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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孩

  往事如烟,往事非烟。

  

  相逢是首歌

  

  我和余娜从小一起长大,她只比我大两个月,我刚出生时,母亲没有奶水,于是,她妈妈变成了我的乳母。后来,我们长大了一些,便开始成天腻在一起,甚至到了合二为一的地步。

  

  一晃十多年过去,我们都已经上了初三,那时,我们都是班上的佼佼者。我们拼命学习,为了能够考上一所心仪的高中。

  

  那条巷子是通向我家和她家的必经之路,在我的记忆中,有很多刻骨铭心的画面都是在这里发生的,比如说余娜的爸爸带着她的新妈妈回家,比如说余娜的奶奶在这里突发脑溢血,然后晕倒在地,最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有一天我们补习完,回家的时候,我和余娜推着自行车慢慢地拐进巷子,路灯依旧亮着,它就像一个孤独的卫士,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照亮回家的路。

  

  就在那个月色如水的夜晚,余娜对我说,她的父母要离婚了。而她,也要在中考过后跟着妈妈回老家读书了。我认真地听着,最怕结局那句“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然而余娜还是说了,她的口气甚至比我想象中更加坚定更加绝望。

  

  昏黄的路灯照在她清秀的脸庞上,也照在那晶莹的泪花上。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伤心欲绝,而我只觉得,我的生活已经不再完整。

  

  三天大考过去,中考已经结束。那个长长的假期,在许多人看来是十分逍遥自在的,而我却觉得那是个无比漫长而又痛苦的时期。余娜没有和我告别,她在暑假刚开始时就踏上了去往老家的火车。而我们十多年的情谊也在那一刻灰飞烟灭,不留痕迹。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只是余娜,我们却没来得及唱完这首歌,伴奏就已经结束了。

  

  那些花儿

  

  认识汤小圆后,我才知道女生可以这么好看。她有一张圆乎乎的脸,十分白皙,上面还镶嵌着一双又大又圆的黑眼睛。她的个子不高,身材也是圆圆的,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小汤圆,于是从和她相熟的那一天起,她名字中的那个小便跑到了姓氏的前面。

  

  高中时,我们住在一个宿舍,是上下铺。汤小圆学习很刻苦,每天晚上熄灯之后,她还会拿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她还在埋头苦读,虽然我常劝她不要这么辛苦,可她从来都只是笑笑,并不言语,我于是也不再多说。但是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拼命。

  

  汤小圆来自一个偏僻的村庄。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孩,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只有一个哥哥在城里打工。十四岁的时候,她从那个黄沙漫漫的村庄来到了繁华浪漫的城市。汤小圆的哥哥这时候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包工头,靠着老实和诚信,他终于在城里闯出了一片天地。汤小圆跟着他生活,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也衣食无忧。她有很多玩具,可是却没有父爱和母爱,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对于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只有汤小圆自己知道,她的青春充满了痛苦与眼泪。

  

  高考过后,我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汤小圆很不舍得,然而我们还是分开了。后来,我回来,但却听说汤小圆的哥哥在工地上出意外去世了,汤小圆获得了一笔巨额的赔偿费,但是她不愿意再在这里生活,于是去了南方上大学。

  

  从此,我再没有过汤小圆的消息。

  

  前几日,我去超市买东西,碰巧看到一个圆脸,卷发的女人,她低头挑选东西时的神情,竟十分像汤小圆,但我没有走上前去对她说话,也许从我们分别时,就已经向着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走去,再也没有办法回头看看那些曾经深入骨髓的爱与青春。比起重逢,我更愿意让这个女孩活在我的记忆中。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朵花,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现在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也老了吧,她会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开放。

  

  白天不懂夜的黑

  

  我和顾昕都是在十月中旬出生的,高二那年,她转学到我们班,坐在我后面。

  

  她脾气好,学习又很用功,因此很受班里同学欢迎。我们两个很投缘,经常一起讨论问题,一起做作业,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是一个孤僻又有些暴躁的人,那时同学们都不太喜欢我,只有她能够包容我,能够和我处得来。上学的时候,我会骑车载她去上学,去补习,休息的时候,我们结伴出去玩,最爱去的地方是街上的那家卖过桥米线的店子和巷口的小书店。她有一口洁白如珍珠的牙齿,笑起来显得憨厚又纯朴,她不喜欢说话,只是喜欢静静地看着我,我呢,却总是说个没完没了。

  

  我们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了高三的上半学期,后来班主任调座位,我和顾昕被隔得好远,她有了新的同桌,是班里的文娱委员,是一个开朗,漂亮的女孩。当顾昕拿着书包走过去时,她献上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顾昕脸上的酒窝蹦了出来,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友情恐怕不会维持很长时间了。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她们便成了新的搭档,一起学习,一起玩耍,而我却看着她咫尺天涯的笑容而暗自神伤,或许顾昕从来都无法理解我眼中的那种落寞,是那种重回孤独的落寞。

  

  她的身旁再没有了我。我曾试图挽回,可却只是徒劳无功,于是,我们从热情攀谈变成了冷淡寒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距离,虽然不长,但是却足可以隔绝曾经热情如火的两颗心。

  

  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只在黎明混着夜色时,才有浅浅重叠的片刻,也许曾经有过一刹那的交融,但那最终却成为了深深的怀念。

  

  她和那个女生考上了同一所高校,后来同学聚会时,我们又坐在了一起,可也只是笑笑,不说什么。

  

  人的青春像一颗尘埃,落在过去,飘向未来,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偶然回首时,才发现那些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正如我们每个人都是时间的过客,偶然擦肩而过,却不知道那就是永恒。其实,很多离别都是那样的轻轻浅浅,不留痕迹,可是那些刻骨铭心的匆匆,却不会在记忆中渐行渐远,支离破碎。就像我曾经拥有过的一个个好朋友。感谢你们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陪伴我走过那五彩缤纷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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