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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被50万元买断

   钱皓今年26岁,是那令容易一见钟情的女孩子所喜欢的那种帅哥: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很干净的五官,牛仔裤加马球鞋将他衬得很帅气。

   他把和他维持了4年关系的那个女人叫作吴姐。这四年里,他靠吴姐的钱生活着。但他不喜欢把这四年说成是吴姐包养着他,而只愿意说“和她在一起”。

   “曾经因为害怕面对生活压力,而投靠了吴姐。但我想结束了,她不可能给我未来。”钱皓开门见山———口述/钱皓 采写/杨文钊

   2000年,我从成都一所大学毕业。那本用3年光阴换来的计算机专业大专文凭,没有让我在家乡重庆找到工作。那时,我妈已从市内一家国企下岗,爸爸是工人,一年后也将退休。

   家里的窘迫让我心里慌乱,我不敢再在家里呆下去。

   2001年春节后,在朋友鼓动下,我找父亲借了3000块钱闯到深圳。可深圳的就业竞争更为激烈,一个多月后,同行的两个朋友都找到了工作,只剩了我还无着落。

   2001年3月18日,那是我永远记得的一天。那晚,两个朋友陪我喝酒,我打算返回重庆,他们为我送行。在深南大道的那间酒吧里,我哭了,醉得一塌糊涂。出门时,我与一伙陌生人发生了冲突,弄不清事情是怎么了结的。后来听两个朋友说,对方一个30来岁的女人开车送我们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朋友留给我一张纸条,叫我拨打一个手机号码。公用电话亭里,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纯正的普通话,自称吴姐。吴姐说,从我朋友处知道了我的难处,愿意帮我找个工作,第二天早上会来接我。

   我不明白这个陌生女人为什么要帮我,但能找到工作,足以让我欢欣鼓舞。那晚,朋友下班回来告诉我,吴姐就是昨晚送我们回家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我刚洗漱完毕,吴姐就到了。她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不算特别漂亮但却让人感觉舒服。我带着行李跟她上了车,两个朋友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加油”。

   吴姐把我带到罗湖一个高档小区的三居室,说是让我先住下,工作的事不能急,慢慢来总会办妥的。有了住处,有了“熟人”,这让我大学毕业近一年后第一次有了安稳的感觉。

   半个月过去了,吴姐每天早出晚归。每天饭菜,她都叫食店准时送到家,平时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打她手机。吴姐回来时,都会陪我聊天,聊家庭,聊以前,聊现在,聊以后。

   但每次围绕着我聊,她很少提到自己。我想,她或许自有难处,也没有问她太多,只知道她31岁,是北京人,很早就和男朋友到了深圳。现和男友分手,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这套豪华的三居室,只是她很多家中的一套。

   一天晚上,吴姐回来很晚,一身酒气,不停地大笑。我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倒了一杯牛奶给她。她喝了一口,然后盯着我:“你接受我做你女朋友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说吴姐你不要开我玩笑,但话音未落,她就吻了我。那一晚,我睡进了吴姐的主卧室。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无法拒绝她。

   吴姐给我办了一张银行卡,第一次就打了10万到我的账上,算是平时的生活费。失去了压力,我逐渐打消找工作的念头。在这个温暖的三居室,成了我逃避生活艰辛的庇护所。

   我试着寄了5000块钱给在重庆的爸妈,说是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电话那头,妈妈激动地哭了,“我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对朋友那边,我则称,是在吴姐的公司里上班。他们很羡慕我认识这样一个姐姐。回请朋友吃饭,那一顿我很阔绰,3人吃掉两千多块,结账的一瞬,我很满足,甚至有些莫名的兴奋。

   另租一套房掩藏真爱

   当年底,吴姐生意很忙,不停在全国飞来飞去,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我提出回重庆,她答应了。我并没有回大渡口的父母家住。我谎称,新单位在两路口,就近租房住。其实,我在临江门租了一套房。

   吴姐又打来一笔钱,要我好好照顾自己。三天两头,她都会打电话来。新年元旦,吴姐来重庆,说以后每月来看我一次。

   我仍然没有出去找工作。钱快用光时,只要一个电话,第二天卡上又马上充实起来。

   因为没事可做,我开始酗酒。夜深人静,我烂醉如泥,一身烟酒臭味回家。吴姐很快打电话来,只是要我注意身体。

   春节后不久,我一个人到杭州散心。西湖春色勾不起我任何欣赏的雅兴。就在那天,我碰到了钟琳。当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正宗的重庆话“今天到哪里吃饭”,我习惯性地回头,3个高挑的女孩儿正兴致颇高地拿着地图找吃处。

   她们也是来旅游的。千里之外遇到老乡,我主动要求请客吃饭,3个女孩爽快地答应了,答应得最快的那个就是钟琳。回到重庆,我和钟琳发展得飞快。她挺漂亮,比我小3个月,就快大学毕业了。和钟琳在一起我很开心,她会做难吃得不能再难吃的酸菜鱼,也会在我不停抽烟时狠拧我胳膊,而这一切我都很乐于享受。

   我在杨家坪又租了一套房子。和钟琳在一起时,我都住在那儿。当吴姐到重庆时,我才会回临江门的住处。

   和钟琳在一起,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我半夜给她盖被子,早上6点多起床给她买早餐,接受她的建议改变发型。

   除了周末,每天我都会装模作样地去上班,然后一个人偷偷溜到网吧打半天游戏,下午回到临江门住处睡午觉,晚上再装出腰酸背痛的样子回到杨家坪。

   我戒了酒,甚至找到一份在解放碑一家电卖场上班的工作,权作打发时间。而1000多元的月薪,对我来说只能算是一个笑话。

   我决定和吴姐摊牌。在电话中把一切都说了,没有一丝迟疑,我说只想要一段爱情想要一个家。

   吴姐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第二天,她又打来电话说想留住我。几天后,她到了重庆,拉着我满城逛,最后不由分说地在江北五黄路上买下一套房子。

   吴姐平静地告诉我,她不会跟我结婚,但“警告”说如果离开她将会一无所有。若真相大白于天下,钟琳会怎么看,爸妈会怎么想?我被镇住了,猛然发现,自己早已悄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吴姐说,房子是为我买的,我满30岁时会自动转到我名下。她为我买房是想让我有安定感,不再胡思乱想。

   我同时想像,离开吴姐的话,1000多块钱月薪,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窘相,我还会有幸福吗?我变得前所未有地不自信。

   我第二次摊牌了,是对钟琳。那天在朝天门,我对她说想要分手。钟琳说你疯了吧,我说我是疯了所以我想分手。

   我语气坚定,表情容不得她不信。她问为什么,我说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我觉得累了。钟琳没哭,转身就走。当天晚上,她就从杨家坪搬走了,留下一封信,最后一句话是:我很后悔,因为你不是男人。第二天,她的手机就再也无法打通。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不愿在朝天门广场作任何停留。最后一次看见钟琳,是在一酒吧门口,醉醺醺的她和醉醺醺的我擦肩而过,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她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住进了吴姐给我买的房子,那房近50万。酒精又重新占据我的生活。

   我和吴姐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每一两个月,她飞来重庆,住几天又飞走。4年过去,我不情愿地看清,其实我不过是被她控制过的一个玩物。也许她真正喜欢过我,但那绝不是爱。

   我上医院看病说自己失眠,然后偷偷储存安定片。按小说上的描述,大剂量安定片加烈酒是轻生者惯用的方法,我照此试了3次,但每次都是头昏脑涨地醒来。

   又近绝望时,我又遇到了一个女孩———杜菁,在银行工作,一个单纯而文静的女孩。我又试图去维持一段不知能否茁壮成长的爱情。

   我需要再次告诉吴姐吗?我有勇气吗?她会原谅我的背叛吗?我今年26岁,作为一个男人,在同龄人里,恐怕算是最没能力生存下去的人。

   难言的耻辱,也许只有包在光鲜皮囊里那所剩无几的那一丁点尊严才知道。我的故事,只有最最要好的两个朋友知道,他们无数次劝我逃离。可每当我看到这座城市里失意的人们,我就再一次胆怯。

   但是,我总得为自己找一条路,而这一次我又该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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