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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穿过苍凉的身影

  原来楼下二十亩大小的荒原,已经建成了三百米的跑道,仓促的马马虎虎的,栽砖为沿线,细灰的碎石为基地,踏上去软软,可以在上面竟跑吗?那是仅仅掩蔽了光,使野草的种子在黑暗中无法萌生?道边的草,已经泛黄,虽不似初冬里的植物,仍绿绿的一片,但其颓势已呈,在寒风里萧瑟着,在我的脚下无声无力的被步步践踏,而黄绿相间的操场,还是柔顺着散步者的阳光了。

  今晨的浓雾,在一千华里的中原大地上弥漫深重,至午时方散。抬头上望,天高而深远,有薄薄的漫天的灰云,仍显得它的神奇、伟岸、博大,正在落下的太阳,不时被云层遮掩,变幻万般的光影,在我如此细微的有些飘渺的心中,让我敬畏,深深的叹息,大地上的生灵,这天空与大地之间,繁衍生息几千万年的人类。

  操场的原来,是附近庄户播种庄稼的良田,被扩容的学校收租,便有了四年之后,现在模糊规模的操场。此地之南,一个小型的体育场已经打顶,说它小型,不仅指它的规模,特指此处建设的工人只七八个之微,数月来敲敲打打,给私家垒房一样一点点的建设,没有高大的吊塔,脚手架也是简单的,与日常里工地热的火毫无干系,与繁忙的力歧路相远,松松垮垮的,一直是操场从围墙建设开始,到此建筑这般缓慢而量变的作风。

  我猜想,这是资金在作怪,这是决策在扯皮,是推推动动,拨拨转转。只庆幸它不是烂尾的工程,不要成了勘验欠格的浪费。这时,一只鸟儿从远处飞翔而来,漂亮的一个浪线,落在高高的围墙上,又一只从后面追飞而来,明显是成双的。我想要看的仔细,便走的近些,于是,我失望了,它落于墙外,不知以何样潇洒的身姿逃离,这里的荒凉于是消失了野性。我敬畏天空之时,那鸟儿对我却如此冷漠,没有信任,传统一般逃亡。

  我仍然踏着脚下的软草,向远处成凹成方的不同角落闲看,曾经是人们绿化的小树林,叶片已经凋零,初冬的影子,在树杈间冷冷的看我,不闪不躲;不知何处运来的垃圾,又或许是围墙开了缺口而遗弃的砖块,干死的已被拔出的树干横陈,不知燃烧什么的焦黑处处皆是。听说有一块儿同事们开荒的菜畦在哪里呢?哦,莫非是在北面的两头、那荒林的背后?

  我躬身穿过初冬的影子,举目所见,荒林的西侧是谁家开荒的闲域,一块块儿稀稀疏疏的苗田一侧,正生长着学校领导会上,那批了数次的干了私活的同事们的菜畦。那些地域,生长着并不旺盛的各种青菜,有必要他们常来?这是什么所谓的开荒种菜?土地松软,要沾了鞋面的泥泞了,不够前行了的。

  我转折南去,来看那几座曾有人祭奠的坟冢。当这块儿农田还旺长着庄稼的时候,清明或什么时节的鞭炮声,常常引我到东楼口的阳台下望,见谁的后人在几堆田中的坟边,或点着冥币,或培起流土,心意回到往昔的时光,看到浩荡的春风里,谁青年的壮年的暮年的,生动如碧绿的声音,在田野里回荡。那是附近村庄不知何姓何氏的祖坟。他们还在吗?还有后人会来祭祀?

  绕过几处已死了的灌木和去年绿化时种植的小树,看到那座高压线铁塔上的警示标志和几个惊心文字,我知道坟墓应该就在那里,紧挨着的红墙高大。在其上的楼窗阳台,分明可以看到自己仿佛还站在那里,只是我记得他的亲切和亲切中不明的担忧,那几个灰头灰脸暗色衣服来此上坟的旧客,会像我现在这样昂首向楼窗阳台打量吗?

  几个颓废的小坟堆之间,只有一墓是不同色砖石盖了几层了的,风尘的痕迹不能进入一层层的内里,只有一侧被雨水冲毁,塌陷了,变形了,没有人整理的迹象。另外四个坟堆的矮小,乌黑着陈旧的色,其上及周遭的野草和灌木已经死去,只有几株枯干的微茎,在风里或者颤动一下,寂寞着,冷落了。

  可能会有阳光在此时,透过云层,红红的照在我的书桌上,那些光亮,怀旧而温暖,初冬也仍然生情。但,西墙,教楼,都在阳光欲投而来的路央。此处的光景,仍然灰冷隐暗,忽然觉得胆寒了。还是离开吧,待来年的春上,清明到来的时节,万木生绿的回暖日月,再来瞻仰此处的一切,那时的操场、跑道、草坪、馆舍,都已落成,旧的坟茔被他们的后人迁走,迁到夕阳可以照耀的地方,无论数千元的公家葬位,还是私人家的脉脉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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