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笑，仿佛已经是最后一次。
那天夕阳正好。南方下午五点多钟，冬日的阳光反射在你的脸上，灿烂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就那样没有一点回避地看着我。我心里一动，你的笑实在太明确了，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看到一个女孩的笑，我知道，那一笑，我什么都知道。
你自然不会知道，我是怎样回味你的笑。那眼神里的星星，是我心中的蜜糖，我深深藏好，连月光也不许偷尝。
可是已经快两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结果呢？
那天从公园回来，忽然看到桃花开了。心中忽然有了淡淡的感伤。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你忘记你的笑了？那天，是那个冬末的傍晚，冬天就要过去了，早春的桃花已经开了，山谷里的寒风，其实已经有了微微的暖意。我依在桃花树下，小弟说：
“我们折几枝桃花回去，可好？”
第二次见你笑，是从家乡来阳城的路上。
那是真正的春天。所有的花都开放了。你应该还记得，那一路的每一树桃花，都如同你的笑颜。我把一个书包放在你我中间，你不知道，为了不碰到你，每一次班车转弯时，我都想尽一切办法地稳住身子，拼命地抵抗那惯性带来的偏力，然后用眼睛偷偷看你，看你一脸的狡黠的坏笑。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
第三次见到你笑，是已经约会了好长时间以后。
下过雨的初夏，夜里，还有淡淡的凉意，在这个南方夏天的小城。
听你讲那些男孩子的趣事，不知道为什么，很累了，却还不想回来。没有地方可去，也就是在马路上走走，已经很远了，我的脚很酸，真的，可你问时，却不好意思告诉你。撑着走了好远，好远。
距离我的学校不远了，你要走了。忽然心中有一种很不情愿离开的感觉。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忘词了，找不到话头。只觉得彼此都恋恋不舍。
忽然，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上。马上缩回来的当儿，被你一把拉住了。
“你的手好冷——”还想说的话，被我噎在了挣扎与恼怒里，但是，你笑了，那种坏心眼没有得逞，无奈又尴尬的笑。
多少青春不再，多少情怀更改，我还记得你的笑。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千年前的爱情，与千年后的爱情，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千年前的桃花，与千年后的桃花，依然是一样的红。
“春日游，杏花飘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其实，当所有的往事飘忽，当所有的痛苦裹足，留在心底的，仍旧是那一份痴缠，那一份羞怯的笑容啊。
你以为，王羲之的《兰亭》里，他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呢？
“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岂不痛哉！”况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如梦，为欢几何！
没有必要再去争论恩怨了。我只要记得你的笑。
“记得那时正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还有一回在林中，不知不觉睡着了。风在长空，鸟在叫，梦里花落知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