿去。

  

  李显亲妮地过去:“母后,不出您所料,大哥最近又经常宴请北衙羽林军,龙武军和神策军的大将军们。二哥,”他向李贤:“你已经向母后说过了吧?”

  

  “你们又没有去赴宴,这内情用不着去胡猜。”武后站起来说:“居心不良者,必有恶果。你们大哥是枉费心机,自取灭亡啊!”

  

  李贤担心地:“母后要处决我大哥。”

  

  但愿他回头是岸,能放下屠刀不再作孽呀!”

  

  李显大咧咧的:“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死鬼。虢州都督又秘密差人来京,被皇儿我暗中劫住了。”

  

  武后夸赞:“好,押进来。”

  

  李显兴冲冲出去。

  

  武后向李贤:“我让你去探查那奴才曹达下落,怎么样了?”

  

  李贤:“他确实是在虢州活动。据说他妆扮成一个富家公子,在那里花天酒地。”

  

  “阴沟里的泥鳅,他掀不了大浪。”武后断言。

  

  李显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美丽少女进来。

  

  这少女惶恐地伏跪地上:“小人叩见娘娘。”

  

  武后疑惑地问李贤:“她就是……”

  

  李显笑道:“他是虢州都督送给我大哥的漂亮娈童。”

  

  武后娥媚倒立:“从实招来,饶你不死!”

  

  娈童战惊惊:“都督将我献给皇太子殿下,是为了送一封密信。”说着,他从发髻上取下一枚绢花,呈了上去。”

  

  武后扯开是一封密信。她看后震怒地立起,缓缓踱了两三步,将薄绢交给李显:“依旧将这奴才送给你大哥。”她又转身向娈童:“如若泄露风声,露出半点破绽,就将你万剐凌迟!”

  

  娈童连连叩头:“奴才不敢。”

  

  武后摆了摆手,李显又将娈童带出殿去。

  

  武后压抑地向李贤:“你都看见了,也都了解了。这篡位夺权的竟是我费尽心机,送进东宫当储君的皇太子。我可是他的亲娘啊!”

  

  李贤不知所措,惶惶不安地:“大哥他也太急于继位了……”

  

  “你还护着他!”

  

  “不不,我哪敢哪……”

  

  “你们父王还健在呢!”武后在儿子面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你父王能将王位,禅让给这人面兽心的豺狼吗?

  

  “不,不能……可是他怕就怕的母后……不让他继位。……”

  

  “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你们父王也急于禅位于他,他是嫡长子。还有谁想夺他的王位,你吗?”

  

  “不不不,儿臣只盼着在沛王府里安安乐乐与飞禽走兽为伴!”

  

  武后:“你没有那雄心壮志,难道母后我有那篡位称帝的野心?”

  

  “不不,母后是皇后,是……”

  

  “是女人,母后是女人……”武后空虚地吐气:“嗨,开天辟地到如今,那有女人称帝的!女人……唉!天塌了,女娲娘娘也只能补补天哪!”

  

  “母后……”李贤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

  

  “贤儿,你说,你说这么多年,你父王贪淫好色,好大喜功又体弱多病优柔寡断,若不是母后我垄断朝政,肃清奸佞,这李氏大唐的江山,早就被皇亲国戚长孙无忌之流篡夺了。”

  

  “母后圣明……”李贤只能随话附和。

  

  “不是我圣明,是我在为儿孙们拼命操劳啊,母后是在为李氏大唐掌权,我是为李氏大唐补天哪!”武后潸然泪下。

  

  “母后大哥他,他自作孽,他不了解你,你何必为他伤心呢?”

  

  “他伤的他亲娘的慈母心啊……”她拂袖拭泪而去。

  

  李贤左右为难不知道所措,孤身独立大厅中。

  

  日暮黄昏,两个歌伎走进书斋。她们推摇酣睡的潘高升:“潘主簿,潘主簿……”

  

  “……嗯……,不要吵!……”

  

  歌伎用力推推搡搡,潘高升抬起头来,满嘴满脸都是墨汁。二歌伎见了哈哈大笑。

  

  一歌伎笑道:“潘主簿怎么满嘴乌黑,象个乌贼鱼?”

  

  另一歌伎:“是不是要和我们姐妹一起登场陪您演大花脸啊?”二歌伎笑得花枝招展。

  

  潘高升色迷迷:“小娘儿们无学识,潘大人我正在筹谋腹稿呢。”

  

  一歌伎笑道:“人家吟诗绞脑汁,您作文章怎么吐墨汁呀?”

  

  “不是吐墨汁,是饮墨汁。”潘高升一本正经。

  

  “什么?”二歌伎奇异地问。

  

  潘高升左搂右抱着歌伎道:“当代文豪王勃,是我的亲密好友,他才吐给我这文思大开的密诀的呀……”

  

  歌伎们取笔给他:“请用笔吧!”

  

  潘高升提笔在手:“你俩出题吧!”

  

  歌伎:“就写我们姐妹吧!”

  

  “行啊!”潘高升抚纸写道:“你们两个姐妹花,姐妹花……姐妹花……嗯……”他还是腹内空空。

  

  一个歌伎调笑:“两个都像你的妈!”

  

  “不,不要胡说!我爹只有我妈一个老婆,也没有你们好看!”

  

  “得得,”歌伎笑了:“我们不像你妈,我俩还像什么,快写,我们还要和你一起去陪贵客呢!”

  

  潘高升提笔在手:“这……嗯,可能我方才墨汁饮得太少了。”

  

  歌伎们笑闹着:“我们到那里去再磨一斗墨,够你喝的!哈哈哈哈”两歌伎生拉硬拽拖出了书斋。

  

  一串女人嬉笑,引起男人爆笑。

  

  “哈哈哈”县衙花厅里众人听了歌伎的诉说,哄堂大笑不止。

  

  施荣华气恼地指责:“瞧你这样子!你竟会上这样的大当。”

  

  潘高升尴尬地解释:“妹夫,我急着要陪你去赴诗文会的盛宴啊!”

  

  “李百万府上的宴席早散了!”

  

  二歌伎又笑得捧腹弯腰,众陪客笑得前俯后仰。

  

  潘高升这才发现了搂着二个歌伎的曹达,他一身王孙公子豪富的打扮,朝着他微笑:“这位……”

  

  施荣华介绍:“这位就是京都来的贵宾。”

  

  曹达笑道:“潘贤弟,王勃持才自傲,专爱恣意戏弄同僚。是京都有名的‘人人嫌’。”众应声。

  

  “不不”潘高升憨笨地说:“他来虢州不久,已经是高朋满城,应接不暇。为此他常常采药避入了深山。”众陪客也略略称是。

  

  曹达:“他就是那种只高攀公侯贵裔,鄙视清贫圣贤,不肯与世俗往来的假正人,伪君子。”

  

  施荣华:“世兄对他勾画得入骨三分。”众陪客点头称赞。

  

  潘高升:“他确是傲气逼人,又确确实实是个才高八斗还要加两升的才子。可是我从来没发现他与同僚争高低,妒忌别人啊!”众人不得不称是。

  

  曹达:“名士杀人不用刀,他是瞅准了时机用笔墨,今日他不用只字片文,仅使点浓墨就让仁兄当众出彩,毁你的声誉呀!”众人惊叹不已。

  

  施荣华:“厉害厉害,他将为人忠厚的潘主簿当猴耍了,我这位贤弟还为他鸣锣叫好呢。”众人哈哈大笑。

  

  潘高升恼羞成怒:“好小子啊,爷爷我饶不了你!”转身欲走。

  

  施荣华一把施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用十年,就在眼前。”曹达有把握地说。

  

  潘高升怀疑道:“真的?”

  

  曹达向施荣华略略暗示。施荣华向众陪客和歌伎:“曹公子酒饮过量,该歇息了,不用众位奉陪。”众衙内陪客和歌伎们纷纷告别离去。

  

  施荣华向潘高升介绍:“曹大人是奉旨特来暗查王勃的阴谋行径的!”

  

  “他有什么阴谋?”潘高升感到诧异。

  

  “他参与了奸党,要谋王篡位!”曹达这才轻轻一语,落地千钧。

  

  潘高升吓得口张目呆,片刻才反映过来:“哎哟,我的妈呀!”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李弘在他寝宫内看过娈童献来的密信。狠狠地断言:“如今是渠成就等水到了!母后啊母后,我看你还能垂帘听政到几时!”他一把将坐在身边的娈童拉到怀内,轻薄地摸着他脸,向近侍吩咐:“这小子立了大功,先赐给他一杯升仙酒。”

  

  内侍取过酒来,李弘亲着娈童的脸,接过酒来笑着亲热地,亲手将酒喂给娈童喝下。

  

  裴炎走了进来:“殿下召老臣前来何事?”

  

  李弘又亲了娈童一口,将他从膝上推开,高兴地将密信交给他:“你先看看这个。是这小子冒风险给代王我送来的。”裴炎看信,李弘还和娈童猥亵调笑着。

  

  裴炎视若未见只顾细阅密函:“恭喜殿下,不久就可以驾登大宝了。”

  

  “哎唷,”娈童顿觉腹痛。李弘猛地将他推倒地上,冷冷地说:“我爱你,疼你,可不能留下你,你怨你恨,变成厉鬼去向我母后索命吧!”

  

  “哎唷,哎唷唷……”娈童大声惨叫身亡。

  

  李弘冷冷地吩咐:“拖下去。”

  

  两个内侍倒提着脚将娈童尸体拖了出去。

  

  李弘回头向裴炎:“我的军师,本王没征求你的高见,就随意处置了他这漂亮的小子,是不是有兔儿死了杀猎犬之嫌,心太狠了吧?”

  

  裴炎淡淡一笑:“一将功臣万骨枯。殿下为承天命不惜大义灭亲。此举仅仅是赐死一弄人,为挽救众生而抗暴政。这是大仁之仁义。区区一个小人牺牲,他也是牺牲小我为天下苍生。”

  

  李弘又兴致勃勃:“知我者唯有师尊也。等我驾临九重,朕定要重重赏赐这小子的亲人和家族。”

  

  “圣上之心,可照日月。”裴炎检他爱听的说后,才又道:“殿下而今虽还在金殿之下,布局可谓万无一失。”

  

  “青出于蓝虽胜于蓝,小王终究是你的学生。”李弘也谦逊地吹捧:“你是我太师、军师,不久就是我临朝时的首相。你说说这下一着棋该怎么走。”

  

  “万无一失重在布局,动一子则牵全局,因之不防一万,须防万一。”

  

  “万一失策如何防范?”

  

  “当前防患于未然,”

  

  “要害在何处?”

  

  “近已无内患,外患远在虢州。”

  

  “难道虢州都督……?”

  

  “不不,他是我们同船共渡的撑竿老二,他不会,也不能反水。”

  

  “谁是掌舵老大?”

  

  “就是殿下您哪,你领着我们,乘风云,战恶浪,紧操胜券到达功成名就的彼岸。只是……只是我们还得绕过,已经明显的暗礁!”

  

  “什么暗礁如此险恶?”

  

  “十分险恶,如不铲除,可能有灭顶之灭!”

  

  “你是危言耸听!”

  

  “殿下难道健忘,虢州还有个胆大妄为,专与殿下为敌的那个孤傲狂生……”

  

  “王勃!哈哈哈……”李弘狂笑后:“本王早已将心腹人儿曹达匿藏在虢州,专门去消除这灾星祸根了!”

  

  裴炎故作惊叹:“吾皇英明,不愧是真命天子!”

  

  潘高升来到王勃书斋观察后,招了招手。曹达从隔墙透风花窗下看清后,悄悄通过月洞门,随潘高升潜入了王勃的书斋。

  

  潘高升关门后说:“快搜,真要搜出王勃与奸党的密信,可不要忘了……”

  

  “太子殿下登基,你是有功之臣!”

  

  潘高升走到窗口望风,曹达佯装搜寻,暗暗将怀中一封密信藏入书架中,不料被潘高升发现,他惊讶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曹达凶相毕露:“你要走露风声,当灭你九族!”

  

  施荣华在外望风,听见脚步声,他急忙向窗上扔石子。

  

  潘高升夺门欲出,见王勃来了,又关上房门,潘高升藏在床下,曹达躲入床后。

  

  王勃领着青年进来,关上了门,落下了闩。

  

  “这位贤弟,有话请讲。”

  

  “师兄,你不认识我么?”

  

  “你?”王勃仔细分辨:“似曾相识,只是……”

  

  “哈哈哈”青年笑道:“我就是灵娟啊!”

  

  “你是怎样逃出沛王府的。”

  

  “我还没进沛王府,就被师父骗走了。”

  

  (闪回)当年沛王领了灵娟走出九成宫外,在回府途中一白发老者疯疯颠颠过来,他拦住沛王李贤口中念道:“善哉善哉,有缘无缘莫强求,无缘强求必成仇,有缘何需手拉手……”

  

  李贤:“你要干什么?”

  

  老人一挥大袖扇得李贤跟跄欲倒,他却口中继续念着:“该走不走你何时走!”

  

  灵娟撒腿就逃,随从们阻拦被老人颠颠倒倒撞得跌跌爬爬。

  

  李贤吼道:“快将他们抓住。”

  

  老人一把抓住李贤,用他来挡随从武士,继续念道:“皇家贪婪苦争斗,莫把那淫乱贪色当风流。”老人最后将李贤推出去,压倒了几个来救护的武士,他大袖一展,似白鹤凌空上房飘然而去。

  

  灵娟打倒了追来的武士,腾空地飞墙走壁,跳至一水塘边,迎面站着竟是银须鹤发的真道真人曹元。

  

  深山洞中,钟乳石笋,石幛石幔琳琅满目。真道真人曹元盘坐在蘑菰石上上。灵娟站于一侧惊讶地说:“王勃果然是我的师兄?”

  

  曹元叹道:“你俩都是阳刚过胜,阴柔不足。世上善恶相斗,人人,事事,时时,世世永无休止。只可利导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但是除暴难务尽,安良难万全。因此不可逆行急于求成,只能扬善锲而不舍;除恶不厌其烦。”

  

  灵娟不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要软弱无能,哪能活到今天!”

  

  “物过硬,以硬碰硬则损,人好强,以强斗强必伤。以死相拼,非他死既你亡。坏人已死就不能改恶从善。好人亡矣,好人也就不能除暴安良。”

  

  “我,我要报仇!”

  

  “以仇报仇,冤冤相报,岂有止尽?”

  

  “难道就容他帝王,横行霸道?”

  

  “君有英明圣君,王有无道昏王;世上无完人,帝王在红尘,全都是必有过错的凡人。”

  

  “凡人中只有皇家最凶狠残酷,缺少人伦人性!”

  

  “帝王之家利害相关多争斗,武后母子争权斗势,早晚必有胜败兴亡。他们谁若逆天行事,物及必反,谁就要遭民怨,遭天谴;世道轮回顺乎自然,并非一人之力能改变事物规律,扭转乾坤的。”

  

  灵娟:“哦,遵从天道,随从规律,顺从自然,这就是无为而有为。……”

  

  曹元:“善哉,善哉。尔已又所悟矣!”

  

  (师徒对话漫步深山云雾中。

  

  (老道指点灵娟习武练白鹤剑。

  

  (师徒在古树下讲经说法。

  

  (闪回王勃书斋内。

  

  王勃关怀问道:“师父现在何处?”

  

  “他又云游天下传道说法去了。临去让我叮嘱你。”

  

  “他老人家有何训教?”

  

  “他要你不要忘了他过去赠剑时的临别赠言。”

  

  “为人当似白鹤剑,刚柔并济。”

  

  “还有呢?”

  

  “师父教导我:能立朝堂,当为国尽忠、济世安民;难立朝堂须及时隐退,大隐于市,独善其身著书立说,助弱扶贫。”

  

  灵娟接过王勃端来的茶道:“我看你说说都记得,遇事全忘了。”

  

  “唉!知理容易,实行难哪。”王勃相陪饮茶:“我如今不招是非,偏有是非找我。”

  

  “人生本在是非中,时时事事有是非,你能躲得开吗?”灵娟揄挪地嘲笑。

  

  王勃发自肺腑地苦笑:“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真难哪!”

  

  “你呀,是该按师父的叮嘱,再反反复复读读易经了。”灵娟嘲弄地传话。

  

  “易经易经,读读容易悟道难,处世更难!”

  

  “难就难在不知道哪句是你的真话。”灵娟得理不让人:“你刚才说:‘知理容易,实行难,’这会又讲:‘悟道难,处世更难。’你将我都搞糊涂了!”

  

  王勃认真地:“我是实事求是,没有说谎!”

  

  灵娟调笑道:“得了吧!世上的事都是真真假假。有时为达真理,你不先说假话,难说真话;有时要说假话,又不得不装作是说真话。”

  

  王勃笑了起来:“这么说,我依你劝告,还务必学会弄虚作假。”

  

  “我若不弄虚作假,假扮江湖卖艺的舞伎,哪能混入虢州都督府;又哪能知道太子李弘,暗中勾结虢州都督和京都神武大将军,他们近日要阴谋叛乱,逼武后放政弃权,让高宗禅位给他那个邪恶不孝的亲儿子。”

  

  “他们哪天行事?”

  

  “这还难料!”

  

  “两虎相争,不出我所料!”

  

  (潘高升与曹达,当王勃和灵娟在室内谈话走动时,几次难以逃走)

  

  灵娟坐到床上,吓得潘高升缩到床角。灵娟重话轻说:“你想坐山看虎斗,看也看不成。”

  

  “为什么?”王勃不解地问。

  

  “虢州都督派人来杀你,就是因为太子李弘特地差曹达他来谋害你的!”

  

  王勃狠狠跺脚:“这该死的奴才!”

  

  潘高升在床下战抖发出响声,被王勃拉着双脚拖了出来,灵娟以匕首相逼,吓得他连连求饶:“我不是曹达,曹达他……”

  

  曹达闪出来威协大喊:“你们跑不了,来人哪,来人哪!”

  

  灵娟将曹达抓住,他转身反扑,正被灵娟用匕首捅入了心窝。潘高升吓得又钻入床下。

  

  王勃推开后窗引着灵娟一同越了出去。窗外已被捕快危围。

  

  潘高升又从床下钻了出来,跌倒在曹达尸体上,被差役进来将他拿住。

  

  施荣华匆匆进来:“啊,你们将王勃杀死了?”

  

  “不不。”潘高升满手是血:“是王勃将曹大人杀死了!”

  

  “什么曹大人,他是东宫里的逃奴。”施荣华扬扬手中的密旨:“这是朝廷刚传来追捕曹达的密旨。”施荣华对曹达尸体鄙视地踢了一脚。

  

  王勃空手与几个捕快格斗,掩护灵娟越墙逃出了县衙。

  

  施荣华赶来高呼:“住手!王学士你是皇太子的耳目,还是武皇后的眼线?”

  

  王勃泰然而答:“你们看着办吧!”

  

  施荣华:“你,你让我怎么办,你自己明说,是谁的心腹人?”

  

  王勃沉静回答“我吗,是我自己的心腹人!”

  

  潘高升将搜来的密函交给施荣华,抢着说:“他是皇太子的私党!妹夫,这是曹达暗中塞给他的密旨。”他又钉上一句:“曹达是他们杀的!”

  

  王勃豪爽地揽过罪行:“不错,这个狗奴才是我杀的!”

  

  施荣华看了秘函:“这又是一封武皇后的密旨,两个密旨,旨意截然相反。这究竟那份密旨是真的?”

  

  潘高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杀人者偿命!”施荣华略加思索:“王学士你不肯亮出真实身份,只得委屈你了。来呀将他铐了起来。”

  

  王勃挺立待擒,任他们带了手铐。

  

  施荣华:“押入死囚牢去。不许任何人接近。”

  

  王勃被带出了后衙院子。

  

  潘高升担心地:“妹夫,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们是碰上了瘟神,还是被恶鬼打了墙!这可怎么办?”

  

  施荣华胸有成竹地:“怎么办,哼哼不能攀龙就附凤。这可不是当官就能碰上的好机会。”

  

  “你这又有什么升官发财的计谋了。”

  

  “你赶快去死牢关照,对王勃要严加看守,每日好酒好饭,不准稍有怠慢。回头来拿这两份皇后的密旨,连夜赶往京都,替我去见当朝宰相裴炎。”

  

  潘高升自作聪明:“武后娘娘提倡告密,妹夫,你为何走路不走弓弦,走弓背。”

  

  施荣华教导小舅子:“那裴炎是太子李弘的启蒙老师,是国之储君的狗头军师;他又是武后接连提升为当朝首相,是武后的智囊,更是武后左右朝政的快枪利剑。”潘高升不服:“他狗眼看人低,何必找他。”

  

  施荣华深入指示:“当官就要摸透权臣。他那套上下通达,左右逢源,心狠手辣,八面玲珑的底细,我们官卑职小,见不着皇后娘娘,娘娘也不会因为这次告密,就将我们郎舅二人纳为心腹。”

  

  潘高升终于豁然开朗:“我俩借此告密去投靠裴相当他的心腹。”

  

  “若能如此,是天遂人愿。若不能如愿,这告密就是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我俩又不做贼。”

  

  “当官从政要比贼还精。裴炎将密旨转呈给母党,还是子党。就能指明我们今后该死心塌地效忠哪一伙。”

  

  “万一出了差错,裴炎也失误了呢!”

  

  “午门斩首该他去砍头,我俩还是实事求是为国效命的大忠臣。”

  

  “嗨嗨,妹夫啊,你不像我妹夫。”

  

  “我像何人?”

  

  “就像望子成龙,父愿作马的,我的亲爹。”

  

  “这像什么话?”

  

  “对对不像我爹,我爹哪有你精明。你像诸葛亮的爹,有其父才有其子。你比他爹还精明。”

  

  施荣华狠狠在潘高升头上敲了一个栗子拐手:“呸,真是个笨牛当不得快马骑!”

  

  潘高升讨好的:“被你牵着鼻子走,我可最听话,也最温顺。”

  

  “此去京都,牢牢记住,随机应变,看风使舵,你我要平步青云,不能攀龙就附凤!”

  

  “对对对!”二人相对大笑:“哈哈哈哈”

  

  歌声起:哈哈哈哈,嗬嗬哈哈嗬,  

  当官的不都是那应声虫,  

  各有妙计藏心中。  

  不能攀龙就附凤,  

  见风使舵,使舵须看风。  

  哈哈哈哈,嗬嗬哈哈嗬,  

  为官之道是装应声虫,  

  随机应变须从容,  

  不能攀龙就附凤,  

  功在邀宠,邀宠定成功。  

  哈哈哈哈,嗬嗬哈哈嗬,  

  见风使舵,使舵须看风,  

  功在邀宠,邀宠定成功。  

  哈哈哈哈,嗬嗬哈哈哈。

  

  歌声中潘高升,骑驴得意地进京。

  

  潘高升叩见裴炎呈上密旨。裴炎看后来回踱步。潘高升跪着,头随裴炎来回摆动,他实在按耐不住问道:“老相爷,这两封密旨,哪封是真的,哪封是假的?”

  

  裴炎止步笑道:“都是真凭据,其中都有真有假,这真真假假不需要你知晓。”

  

  “哪哪,老相爷,这两封密旨你转呈给谁?”

  

  “这你不必多问?”

  

  潘高升不达目的偏要追问:“我妹……我们县太爷让下官问个清楚,我得带个准信回去。”

  

  “好吧!”裴炎坦然地:“一封转呈皇太子,一封面呈武皇后。”

  

  “这这……让我们?”

  

  “你们呈送给老夫,是相信老夫,此后你们只要听我差谴,老夫包你们飞煌腾达直上青云。”

  

  “多谢相爷栽培!”潘高升叩头后又问:“那个杀了人的狂生王勃呢?”

  

  “已关入了死囚牢,就关好,看好;以上宾相待,一切听我指令从事,稍有待慢,唯你们是问!”

  

  “是是是。”潘高升叩头,如鸡啄米。

  

  紫霞宫中,武后与怀义和尚面对面盘腿而坐,他们正谈经说法。

  

  怀义:“天下人跪你,跪的是权大势高的皇后,世上人拜我,拜的是我佛如来,如来了个活佛。”

  

  武后:“你让龙门佛窟依我容貌造佛,这样举国上下甘心拜我,我是如来的活佛,如来佛是我。”

  

  “善哉善哉。”怀义赞道:“娘娘是佛,佛在心中一点就通。”

  

  婉儿拿来了密旨交给武后,武后看过了两封密旨,将其中一封扯得粉碎,忿恨地说:“李弘这孽子,竟敢冒哀家名讳,伪造密旨!”

  

  盘腿打坐在佛像前的怀义,微微睁眼念道:“阿弥陀佛,生前费空心计,生后心计空费。善哉善哉!”

  

  武后不理佛门谒语,惋惜地说:“只是让这鲠直孤傲的狂生王勃,又受了冤屈。”武后捻动手中佛珠。

  

  怀义又微微张眼:“阿弥陀佛,我佛舍身喂饥饿的母虎,是为了嗷嗷待哺的幼虎。我佛慈悲为怀,从不计较得失。善莫大于心慈。陀弥陀佛。”

  

  随婉儿进来的裴炎合十赞颂:“怀义长老深知娘娘慈悲心肠,王勃为佛遭劫,恰似舍身喂虎,是与娘娘有缘哪。”他见武后默认,又试探的说:“王勃失德有过,连累了他老父,皇太子竟借故报复,将这老臣王福畤也贬谪到海南边陲的蛮荒交址去了,是不是……?”

  

  武后思忖了片刻:“子不教父之过,王勃就是继承了他祖父文中子,不做贰臣,不吃嗟来之食,不取大唐俸禄的孤傲狂气。就让王福畤这老儿远黜在南蛮地方,也去隐居等死吧!”

  

  裴炎颇似关怀:“既然如此,这个蒙冤的王勃是不是也……”

  

  武后微微一笑:“对他,可不能再像当年对待才子骆宾王一样,让他登冤狱,关在牢中借诗吟秋蝉喊冤叫屈,喊什么: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了,哀家也不能轻易放了出来,让他终于走上了大逆不道得绝路。”

  

  裴炎出乎意料,竟又试探;“这王勃若是个有忤逆之心的可用之才,娘娘认为臣该怎样……?”

  

  武后肯定吩咐:“你就去暗中叮嘱,暂且关在死牢里,不审不问,不准伤害他一丝毛发。就这样再狠狠压压他的火性,看他还敢不敢持才孤傲,是不是还敢那样狂妄。你去吧!”裴炎离去了。

  

  武后说罢接过上官婉儿递来的香,随怀义虔诚拜佛后,插入香炉向怀义说:“法就讲到这里,今日经也不念了。出家人莫管国事,你也该回禅寺去修行养性了。婉儿,送他出宫去吧!”

  

  婉儿带领怀义离开佛堂。稍时李弘一人进来,向正闭目打坐的武后施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又单独召儿臣到此何事?”

  

  武后端坐不动,眼也不张:“你跪到佛前去。”

  

  李弘惶惑不安地跪向金佛叩了个头:“母后又有何训导?”

  

  武后严正地说:“离头三尺有神灵,我们母子面对菩萨,谈谈心中的秘密,不准说谎。也不再告诉他人。你向佛发誓。讲!讲啊!”

  

  李弘无奈地:“我与母后交谈心中的秘密,不说谎,也不告诉他人,如不遵守,天谴五雷轰!……”

  

  武盘腿打坐也不起身,只双手合十向天诉道:“佛爷在上,我儿李弘的誓言,就是我母子的誓言,谁若违背,愿遭天谴。”说罢她面向你李弘:“弘儿,我问你,你为什么那样讨厌你亲妹妹太平公主?”

  

  李弘出乎意料,只得回答:“因为你疼她,你宠她,宠得她嘴尖舌头薄,将我这当了储君的大哥也不放在眼里。”

  

  “别的原因没有吗?”武后追问后,李弘摇头。她又问:“你可知道她那个姐姐,就是你的大妹妹,是怎么在满月那天死的?是谁将她弄死的?”

  

  “我,我不知道,那时我还很小很小。”

  

  “你知道,你最知道!”

  

  “……后来不是查明了,是……王皇后掐死的!”

  

  “不是王皇后,那是冤枉了她,诬陷了她!”

  

  “母后,你现在怎么这样说,当初是你一口咬定是她……”

  

  “我若不咬定是她害死你那个妹妹,你就得也被别人害死,咬死!”

  

  “不,母后怎能这讲。还将儿臣也扯进这后宫谋杀案中去?”

  

  武后肯定地说:“不是扯进去,你那妹子就是你闷死的!”

  

  “不不,这死有对证的谋杀案,是奶妈看见只有王皇后来过,早已定了案。”

  

  “你也来过,是我亲眼所见!”

  

  “无凭无证,母后怎能这样乱讲。”

  

  武后拿出一个金锁片“你看这是谁的?”

  

  李弘一惊:“这,我不知道!”

  

  “你知道,这是你父王赐给你的。你看见王皇后给你妹子套上的碧玉锁,你喜欢你要换,取下了玉锁来不及套上金锁,你妹子哭了,你吓坏了,蒙上被子不让她出声,就这样将她活活地闷闷……”

  

  “不不,这是你捏造的。”

  

  (同时闪回当年如武后所说的情景,小李弘怕小公主啼哭,双手用锦被按住,听武后来了,他金锁遗留在公主死尸身上,自慌忙躲在帏幕后窥视。武后一惊先发现金锁,后见闷死了的女儿,回头一眼看见了小李弘漂亮脸上一对惊恐的大眼睛。武后愤怒地将他拉出来。一看四周无人,又将他推了出去。然后有意在死了的公主颈上掐了个伤痕……”

  

  (武后迎向高宗一同游园观花,又遇见李弘。小李弘转身就逃,武后追喊:“不要跑,小心跌倒!……”

  

  (小李弘偏偏跌入花丛,武后追过去抱起儿子,发现他手中的玉锁,夺了过来时,被小李弘狠狠咬了她一口,惊慌的跑了。这时公主的奶妈和宫娥慌慌高喊:“不好了小公主被人卡死了……”匆匆奔来。

  

  闪回现场,武后又亮出玉锁:“这玉锁你该认识了!”她又露出手腕上的疤痕:“这就是你这狼崽子咬我留下的疤痕啊!”

  

  李弘片刻沉默后:“……说这些干什么?”

  

  “你别忘了,王皇后确实是被我诬谄的。可,可你现在又派人四下造谣,竟说是我这狠毒的母后掐死了亲生女儿来诬谄王皇后!你是何用心?”

  

  “我,我没有……”李弘不敢承认。

  

  “你还要捏造我这亲娘因为妇人的嫉妒,逼死了亲姐姐,毒死了姨侄女,又栽赃诬陷了我同父异母的两个兄长……这些深宫禁院神秘莫测连我也没有彻底明白的凶杀案,是谁耳闻目睹了?你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

  

  李弘急忙分辩:“不是我造谣……”

  

  “你承认这些是造谣,你为什么不维护亲娘的名声,不为你母后的声誉尊颜分辩?……”

  

  “我又没有造谣,我也堵不住别人的口。”

  

  “我知道,这是我用酷吏除奸佞,那些害怕我,仇恨我的奸佞和他家族们造的谣,往我身上泼脏水!”武后瞪眼逼视李弘:“近来又是谁造谣生事,煽风点火,你最清楚!”

  

  李弘无奈承认:“那是老舅公长孙无忌他们。”

  

  “可是你与他们臭味相投,打得火热!”

  

  李弘避闪地说:“是父王命老舅公辅佐儿臣习礼教,治政事……”

  

  “老舅公,老舅公,这个谋王篡位的叛逆权奸,已经劣迹昭著,畏罪自尽死在了黔州,他死之前他还和你暗中往来。”

  

  “全都是无稽之谈,母后这是……”

  

  “我若追究,你早已随他们这些逆贼同赴阴曹了。”武后见李弘不加可否,反问道:“你可知母后为什么这样装聋作哑,我是期望在你在他们作恶多端,自食其果的罪行面前,能有所醒悟!”

  

  李弘还是狡赖:“儿臣确实没参与他们的罪行。”

  

  “你比他们更高一筹,另有策略,另有打算,还有更隐蔽的实施阴谋!”

  

  “母后冤枉儿臣了?”

  

  “你为什么差遣遭达,去策反贬在虢州的王勃!”

  

  “王勃……他准定是仇恨儿臣,信口栽赃……曹达他……他是去采购山珍的。”

  

  “而今曹达已被王勃杀死了!”

  

  “这……这是杀人灭口!”李弘心痛了。

  

  “是王勃?还是母后我?”

  

  “不不……你,你们为什么这样狠心竟杀了……”李弘为曹达之死真情痛恨,悲从深心。

  

  武后冷酷地:“他死了,你心疼了……你的这个如意宠臣,他坑害你,还害得不够吗?”

  

  “不不,是他照料陪伴我长大,他真正爱护我,他可是母后亲自赐给儿臣的呀!……”

  

  “别哭了,你叫我恶心。你……,你呀,你的所作所为做娘的清楚得很,你再不回心转意,及早悔悟,大错铸成,你,你就悔之晚已!”

  

  “母亲……我不是死了个如意,就逆天而行的李承乾,也不是贬为庶人就男扮女妆,躲在府内装疯卖傻的梁王李忠,我是……”

  

  “你是什么?”

  

  “我是母亲一手扶持进居东宫的亲儿子……”

  

  “你是我疼过的亲儿子……”武后慈母心又被触动了,泪已盈眶:“你……该收心收手了……”

  

  “孩儿是按母亲心意,与纪贵妃圆了房……”

  

  “你们……同床共枕了……”

  

  “你儿媳她……她身怀六甲,已经有喜了!”

  

  “真是这样么?”李弘跪近武后连连点头。

  

  武后喃喃而语:“……我的儿……天哪,菩萨保佑我母子吧!……”

  

  烛火团团映着如来金佛,金光灿烂。

  

  虢城县衙特别地下监狱。潘高升陪伴着施荣华通过层层幽暗石阶走向死囚地牢。施荣华:“骂你是笨牛,你偏要自封是驾辕的骏马,把我也拉进了迷魂阵,白白献宝也没弄清楚王勃是母党的眼线,还是子党的奸细!”

  

  潘高升:“我这猪脑子是没有妹夫七窍玲珑心灵活。可裴老丞相不住夸我们,让我俩看牢了王勃,侍候好了这狂生,直接听他指示。”

  

  “凡正不攀龙就附凤,我早就安排得与裴老头子的指示一样了。唉,我俩就耐下性子,远远地跟着这老狐狸走吧!”

  

  牢禁子打开死牢门,他们郎舅二人进入牢房,是一间石洞改成,顶上和一侧石缝中,透入了两缕阳光明亮光柱,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恰似别有洞天仙人的书斋,桌椅书籍,文房四宝无一不备,而且有石桌、石凳、石床。

  

  王勃正伏案撰文著书,有人入内他头也不回。潘高升在他身后说:“王学士,虢州都督府给您送来了美酒佳肴,瓜果点心。”

  

  王勃并未回头:“放在牢房外,交给牢头禁子保管。”

  

  潘高升又道:“还有这京都弘文馆奉皇后娘娘懿旨,命你详正的经史图籍……”

  

  王勃又未回头,停笔答道:“牢房潮湿,暂且储存牢室外,待我一一批阅。”他这才转身还有交待:“等我……”他才看见远远站在身后的施荣华和潘高升。

  

  施荣华近前感叹:“王学士生死置之度外,好个悠闲自在。何苦这样又劳累繁忙;这死囚牢房您可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王勃转身而立:“人生所求各有不同,无大志者碌碌无为,沉缅于富贵之乡也不满足,天地人间只是个大监狱。有些坏人他们还要烧香求佛,保佑他们富了还要富,保佑他们作恶多端,件件成功。”

  

  施荣华佯作赞同:“大文豪不染红尘,视富贵为粪土,高论清妙,无人可及。”

  

  潘高升:“面对四壁高墙孤身独住,在此等死,你不害怕?这里再好,也是死牢呀!”

  

  王勃淡然一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施荣华指责潘高升:“去去,你这阳雀哪知鸿鹄志。王学士安贫若素,视死如归,不面壁已也悟了无为之道,真圣贤也。”

  

  王勃哈哈笑:“我一介书生,焉能比得老庄圣贤。我不过是惜寸阴而已。牢房难囚我心房,心中自有宇宙天地。暂短人生我有所追求,潇洒而过,也就乐在其中了。”

  

  潘高升:“死到临头了,你还有什么追求?”

  

  “我么?”王勃笑向庸人:“愿缘周公后死,留下四个字。”

  

  “天下为公!”施荣华猜道。

  

  “所言极是。”王勃泰然吐衷肠:“我也但求以字言志,纸上书心声。留点笔墨在人间。”

  

  “留点笔墨在人间?”潘高升庸俗地评说:“学而优则仕。那三更灯火,五更鸡,十年寒窗所求书中的黄金屋,颜如玉,你全没享受过。你呀真是个书呆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学士不要答理他。我俩告辞,不浪费你寸金也难卖的寸光阴了!”

  

  王勃礼上往来的客气话:“多谢县台关怀。”

  

  “哦,”施荣华开始进攻了:“你我忘年之交,我年近半百,才识得你这可敬可佩的斯文知己。我十分同情你坎坷一生。贤弟可有事须愚兄为你效力。”

  

  王勃有所感动:“县台关怀已十分周到,我实实没有他求了。”

  

  施荣华示意让潘高升先走,潘高升走后,他靠王勃悄悄而语:“愚兄虽为小小县令,身陷在当今母党子党争权斗势的水深火热之中,不愿骑墙,又不能不偏不倚不作选择,贤弟在朝野阅历颇深,富有正义。望求贤弟为我指明康庄大道。……”

  

  王勃疑惑:“县台这是何意?”

  

  “贤弟囚入死牢。母党和子党都派人前来关怀,县衙同僚议论纷纷,各有猜详说你是某一方党的心腹,亲信之人……”

  

  “哈哈哈”王勃坦然大笑:“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王室之内纷争不绝,自古而然。王勃无私,不求荣华富贵,无须投靠权贵。我并非谁的党羽,任人去猜疑吧。县台明查秋毫。要我指迷津,这不是错将泥胎当菩萨了吗?”

  

  施荣华怏怏退出牢房,潘高升迎了过去:“他是母党,还是子党的心腹人?”

  

  施荣华泄气地说:“他呀,比老狐狸裴炎还要狡滑!”

  

  合璧宫内,高宗斜卧床上,武后坐在床边向高宗讲李弘的情况。高宗顶撞武后:“不要说了!知子莫若父,朕不相信这样忠孝仁义的李弘,朕最喜爱的儿子,他会逼宫!”说罢他转身向着里床。

  

  武后忍气地站了起来:“臣妾得知的实际情况都已告诉陛下了。信也好,不信也好,陛下要有准备!”

  

  “准备什么。朕不信他会来逼朕让位,朕不信,不信,就是不信!”

  

  “你不信的事太多了。”武后气了:“你王道,我霸道!”

  

  “我若不相信你,会让你替朕临朝治理国政,我连玉玺也交给你掌管了。”高宗也睹气。

  

  “我若不掌管,你最亲信的舅父长孙无忌,早就坐在你的王位上,接替了李氏的玉玺了。”武后揭其隐痛。

  

  “我……他,他狼披羊皮,藏不住狼子野心,朕不是将他贬谪黔南,他已自知罪大恶极自决自裁了吗?”

  

  武后冷酷地说:“他人虽死,心没死,这心已化成厉鬼,钻入了我们的儿子李弘心里去了!”

  

  高宗恼火赌气:“钻进了朕的亲儿子心里去了,有什么大碍。我早就想禅位给他。我可以安心安逸地当太上皇好了!”

  

  “我可不愿当他的皇太后!”

  

  “难道你想等他逼了宫时,将他处以叛逆大罪!”

  

  “正因为我不愿看着他,被长孙无忌的厉鬼鬼迷了心窍,当个不孝的孽子,我才来告诉陛下他的恶毒阴谋。”武后恨不能剖心来说服高宗。

  

  高宗顽固地:“我……朕这就传旨禅位给他,免得他逼宫反叛而恶名昭著于天下。”

  

  “哼哼!”武后冷笑:“这样能成全你父慈子孝的美名吗?”武后盯着高宗:“不,这样你父子就成了李氏王族的不孝子孙。”

  

  高宗一时没弄明白:“不孝子孙?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武后解释明白后,晓以大义:“先王太宗若不因为李承乾酷好男风不近女色,怕断了李氏皇族的香烟。继承王位的,还能是陛下你吗?”

  

  “这……,你刚才还说,弘儿亲口告诉你,他已和纪贵妃和好圆了房,已经有了喜吗?”

  

  “好男色者多谎言。据东宫内侍密报,李弘夫妇还是反贴的鸳鸯剪纸!背对背,是挂名夫妻呀!”武后不得不言明真相。

  

  高宗固执地:“身怀六甲早晚要临盆,这是瞒不了天、地、人的!你怎能在东宫按上了眼线呢?”

  

  “他已经按耐不住,策动逼宫了。面对这一触即发的宫庭政变,我岂能不严加注视。”

  

  “朕的儿媳是不是怀了孕,马上传旨命太医去号个脉,不就一清二楚了吗?”高宗还有坦护的用心。

  

  “臣妾来向圣上奏明弘儿的阴谋逼宫罪恶前,已派太医去东宫了。”

  

  “你为何不先给朕请旨?”

  

  “祸在眉睫,刻不容缓。宁可防患于未然,不要一旦祸起萧墙惊了圣驾,陛下的病体经不起政变的风波折腾!”

  

  高宗还很顽固:“朕决不相信你是能知未来的神仙!”

  

  武后感叹道:“但愿这是一场杞人忧天的恶梦!”

  

  高宗翻身不悦地转向里床。武后无奈地怏怏离去。

  

  月黑风高,寒星点点。一串宫灯前前后后簇拥着一乘抬阁,高宗病恹恹地坐在抬阁上,进入了东宫,被抬向李弘的寝宫。

  

  李弘匆忙出来躬身迎接高宗:“夜深风寒,父王病体初愈,有何事定要亲自来儿臣东宫。”

  

  高宗被李弘扶坐横榻上,略带笑容:“听你母后言讲,朕的儿媳承天命身怀六甲了?”

  

  李弘恭身向前深深一揖:“托父王鸿福,据太医们会诊,儿的妻房已结珠胎,他们正在开安神保胎药方。”

  

  “快召他们前来见朕。”高宗欣然吩咐。

  

  “儿臣去召唤他们!”李弘匆匆而去。

  

  武后由婉儿陪伴进来:“陛下来得好快呀!”

  

  “你也来得不慢!”高宗兴致勃勃:“我李氏皇族龙脉传承喜得佳音,我们要抱孙孙了。”

  

  “阿弥陀佛,皇天不负有心人,但愿天遂人愿,万事如意!”

  

  李弘领着三位太医从寝宫出来,向高宗和武后参拜:“参见万岁,参见娘娘。”

  

  高宗喜形于色!“平身,快扶周老太医起来。”

  

  两个太监扶起了银须白发的老太医。

  

  李弘双手呈上药方:“这是周老太医写的诊断语,开的安神保胎药。”

  

  高宗看也未看扬了扬药方连连赞道:“好好,神医断言,定然是喜从天降了。”他狠狠地看武后。

  

  武后不卑不亢问高宗:“恭喜陛下金口玉言福荫儿孙。”

  

  李弘捉揖而语:“谢父王母后恩德如山。”

  

  武后问老太医:“老太医已号了喜脉,可能预料麟儿何时降临人世?”

  

  周老太医惶惶而语:“这……太子妃虚弱体亏,老臣尚难料定……”

  

  李弘暗示并截断老太医话语:“你,预料个临盆产期,又不是要你这神医料事如神不差分毫。”他转向高宗与武后:“儿臣本想明日宴请父王母后,再奏禀这喜讯。如今是灯花结彩报佳音,喜宴不必待黎明。来呀,”他向内侍太监:“快传歌舞乐班去少阳正堂侍宴。各位太医也请在此陪王伴驾,欢庆畅饮个通宵达旦。”内侍离去传旨、太医们嗯嗯啊啊唯命是从,纷纷离去。

  

  纪贵妃经过盛妆打扮走进寝宫外室,向高宗武后叩拜:“臣媳不孝,有负父王母后期望。”

  

  “子嗣乃天命,天赐龙种便是福。平身平身”高宗兴奋连连抬手。

  

  “夫妇和顺是鸿福,生儿育女或迟或早何足道哉!”武后边说边扶起纪贵妃,拉在身边为她整理妆容,婆媳似母女,纪贵妃激动泪已盈眶。

  

  李弘看在眼里,向纪贵妃道:“福至喜临门,父王母后关怀,夤夜来看望儿辈,这是莫大的恩宠。爱妃,那西凉进贡的葡萄美酒,可曾取来?”

  

  纪贵妃微微一笑:“为尽孝心,早已安排停当。”她向外召呼:“上酒!”四个宫女金盆托玉盏上。

  

  李弘向父母“天伦之乐无外人。请父王母后同饮儿臣夫妇共敬的福寿酒。”

  

  武后阻止道:“你莫忘了你父王病体是不能饮酒的。”

  

  高宗笑道:“天赐鸿福饮喜酒,这杯朕是一定要饮的。”

  

  李弘捧杯向前道:“这杯是福建福州福满玉杯的红茶铁观音,敬请父王以茶当酒,添福添寿。”

  

  “哈哈哈!朕以茶当酒添福添寿。”

  

  纪贵妃捧玉盏敬道:“母后辅佐父王为国为民,为儿为女,治理大唐伟业,鞠躬尽萃天人皆知,敬请饮了这夜光杯中福寿酒,慈母心肠似我佛,与天齐寿。”

  

  武后感动地:“母后我饮我饮。”她一饮而尽后笑道:“愿你们夫妻与父王母后共治大唐,永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乐。”

  

  李弘心满意足地:“来来爱妃,你我再饮一次交杯酒。”他夫妻各取一金爵。

  

  纪贵妃交杯而饮酒言道:“能与殿下再饮了一次交酒,不同罗帐定同坟了!”李弘听了一愣。

  

  说书人:“生未同罗帐,死了能同坟,这算什么夫妻。嗨!皇宫极大也有限,奇事虽小真不少。这样的人伦之乐,有亲情吗?天知道,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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