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有人会对一堆火的燃烧和熄灭感兴趣吗？会对一缸游来游去的鱼感兴趣吗？真的会有人这么无聊？您别说，还真有，而且不在少数！ —— www.
人人都有偷窥欲
上世纪90年代，香港亚视有一档节目名叫《鱼乐无穷》，凌晨时分播出，将摄像机对准鱼缸，只直播游来游去的金鱼。这档看似无聊的节目，竟成为亚视引以为豪的一大功绩，据说收视一度超过自家黄金档节目。
深夜失眠？看15分钟《鱼乐无穷》吧。香港传媒人林超荣曾专门写了篇文章，建议制作一档《天上的星星》与之对打，操作很简单，放部摄像机在大帽山拍星星即可。随后有人提议：不如做《旺角黑夜》，摄像机对西洋菜街拍一晚，收视更佳。
《鱼乐无穷》停播多年后，成为香港人集体回忆，被认为是香港电视史上最好的节目之一。今天仍有观众念念不忘：“记得一个晚上，我妈出去打麻将，我半夜醒来不敢睡，整夜盯着这个鱼缸。”又有人说：“很好笑，有时见到用潜水艇卖广告，有时又会有死鱼出现。”最近，有人将旧节目放上YouTube，立即有网友呼吁：“强烈要求亚视24小时全天候播出《鱼乐无穷》！”
在“无聊直播”突然流行的今天，这建议听起来相当靠谱。
“这是我看过最无聊的节目！”
有人直播鱼，有人直播熊猫。
2013年8月6日，中国网络电视台与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合作，推出“iPanda熊猫频道”，节目组在基地内设置了28个摄像头，对大熊猫的生活动态进行24小时直播。
虽然定位为一档电视节目，但“熊猫直播”看起来更像是视频监控。观众都能看到些什么呢？大多数时候，熊猫在睡觉。偶尔，它们会打打滚吃吃竹子。如果运气好，能围观到它们打群架——这已算是直播的最高潮。整个环节中唯一有互动性的是文字直播员，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他们需要密集发表评论，介绍每只熊猫的姓名、年龄和特性，解读它们的行为状态，再补充一些熊猫小百科——尤其在熊猫开始“打群架”时，最长不超过5分钟要更新一次。
“熊猫的生活习性很适合做成24小时直播”，“熊猫频道”负责人说，熊猫和人不同，并非白天活动晚上睡觉，而是每睡两三个小时就要醒过来吃东西，活动时间很频繁。“游客很少能看到晚上的熊猫是什么样，我们提供独特角度，让大家看在动物园都看不到的场景。”
真会有人对此感兴趣吗？仅推出20天，“熊猫直播”的评论数已突破4万条，注册用户近1万人，总访问量累计200万。早上10点到晚上8点是访问高峰，不乏有“上班摸鱼”的各路人士，深夜的网友互动也相当活跃。
有人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看了一小时，有人表示每天都要来签到一次。有人说：小孩很吵，让他看看熊猫频道，看着看着就安静了。有人说：晚上失眠，看看熊猫频道，突然能睡着了。但也有人不同意：本来想看一会儿就去睡觉的，结果越看越睡不着了。有人说它是一个“治愈系”网站，但更多人表示：“这是我看过最无聊的节目！”一个网友留言建议添加弹幕功能”——他得到了237个“赞”。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没有那么多高潮、没有那么多情节的节目”，“熊猫频道”制作团队正在考虑给这档“反高潮”的节目添加更多丰富的内容：“比如直播刚出生的熊猫宝宝，比如制作原创的点播节目，熊猫拟人或是熊猫配音。” “熊猫频道”显然引起了海外的关注，访问用户中有一半来自海外。英国“Silobreaker”网站称它是“数字化时代的中国‘熊猫外交’”——“有什么比24小时全天候播出熊猫在绿色的竹林里睡觉更好的方式，来改善中国污染严重的工业乌托邦的形象呢？”
那些热衷观看无聊的观众不会考虑得如此深刻，他们的心态只是：“我们都有偷窥欲，角色换了而已。” “熊猫有些动作和人特别相似，这是观众的一种心理，他们希望从动物身上看到人的行为。”中国网络电视台还在策划其他的直播产品：“除了熊猫，一定还有更多适合24小时直播的主题。”
长时间、慢节奏、反高潮、无剪辑
同样是在2013年8月6日，为了纪念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诞生86周年，在他的家乡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安迪·沃霍尔博物馆特别推出了一项名为“figment”的直播计划——持续一周24小时不间断向网友展示安迪·沃霍尔墓地。 这算是所有24小时直播中最诡异的一个了，尤其是深夜时分，漆黑的墓地中还飘曳着一个气球，气氛相当惊悚。有粉丝就在电脑前再摆两个金宝汤罐头：“也算是拜祭了吧。”直播的一周中，带着鲜花前往安迪·沃霍尔墓地的，除了粉丝，不乏凑热闹者——为什么不呢？至少能得到一个清晰的特写。正应了安迪·沃霍尔那句名言：“每个人都会有十五分钟的成名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安迪·沃霍尔博物馆的合作方EarthCam，是一家专门提供全球摄像头视频在线网站。在这里，你可以24小时（甚至更长时间）观看巴黎埃菲尔铁塔、旧金山金门大桥、华盛顿国会山，甚至是芭堤雅的一家酒吧和横滨某家庭里的猫窝。另一个名叫“Reallifecam”的网站，提供的素材刺激更多——24小时直播国外志愿者家庭生活，客厅、卧室甚至是厕所——当然，某些机位是需要付费的。
真正把无聊直播做到极致的，还是电视台。
2009年，挪威一档名为《卑尔根铁路》的电视节目，花了7小时直播一列火车从首都奥斯陆到西南部城市卑尔根的旅程，枯燥无聊的拍摄方式，却吸引了120万人观看。2011年6月，挪威广播电视公司把这一模式发扬光大，推出《海达路德：分分秒秒》，连续134小时直播“北挪威”号邮轮的挪威海湾5日游全程，内容除了沿途秀美的山光水色，连甲板上散步的无聊客人也不放过——有观众在闻到烟味后打电话给电视台说邮轮上着火了，结果发现着火的是他家厨房——就这样，这档节目拿下了当年挪威收视冠军。
2013年2月，挪威广播公司又在黄金时段连续12小时直播一堆柴火从点燃到熄灭的全过程，配以专家讲解和配乐，让这种节目形式一直红到海外。接下来，他们还将连续直播一晚上的编织冬衣过程。
长时间、慢节奏、反高潮、无剪辑——挪威人给这种直播形式取了个新名字：慢电视。挪威广播公司制片人卢纳称：“‘慢电视’是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来讲故事。它更加奇怪，不过，越是不对劲，也就越对劲。”但挪威媒体批评家戴维·乔纳森则认为：“人们看这种节目就等着出现什么意外。”
无论出于偷窥欲还是猎奇向，“慢电视”真的流行了，至少在中国，已经有人第一时间抢注了域名：mandianshi.com。
文/丁晓洁 来源：新周刊 （微信：心灵治愈课，zhiyu3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