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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那诗

  

  前言

  大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我跟大学语文老师聊天,我说推荐本书吧。老师说:你看过虹影的书吗?我回答没有。老师说:那你看看虹影的《饥饿的女儿》和《好儿女花》吧。

  我立马上网查了下虹影,查了下这两本书的概述,便对这位女作家和她的作品产生了兴趣。

  我跟周说陪我去趟书店吧,周说:又想买书啊,好吧,我们周末去。到了周末,我却选择了没去。

  我喜欢看书,更喜欢买书,尤其喜欢看自己买的书,拿着干净的书本轻轻的翻动,夹着婷送的那些精致书签中的一枚,读到共鸣处拔开我的钢笔在书页的空白处将那句经典的话语誊抄一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因此,仅仅大学期间已买下了好大一摞书,每一本都是千挑万选、深思熟虑买下的,因为我的书上总有我的字迹与横线,甚至有很多心得,我不喜欢做读书笔记,我所有读书的感悟都在书页的空白处。于是我不可能毕业时扔下任何一本不带走,所以,一直不敢放开由着自己买书,实在是哪一本爱到了极点,才会冲动的买下。细细数来,主要是散文集和红学著作。

  这一次,我选择了不买,因为这两本书是纪实小说,收藏价值不大。去了趟图书馆,那些泛黄的纸张与纸张上不知多少人且是我不认识的人的指纹实在不能勾起我读书的饥渴感。最终我选择了下载电子书。之前我一直不提倡这样的快餐阅读,但它确实是个便于携带的工具,从而得到了很多人的选择。我想等我有家了,有属于我自己的家了,一定要有大大的书房,能装下我肆无忌惮的买下的书。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吧,读完了这两本书,每天夜里,听着室友沉稳的呼吸声,我打开电子书读着虹影的故事,虹影的身世、家庭、爱情、人生。从来没有小说给过我如此大的冲击,当然除了《红楼梦》,我久久的沉浸在虹影悲切的生活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却反常的没有写读后感。因为我第一次知道可以这样写小说,将自己的故事真实的记录,不作太多艺术的改造。我一直写散文,DB一直赞赏我的散文,我也比较满意自己的散文,我喜欢随心所欲的书写,不像小说,需要提纲、需要故事人物、需要故事情节、需要动太多的脑子。

  然而,读完虹影,我学会了另一种艺术,那种真实得升华到极高的创作方法。

  思考虹影的那段日子,我不知道怎么下笔去写我的读后感,我可以将我的思想浓缩成一篇散文,但是我却想起了一个故事,我冲动的想记录下它,哪怕我知道那个故事太长,需要太多的笔墨,而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铁锹,将会不断的挖掘出我掩埋的记忆。我犹豫着,那将是个浩大的工程,将会使我身心疲惫,而此时的我已经被这个故事折腾得疲惫不堪。

  我告诉DB,我想记录这个故事,他让我放手去写,并问我是否还记得曾经送给我的诗。那是这个故事刚开始上演的时候,2008年的一天,DB通过手机短信发给正身陷这个故事的我的。我说我忘了,真的忘了。DB重新发给了我,我反复吟诵,没了一点印象。我鼻子一酸,打开电脑,新建了word,命名为:那时那诗。

  这首夭折的诗为:

  月落巫山卸妆迟,

  双枕红帐跫独只。

  秀眉泪皱拥画视,

  念郎梦中初遇时。

  第一章

  第一节

  “地震了”,教室外的一声呐喊唤醒了正在疑惑的所有人。那是08年,突如其来的汶川大地震打乱了正在准备高考的我们。数学老师正在发试题打算小测试,桌子开始晃动了起来,楼房开始晃动了起来,地底下开始发出板块碰撞产生的巨大声响。我想,莫非是哪儿又在放炮炸山。

  我们学校这一带本是郊区,学校或许为了安静,或许为了扩建,搬到了远离城中心的地方。然而商家永远不会放过学生这个偌大的消费群体,在房地产商的开发下,学校外边迅速的出现了两条商业街,像所有的学校附近一样,除了卖饰品、餐饮、照大头贴等店铺外,最热闹的就是下午推着三轮车叫卖的流动小吃:臭豆腐、油炸小土豆、酸辣粉、炒米粉、烤鸡翅等等,我们从来没数清过有多少类,总之一到晚饭时间这两条街被我们学校的学生挤得严严实实,经常为了去找那家酸辣粉要费力的侧着身子努力向前挤。

  那家酸辣粉也是辆三轮车上的,其他三轮车拼命往学校门口靠,想凭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招揽更多的顾客。唯有酸辣粉永远将三轮车停在另一边街口,却总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学生,等着锅里那漏勺里的粉,每每等到自己端上那又香又酸又辣的粉时,总是要不厌其烦的啧啧称赞:好吃得很。也许正是因为味道好,所以他们家才从来不往校门口挤吧,他们用质量优势打败了地理优势。高中毕业,离开那座城市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家酸辣粉,时至今日,还不时的想起,每一次想起时就会告诉婷,她每次都会洋溢起骄傲的神情,婷是土生土长这座城市的人,不像我,仅仅是个过客。

  后来政府部门也往这个本该安静的学校旁边搬,什么县委、地委、教委都搬了过来,政府部门讲究气派,每一个机构就是一大栋楼,甚至还修了个极其漂亮的政府广场,在离我们学校不远处。后来,上了大学学习行政管理,才知道政府修建宏伟办公楼是有违人民公仆这一称号的,当然也是普遍现象。在我高中快毕业时,连车站也搬过来了,在学校西面不到五百米处。

  四川不仅是盆地还是丘陵,连绵的小山丘一座连着一座,每个大型工地都是靠炸山获取平地的。所以,我们经常会在课堂上听见不远处工地放炮的声音。我从小就看惯了炸山,也听惯了炸山时的爆破声。可是此刻这闷响的怪声不像放炮的声音。我没有怀疑过是打雷,四川处于祖国西南,也是个潮湿的地方,经常有阵雨,所以对雷声有很强的分辨能力。

  直到教室外那位有先知先觉的男同学那声惊风火扯的“地震了”。大家才反应过来,急忙往楼下冲,逃命。我们班教室在四楼,平时课间去超市买零食,三步并两步就下楼了。而512那天时间过得格外的慢,黑压压的学生挤在楼梯上慢慢往下挪动,楼房在晃,人在左右摇,玻璃在撞击栏杆,地下在轰鸣,大家在尖叫。有个老师在流着汗维持秩序,可是性命关口有多少人可以伟大的退一步?老师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流的汗珠分明也有对死亡的恐惧,可是作为老师,必须保证孩子们的安全,我平日里没见过那个老师,当时也只记得他一个劲往外冒的汗水,可是这个老师将会如同512一样使我终生不忘。终于啊终于,我拉着颜冲出了教学楼,看着楼房在摆动,一种重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在我刚出教室的那会儿,颜突然上前拽住我说她怕。这个整整比我大25个月的同班同学,其实我也怕,但我没有说出来,我却一直重复着:别怕别怕。其实是在给自己打气。

  所有学生集中在足球场上,有的在楼梯口被踩伤了,旁边围着一群关切的老师同学。我们没有受伤,在一起讨论是不是不用数学测试了,偷偷的窃喜。广播响起来了,地震,放假十天。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十天的假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对我们这群差生而言无疑为一月后的落榜找到了最好的借口。

  此时,我却在忧虑,放假我能去哪儿。父母不在家,我忘了当时他们在山东还是北京。父母走时把我托付给了三姨,我放月假去过三姨家两三次,那个暑假听外婆说三姨不喜欢我住在她家。在姐姐的怂恿下,我再也没有去过三姨那儿,实在太难的时候我转上几趟车到外婆家。其实,同样的寄人篱下。

  第二节

  上初中开始,我成绩就直往下滑。每个周末,妈妈定时检查我没写的练习册,接着按照我早已习惯的程序扬起棍子鞭打跪在地上不争气的我,打完以后,妈妈总是会声泪俱下的哭诉她的上学史,几乎哀求的叫我好好学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爱学习,但我明白已经形成了恶性循环,越学不懂越不想学,越不学越学不懂。可是我始终没找到不爱学习的起点。

  后来,我总是一遍遍的回想。也是上初中开始,我开始来月经。那是个秋高月圆的晚上,小姨到三姨家串门,我摸黑去三姨家请远嫁的小姨来我家吃晚饭,路上,小姨说:妹儿,多吃饭,现在正长个儿,等月经来了后,女孩儿就几乎长不了多少了。回到家,妈妈在厨房忙活,我捏着卫生纸到隔壁的卫生间上厕所。几分钟后,我的一声惨叫吓坏了厨房里的妈妈,等妈妈冲进厕所看见现场,淡定的冲小姨喊,让小姨来帮帮我。小姨进来后不喜不悲的说:有一米六吧,还是不算矮。

  我清楚的记得我的第一次月经来了13天,从起初就不正常,可是起初的不正常是正常的,而这么多年过后,我还不正常就不正常了。第二次月经开始我的生活就添加了一个中心词:痛经。我的痛经惊心动魄、死去活来,幸好还活了过来,其实很多次痛昏前的那刹那我是不希望自己醒过来的,醒过来了就还有下一次,而且仅仅是不到一个月后。我经常在课堂上就痛昏了过去,经常在大街上就痛倒了过去,一年12次,一次不落的折磨着我,爸爸不轻易让我吃药,只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允许我吃上半片止痛药,平日里一碗接一碗的喝中药调理都无济于事,稍大些后,我明白了爸爸的顾虑,怕药的副作用影响了我的人生,女人是要做母亲的。

  我惧怕月经,甚至恨自己投胎变了女性,有时我想只要不痛,我宁可放弃做伟大母亲的权力,后来,就在那天地震以后,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在那场灾难中我邂逅了我的爱情,在爱情的滋润下我即使依旧强烈的痛着,也渴求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我揣测,初中的那些年,是身体的不适导致了我不爱学习,同时把我推向了这座城市,在这儿度过了高中的三年。

  去年春节回家,一个父母认识的看相的看了我的右手,坚定的说我从初中开始成绩变差,我在惊诧的同时想,难道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理所当然的我中考落榜,没有一个学校肯收我这样的差生。而我的母亲坚决不允许她的孩子没上高中,她要她的孩子至少是大学生。我母亲的一生坎坎坷坷,她学生时代是我们那儿家喻户晓的尖子生,家庭的贫穷、命运的不公,没上成大学,成了一名小学教师,婚姻的左右使她放弃了工作,时至今日,碌碌无为,唯有深夜叹息。母亲会在每次责骂我时重复一遍她的不幸,可我依旧是个差生。

  中考后一段时间后的一天,母亲疲倦但开心的告诉我,为我找到了一所学校。蓬溪中学当时刚搬了新校区,学校扩建,学生自然扩招,来者不拒。蓬溪,这个离我家很近的县城,我是西充人,住在西充蓬溪的交界处,其实,我家离蓬溪更近一些。蓬溪是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对它的了解都来自于长辈们的口口相传,但我从来没有去过那儿。此时,我对它既充满了向往又充满了恐惧。14岁的我将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生活三年。

  整个假期,在母亲的逼迫下我复习着初中知识,妈妈说要把落下的补起来,高中是个崭新的开始。每天妈妈都会对我实施一轮又一轮的教诲,耳朵听起了茧子,那时候,我对母亲是厌烦的,绝对的厌烦,甚至我认为母亲是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了我的身上。我和母亲都是火爆脾气,我们之间的争吵就像母亲对我诉说她的不幸一样日复一复,经久不衰。后来,也是地震的那一年,我体会到了母亲的苦心,望子成龙的那份急切心情。同样因为我有了爱情,开始憧憬以后的家庭,开始幻想使我成为母亲的孩子。

  开学后,我便成为了蓬溪中学的一名学生,游荡在这座城市中。我高中的几年,父母不在家,于是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用今天的话讲,我是一名留守儿童。当然,那会儿我的年龄不再是儿童。

  第三节

  娇看出了我的难处,邀请我去她家。当天下午在楼管阿姨两分钟的限时内,我们冲到宿舍拿了两件随身物品就离校了。经过几十分钟的乘车,一个多小时的步行,来到了一栋农村瓦房前,四周都是竹林,土院子里落满了竹叶,院子中间放着一个炉子,看得出来是临时安放在那儿的。屋子里蹦出来个小男孩,娇唤着冬冬便迎了上去,紧接着出来了一个精干的老太太,我猜得出来,这是娇的外婆。外婆没问我为什么不回自己家,也或许是背着我问了娇,小表弟冬冬很可爱,在娇家住的几天里,冬冬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那是很快活的几天,我们听着老人们讲地震,能把蛇神鬼怪都牵扯进来。晚上睡觉,外婆在床头为我们倒立着一个啤酒瓶,嘱咐我们瓶子倒了就往外跑。第一晚,睡的很晚,怕余震,不敢睡,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由于太累吧,一觉睡到娇一声“快跑”的恐吓把我吓醒,她看着我紧张的神情乐得咯咯笑,笑够了催促我快起床吃饭,吃完饭跟她上街。那时已是五月,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晚上睡觉时我没脱衣服,好像也没盖被子,如果余震发生更方便往外跑。我跳下床出了房门,看见院子里炉子上的稀饭已经不停的在冒泡,宣告着饭已煮熟。外婆说不敢在厨房做饭,怕来不及跑,让我将就着吃,冬冬已经在院子里摆上了几个小凳子。那顿饭真的很香,我很久没有回家了,不管是谁的家,很久没吃到自家做出来的饭菜,一直在外边买着吃。

  有好多次,月假期间学校不让留宿,我去求过食堂的阿姨,跟她们一起睡,我悄悄的躲在寝室睡过,我一个人坐着公车在城里没日没夜的熬过,总之,不回三姨家。太难时我躲起来哭,哭过了还是不回她家,我没恨过三姨,但我怨过。事隔好多年我才把当时的难告诉了母亲,母亲骂我笨,争一口毫无意义的硬气吃了多少苦头。母亲越骂得厉害,我越能感觉到她的自责和疼爱,母亲说她不怨三姨,却有些怨她的母亲我的外婆,不应该让我听见三姨的话。

  吃完饭后娇拉着我去了她们的街上,她家离街很远,我们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街上,从蓬溪城里来的客车在这儿下客,婷在客车上,我们来接她。婷家在蓬溪郊区,挨着美丽的赤城湖,可是她父母在成都,把她托付给了一个亲戚,亲戚也很刁钻,婷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亲戚家,前一天晚上在亲戚家受了委屈,一大早打电话给娇,来娇的家。接到婷后我们慢悠悠的往家走去,时间已快到正午,天已经很闷热,我们却没有加快脚步,我们边走边聊边用手机拍照,时而开心时而惆怅。就是那一天,我和婷同时决定不再把颜当朋友。

  颜,伤透了我们的心,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和她的联系少的可以数出来,她好像和婷联系的稍微多点。在不懂爱情的那些岁月里,我为友情付出了所有,可是友情也会背叛,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我深深的恨过她,后来我发现恨也要倾注感情,于是我连恨都不愿意了。现在,这个名字仅仅是一个名字,我已经联系不上那张脸了。我甚至不愿意花更多的笔墨去叙述这个人,不愿意由于更多更深的回忆挖掘出我努力忘记的那些仇恨。颜,依旧作为一个熟悉的名字记录下来吧。

  中午前我们三个终于回到了娇她家的院子。我在娇家总共住了三天,婷比我晚来一天。离校的时候走得着急,没带书回来,娇挂念着高考,急切着想回学校,我和婷不愿继续打扰娇的外公外婆,于是,我们三个告别了那座美丽的院子,带上美好的回忆离开了。

  到学校后发现学校仅仅召回了重点班的学生回校上课,这两个班是我们年级的优秀班级,从入学开始划分出来的,重点培养。学校需要他们争取升学率,而作为普通班的我们,学校觉得我们还是保命要紧。

  整个白天,我们游荡在所有没有房顶的空地,我们一直在寻找晚上能睡觉的地方。夜已经悄无声息的笼罩了大地,我们极其恐惧的走到了教室,爬楼梯时,我说感觉每上一梯,就离死亡更进一步,边往四楼走,边能看见墙上用水泥修补的裂缝。听老师说过,这栋楼是全校唯一的一栋橡胶楼房,摇垮了也砸不死人。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们决定在教室过夜。教室没电,夜越来越深,娇用手机放着歌曲,本想借此壮胆,空旷安静的教室在漆黑的夜里回荡着音乐,我们感觉越来越慎得慌。忘了是谁带头,我们一阵狂奔下楼,才仿佛与鬼魂隔开了。最后,婷鼓足勇气给亲戚打了电话,我们三个无奈的在婷亲戚家凑合了一晚上。

  第二章

  第一节

  第二天,天亮,便是5月16号。一个如往常一样的日子,一个灾区仍旧在废墟中刨人的日子,一个还处于灾难中的日子。我没想到那会成为这些年我最看重的纪念日。

  婷说今晚不能再去她亲戚家了,又经过一天的游荡,最后我们决定在奎阁广场喝茶的椅子上坐上一个通宵。夜又降临了,又一天过去了,我们无法回学校拿书,拿到了也没心思看。5月的夜,没有遮拦的广场,雾气的降落使我们越来越觉得冷,后来幸好住在城里的同学送来了几件棉袄。我们喝着茶聊着天,数着秒针的转动。十点左右,婷的手机响起来了,不用猜,肯定是波哥打的。

  那是1班的一个男生,从我认识婷以来,他就追婷,据说是更早的时候开始的,今年大学毕业了,还没有追到,听说还在追。高中时代我们的话题里时不时的总有他的出现,我们一度不厌其烦的劝说婷,可是,感情的事是劝不来的。

  我没想到这将是一个不一样的晚上,他们1班作为学校最看重的对象,正在学校上课准备高考。波哥听说我们三个女生在广场不放心,要求晚自习后过来与我们作伴,婷那晚的态度不像以往一样坚决的排斥。其实那些天的外面并不害怕,挤满了人,人们怕余震不敢在房里睡,都拿着凉席棉袄找露天的地方,而拥挤的城市里,这块不大的广场便成了大家共同前往的地方。夜不像夜,喧闹的比白天更热闹,人们都没有困意,不时的余震预告消息在人群中传播,人们也不管是不是谣言,一概相信,那是个坚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时候,所以即使有困意也只能打个盹儿。婷的手机第二次响起时她起身去广场口接波哥,两分钟后接了回来,不仅把波哥接了来,还多了两个男生,其中有一个我是认识的,他经常与追婷的波哥走在一起,自然就认识了,那晚过后,我把他叫:宝儿哥。另一个男生,我从来没见过,他却说见过我,仔细问时又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我瞬间想到了红楼梦里宝玉初见黛玉的那句话: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羞愧难当,二玉之间是爱情,怎能拿来套在我和面前这个陌生人之间?

  在这之前,我毫不夸张是很纯洁的,高三了,我甚至不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是怎样创造出新生命的。我没有谈过恋爱,很少有男孩子喜欢我。用婷的话说,我很怂。我不会打扮,我家人没给我闲钱,妈妈不在家,没人管我形象,我也还不太明白形象是个怎么回事儿。那时,我16岁,再过几天满17。我上学小,比一般的同班同学小两岁,颜大我25个月,娇差3天大我25个月,婷大我22个月,他们都比我大很多,只有DB比我大3个月。除了形象怂以外,我思想也还没有达到谈恋爱的高度,有过个别男生追过我,我嫌恶心。我脾气不好,性格直爽,不会委婉表达,总是赤裸裸的把恶心的想法说出来,人不跑才怪呢。地震时,我看着说喜欢我的那个男生从我面前冲了出去,我当时是有阵酸涩的,我不喜欢他,可是他能证明我的魅力。然而他对我的不管不顾,让我觉得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我对爱情也是不渴求的,平日里同学讨论这方面的问题我都插不上话。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从来没想过留上一份牵挂给这座城市,我爱这座城市,爱这儿的朋友们,我对这座城市有着浓浓的眷恋,可是我不牵挂,我没想到最终还是留下了份牵肠挂肚。

  他们三个男生已经坐在了我们对面的椅子上,要了三杯茶,从他们出现在我视野到落座,短短几秒的时间,我打量了那个我不认识的男生,穿着白衣白裤,长得也很白净,在一堆泥做的男儿中显得很清秀。我想,原来1班还有这样的人,那个尖子班的学生在我的印象里全都相貌平平,他们不是丑,而是不注重外表,也不说多的话。然而那夜的交流颠覆了我之前的观念。在他们坐下前,我清楚的看见他是最矮的一个,对此我没有任何心理波动,那是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

  我记得那天我的形象,比平日里更加怂,连日的精神紧张已经使我黄瘦不堪,系着松垮的马尾,穿着不得体的衣服。婷把同学拿来的棉袄让我试了个遍,最后无奈的摇头说道,什么衣服都能被我毁了。那天夜里,他们打牌打得很开心,我在一旁看着傻乐呵。我不会玩牌,扑克、长牌、麻将什么都不会,我有愧于四川这个氛围。这些是受了我家庭的影响,陪伴我长大的外公外婆,父母亲都不玩牌,外公和爸爸喜欢中国象棋,他们不抽烟,会喝点小酒。在外读书,同学都说该学会玩牌,那是一种交际工具,于是我百般强迫自己学会了“摸乌龟”,不是学不懂,实在是没兴趣。

  快半夜三点时,为了给波哥创造单独与婷相处的机会。我和娇、宝儿哥,还有那个男生(当时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后来我把他叫强哥),我们四个便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后来我们去逛了街。夜风徐徐的晚上,我挽着娇,和两个并不熟悉的男生走在大街上,寒暄着,看着街道两边打着呼噜或醒着的人们。走到飞云桥时,突然强哥的胳膊碰撞了我的胳膊,仅仅一个不到一秒轻轻的碰撞,我们都穿着短袖,那是我们第一次肌肤零距离的接触。我侧头看了下他,他继续往前看、向前走,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笑笑,本来就什么也没发生。我这个假小子,在这之前和男同学的接触不少,DB照相时会把着我的肩、和同学疯闹时拉拉扯扯那就多了,可是我从来都觉得那是纯洁的友情的接触,从来没有像那夜与一个男同学不小心的靠近使我心神不宁。他还是和我保持着很近的距离,街道被临时的床位占去了一半,显得窄了不少,四个人并排走着,自然靠得较近。我侧头的那一瞬,感觉我在平视他,脑海里闪出了个奇怪的念头:我们不合适。我有一米六几的身高,我16岁,从没谈过恋爱,我想象的男朋友还停留在童话里的白马王子。那个念头真的只是一闪,如同我们刚才碰在一起那么短,可是依旧使我惊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竟然想到了我们合不合适。

  关于那一个我和强哥相遇的晚上,我还能想起广场上昏暗的灯光、强哥和宝儿哥打的那桌台球、波哥看婷的眼神和婷回敬的没好气的话语。后来,我得知,我忽略了另一个人的眼神,更加不知道除我以外别人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个男生顶着红肿的眼睛回学校上课去了,我们三个女生继续游荡。后来的那么多天里,这个广场成了我们夜宿的地方,婷再也没让波哥来陪过她,自然我没再见过那个男生。学校给他们上了几天提心吊胆的课后,实在被余震吓破了胆,就给他们放了假,很多学生都没有回家,当时高考的压力还是萦绕在每个高三学生的心头,离学校近点,心里踏实。

  第二节

  又是一个夜里,婷说波哥在我们不远处的一张茶桌上,打电话让她过去。那时,已不再是我们三个女生,我们班一大帮人聚成了好几张桌子,分成了好几伙打着麻将、斗着地主,我依然在一旁傻乐呵。婷继续说她不想过去,除非我陪她去。我又一个罪恶的念头闪过:那个人会不会和波哥在一起?我在心底狠狠的咒骂了自己几句,抬头告诉婷我不去,婷给波哥回了电话说不去。我想阻止婷打电话,我在默念着波哥继续叫婷。我必须承认我万恶的心理活动,其实我是想去的,去看看那个人在不在,其实不管在与不在,我都不会做出任何的举动,比如开口问问,最多心里荡起一丝失望的涟漪,我想,如果不在,我肯定会失望的。

  后来,我还是去了,好像由于波哥不罢休的电话让不耐烦的婷妥协了,我自然被拽着去壮胆,其实我就是婷特意安插的电灯泡。我和婷到了波哥的那张桌子,我反而平静了。我这人有很强的忧患意识,我总是操着一些不必要的心,而遇事则静。我看见了强哥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张纸片,我以为是在背单词,走近一看,原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化学,他抬头看见我走过来,顺势给我让了让座,我冲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他放下手中的纸片,我笑道:好认真呀。然后就没了话语,直到婷拔走并带回我这个灯泡。

  回到我们班的“阵地”,我继续打着哈欠看着他们打牌。我看别人打牌时从不关心牌,我看着握着牌吆喝着的人们,他们的神情总让我不解,我无法理解他们对牌的投入,我始终不明白那些花花碌碌的卡片怎么具有如此强烈的吸引力。

  一会儿婷又要拽着我走,说这会儿波哥是说出去走走。我打着小算盘,装作委屈的跟婷讲再带上个人我就去,四个人不至于让我太尴尬,婷应了,转告了波哥,波哥应了,带来了强哥,我满意的在心底偷偷乐。

  我们走到广场北边的拱桥上时,我胃疼的厉害。那些天我们不敢去店里吃饭,怕吃着吃着余震来了,来不及跑,我们总是有顿没顿的用干粮充饥,体重一直比较稳定的我那些天瘦了十斤。我蹲在桥上叫着胃疼,其实我夸张了点,我想支开波哥和婷去给我买吃的,我想帮波哥给他们俩制造独处的机会。大家都看明白了,婷恶狠狠的盯着我,大有回头和我算账的气势,波哥带着婷走了,强哥自然留下来陪着我。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其实我是给我们俩创造了一个独处的机会,那座桥也成了后来我们的纪念。我们站在拱桥的最顶端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个喝醉的年轻女人被一个男人扶着翻过这座桥,我抱了抱胳膊,我不喜欢看见酒醉的人,我对那样的场面有着些许恐惧。强哥看见了我的反应,但他不了解我的思想,他以为我冷。我只穿着一件短袖,站在招风的桥上,正是下雾的半夜。强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不自然的递给我,我不接,他小心的说:不脏。我还是没接,我不冷,我是真不冷。那是一件黄色的旧衣服,看的出来不新,却真的很干净,可是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穿它。

  波哥和婷提着一大袋吃的回来了,我们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波哥满意了,我满意了,后来我才得知,强哥也满意了,只有婷不满意。

  第三节

  学校复课了,我们又捧起了厚重的书本打瞌睡,不是不想学,实在是在离高考仅仅只有十来天时再抱佛脚已为时太晚。高一高二的学生还没开始上课,学校把所有高三班级临时安放在一楼,方便箭步冲到空旷的足球场。

  我们依旧喜欢在上午第二节课后,利用较长的课间休息时间到学校走走。我惊诧的发现,总是能在学校的各处巧遇到强哥,我们一起在这所学校生活了两年,从未见过,然而近段时间却频频遇见,以足球场遇见次数居多。后来,仿佛成了约定,我知道我们会相遇,我从不“食言”的赴往我们没有约定的约会。有一次的约会是不愉快的:我和婷在前面走,强哥和同学在后面快步赶,上前和我们说话,我们依旧是一副不小心在足球场遇见的样子,本来我们也是不小心遇见了,只是近段时间老是遇见,我们从来没有相约。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扎得我心口生疼,我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朝前走,我没有回头,但明显的感觉到他没有再跟上来。我听见有个人用嘲笑轻蔑的语气冲他喊:没女生高,还想追人家。他是比我高的,高的不多,男生宽松的衣服自然没有女生衣服修身的效果,从而产生视觉欺骗。

  我沉重的回到教室,无心听比我着急的老师口若悬河的试题讲解。我想,他定是受了伤,“女想瘦,男想高”是这个时代普遍的追求,他定是从小受着伤长大的。他是不高,在一堆男生中很容易被淹没,显得特别瘦小,可是,身高、长相、皮肤等一系列受之父母的东西从来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而他却为此受着别人的嘲讽,越想越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惜。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话的后半句“……,还想追人家”,这是什么意思?脸快速反应红了起来,我低下头轻轻的笑了,我在窃喜,难道……

  后来,我发现,每天吃完饭从饭店出来也能“巧遇”强哥,我从来没想过这是特意的安排,只是不断的感慨太巧了。我总是自然的对他笑笑,表示打招呼,从来没有正式进行过语言的交流。所以,我便经常想起那个晚上我们单独待过的拱桥,那是我们两个人最亲近的相处,想起时的感觉像是怀念,也像是迷恋。我说过,我遇事则静,所以我笑的很自然,也很自然的一笑而过,自然的,和我朝夕相处的朋友都没有察觉出我的鬼心思。有一次,我们从饭店出来,依旧遇到了强哥,那天是我17岁的生日,朋友们刚为我庆完生,我很想上前告诉他,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当然,我没有,我们只能算作认识,甚至或许他已经忘了我的名字。到今天,那成了唯一一个他没有为我庆祝的生日。我不会主动说出来我的好感,我特别注重女人该有的矜持,当然我也知道,这纯属谬论,可我却笃信着这一理论。宝儿哥们开始在我面前开我和强哥的玩笑,我开始猜测,他是否也喜欢着我?

  一切已经来不及证实,即使证实了也来不及发展,因为,高考这道伤感的离别已经摆在了我们面前。两天的高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又一次的敷衍,家里已经为我的落榜做好了安排——复读。其实我是不愿意再读的,考完试的那天,所有的同学都在扔书欢呼、诅咒,只有我默默的在整理着课本,那滋味真的很难受。可是我是愿意上大学的,老师们总是把大学描绘的跟天堂一样,我也想去天堂。在我上大学前,我从来都拒绝像游客一样去逛大学校园,我要以学生的身份进去上学,当然,如果我始终没出息,我将依旧不去参观那些天堂。后来,当我真正成为一名大学生整日生活在曾经无比向往的大学校园时,一度痛骂过高中老师是骗子,不过也正是他们把我们骗进了大学,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谢。

  高考第二天英语结束时,在楼梯口巧遇了强哥。他开口问我:

  “考得怎样?”

  “我?能怎样?”我边说边惭愧的笑自己。

  当天下午英语考完后我们就不再属于蓬溪中学了,晚上,我们寝室姐妹哭成了一团,我们哭到累得睡了过去。

  那天晚上婷参加了波哥他们的聚会,强哥也在,没有叫上我,当然,也没有理由叫上我,叫了我也不会去,我不可能抛开寝室的姐妹,只是,我认为至少证实了宝儿哥的话的确仅仅是玩笑,我确实有一点失落,但还没有构成失望,那不过是个和我萍水相逢,并没有闯进我生活的人。

  就这样,我离开了独自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回家了,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留恋、太多的回忆,至今我还时时嚷嚷着回去看看,却一直没有机会。没能回去成了我的一块心结,目前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解开。

  第三章

  第一节

  其实,我是回去过的,在高考后不久,回去拿成绩。

  婷和娇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把我送回了西充外婆家,并在西充住上了几天,我带着她们去了华凤山、莲花湖、纪信广场……

  婷和娇走后,我开始住在外婆家,开始了长达三个月无聊的暑假。家里其他孩子都还在上学,我整天蜷在卧室无所事事。我不担心高考成绩的揭晓,我坚定的相信会在我的意料中,我从来没有幻想过能考上,我了解自己的实力。无聊的日子艰难的翻动着,一个闷热的午后,我正躺在大床上迷糊的睡着,手机响起,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蓬溪区号的座机,我习惯的按下了接听键,一个令我茫然的声音响起:

  “我是任强,……”

  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我一直就没有把这个名字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过,不过我还是反应过来了。然后我们寒暄了几句,已经忘了是怎样挂掉电话的,不过我清楚的记得强哥说有时间再给我打电话。挂掉电话,我再也睡不着。我侧着身子面向墙壁,暗自欢喜,难道他真的喜欢着我?

  回想起点点滴滴,思绪越拉越远,慢慢的我凝住了笑容。我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怎会有人喜欢我?

  除了前面讲过的,我形象比较怂,而且是以比往常更怂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更重要的是,我毫无内在美。我完完全全的继承了家里暴脾气的基因,甚至进行了发扬,经常得罪人,一点小事就能把我气得脸红脖子粗,在我身上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一点淑女的感觉。另外,我学习成绩之差,数理化我一概不懂,会背的英语单词少之又少,我考不上大学,接受不到高等教育,未来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而他,将有美好的未来、辉煌的前程,至少在当时是这样的趋势。即使学生时代的爱恋是单纯的,也得需要闪光点照耀进对方的心里啊。而我是一副素描,灰暗的黑白让我退缩,斩断了我那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再也没有等到过他的电话,我明白那不过是同样无聊的他偶然得知了我的手机号,在无聊的驱使下拨出的一个打发无聊的电话,这是我事先想到的,可是还是莫名的泛起难过的情绪。我开始把手机揣在衣兜里、铃声调到最大,怕接掉了电话,可是从来没有响起过,多少次在大街上产生了幻听,迅速的掏出手机,失望的再放了回去。

  有天,婷发给我一个号码,说是强哥爸爸的手机号,强哥当时没有手机。我不知道婷为什么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她不可能察觉出来,我在我家,她在她家,她无法观察我的神情眼神,我更没有向她诉说过,我从来没有问过婷,就让我把这当做上天的安排吧。

  我本已绝望的奢想又燃起了希望,我自顾自的想:他是想和我联系的,只是没有手机,家里的座机始终不方便。越是这样想,我越是更加关注我的手机,我怕一不留神显示着未接来电,而他好不容易等到家里就他一人时才能悄悄的给我打个电话。我当时的心情是忐忑的,因为,多半我是在自作多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的猜想全是真的。

  再过几天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学校发来了通知,让学生回校领成绩。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次回蓬溪的机会。

  第二节

  就在我出了家门,踏上了回蓬溪的路时,强哥用他爸爸的手机给我发来了短信。我期盼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然而我又显示出来了我的冷静,我淡定的回着一条条短信。那些没话找话说的短信一直陪我转了几趟车到了蓬溪,我还不能确定他喜欢我,因为那些短信内容实在平淡到毫无意义,纯粹浪费话费来着。我们说好学校门口见,当我乘坐的2路公交拐弯驶向学校时,我远远的已经看见他蹲在大门外,很疲倦的样子,像是等了很久,况且盆地六月的天气实在闷热得恐怖。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强哥怕热不亚于我怕冷。

  我下了车,他迎了上来,我们并排向前走着,感觉像回到了相识的那夜,有着些陌生、有着些尴尬、也有着一些满足、甚至幸福,当然比例最大的是尴尬。看看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强哥提议一起去吃饭吧,我点了点头,问我吃啥,我特别乖巧的说什么都行,我想强哥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我是特别挑食的。我们到了一家小面馆,他给我讲这是他们平常来的最多的地方,他说波哥老是逗年轻的老板娘,他说他每次来都是要两碗,我静静的听着他给我讲他的生活,我希望对他有所了解。

  那个懵懂的少女时代,那个对爱情充满着美好期许的岁月,我完全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感情,为以后的日子避免后悔,我没有察觉到,亘在我们面前的是地域的隔断,我们即使相爱,也是一场悲切的异地恋。我没想过让爱情过早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没打算谈一场不让父母知道的恋爱,然而,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伴随着512灾难的降临,我的爱情也随之降临。我已经感觉到,强哥喜欢着我,而我完全没有嗅出灾难的腥味,一味的沉浸在快乐的滋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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