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一件真事，我始终能够记得清楚，每次都会在夜里想起它。但真正决定将它写下来是因为我怕忘记。而它只写给懂它的人。
约定
1>这是一个甜蜜的约定
“小雅，我爱你。等我大学华业，我们就去杭州玩，我永远陪着你，和你一起变老，你愿意吗？”
我爱他。这一点我和他都清楚，他是好男生，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但我却不能答应他，因为我就要去英国读书，我不想让他失望。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着
“我？我们去那边吧！”我转移开话题，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亭子，随即跑了过去。
“喂，欧阳琳雅，等等我，”他在后面追。
他叫杨照。有时，我觉得他就像太阳一样，照亮了我的天地，我不想去打扰这种美好，便会伏在他肩上，对他耳语。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耳机里一遍又一遍地播着陈奕迅的《约定》：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当。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忍住眼泪才敢细看。
……
第二天,我照常起床,却发现床边有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小盒子,盒子上面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
生日快乐!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来是我的生日!
礼物是一个很漂亮的八音盒,我很喜欢这种小清新式的东西,很合胃口。
不用猜，我也知道送礼物的是他。
“妈，杨照今天早上来过吗？”我边吃早点边向我妈妈迅问。
“嗯。他说有事先走了，让我把你的生日礼物给你，我看你睡得挺香，就放你床边了。”
“嗯”。我吃了一口起司“那他没留下什么别的东西吗？例如信呀，便条呀之类的。”
我妈妈想了一会：“没有”。
我有点失望，他只给我留下一句“生日快乐！”剩下的什么也不说，真是惜字如金！
“快点吃，我还要上班去呢？”母亲叫醒了正在发呆的我。
“噢，知道了。”我随便塞了点吃的。
今天是星期天，这该死的杨照也不来找我一下，真是没心没肺。
我整个上午都在摆弄他送给我的八音盒，越听越觉得没意思，便乱翻了几页书，结果满脑子全是昨天晚上的事，一个词也看不进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打开了门，发现不是杨照，而是宛心和欣航。
“生日快乐！”她俩倒是从来这么齐过。
“你们来了啊，”我显然没了开门时的那种热情劲。
“怎么，不欢迎？”宛心这死丫头，总能第一个猜到我在想什么。
“没有。”我打起马虎。“来，让我看看你们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唉，宛心，咱俩这身打扮算是白费了，人家看中的只是礼物和蛋糕，“欣航开始“挑拨”我和宛心的关系了。
“好了，好了，吃蛋糕吧！”我只好认错。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我家的话，就会觉得过生日的可能是她们俩的一个。我从没见给别人过生日，把礼帽戴自己头上的人。这俩个家伙跟疯了似的，又说又笑又唱又跳。
“你怎么了？“很忧郁呀。又在想杨照？”宛心这个长舌妇。
“吴宛心！”我嗔怪。
“好，好。我闭嘴。你继续。”她说完，又去high了。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把这两个祖宗送走。我赶紧收拾残局，免得妈妈看见了生气。
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我终于收拾好了屋子，便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准备休息。这时我发现了一封未读短信：
安好！杨。
这样，我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那么舒心过。那一晚，我睡得格外香。
这天早上晨读，我偷偷地看起散文集，看着看着，我被里面的一段话吸引了：
认识你以后，我好像一直走在春天里，路过的所有地方，都会开出花朵。
下午是唱歌的比赛，我演唱的就是《约定》因为我知道他喜欢陈奕迅。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但我相信他可以听到。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
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恐怕亦认不得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者可认得你。
不得不说，林夕的词写得很美，唱出来也十分感人。我看到很多人都哭了。
晚上他打电话给我。
“你唱得挺不错呀！“他赞美。
“那是。”我照单全收，“你来我们学校了。？”
“没有，你的好朋友何欣航把视频发到空间里了，我顺便点了个赞。”
“你坏死了。”我装作不开心。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呢。”他在哄我。
我听了之后突然想笑，觉得他有时对我也挺不错。
今天上语文课时，有一个男生给我传了一张纸条：
我喜欢你！
他叫魏示，这名字就不怎么好。卫士？！
我觉得他很无聊，便将纸揉成了一个团，丢进了垃圾桶。
放学后，他找到了我。
“干什么？”我不耐烦。
“我喜欢你。”他好像鼓足了勇气。
“我知道。”我边往前走边说。
“我们在一起好吗？他胆切地问
“那么……
“没有那么。”我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他走了，我心里却没有丝毫畅快。
第二天，老师说魏示同学转走了。
2>是一份关于爱的承诺。
今天天气很不错，我想去小雅家喝下午茶，便先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雅，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她好像刚睡醒似的。
“没有什么，就是今天阳光挺好，想去你家坐坐。”
“好啊，欢迎。”她很喜欢地挂了电话。现在肯定正收拾屋子呢。
那就让她好好收拾一下吧，我等会儿再过去。
其实小雅也挺可怜地。小时候，她的爸爸就在一场车祸中丧命了，母亲一个人把小雅拉批大，不过还好，小雅这个人还算乐观，从来唉声叹气过，不过在我记忆中，她也很少笑。
当我走进她家里时，觉得走错了房子—这死丫头终于勤快了一回呀！
“请坐！”她招呼我。
“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呀？”我调侃。
“我每天都这样，好不好？”她娇嗔。
“每天？不见得。”我接过了递来的咖啡。
“你……”她皱了下眉。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喝咖啡吧！”我急忙认错。
她调开了音响，是《爱情转移》
“把一个人的温暖。
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
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不愿做爱情待罪的羔羊。”
整个下午,我们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听歌,喝咖啡,但我们都没有感到丝毫尴尬，相反，全身传递着阵阵暖流。
她喝了一小口咖啡，突然开始咳嗽。我忙抚她的背，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并拿来了纸巾。
她就这样咳了几下，然后将纸巾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我们一直就这样沉默着，有时我会盯着她的眼睛看。据说通过看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出TA的性格，爱好。而她也毫不避讳，对我微微笑下。
大概下午六点左右的样子，我便准备离开了，但她执意要让我再听一首歌。我便坐下来，她打开了文件播放。是《十年》。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止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歌听完了，我也要走了，可在我迈出门的一瞬间，我发现垃圾桶里的纸巾是有一丝血迹。
3>我们深陷其中，低吟浅唱。
他看见了垃圾桶里那片沾血的纸巾，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便只好不去解释。
他果然有点急了。
“怎么回事？”他努力让自己理性。
“我感冒了，”我声音有点抖。
“不止是感冒吧！”他有点生气。
“唉呀，真没有什么事的。”我只好撒娇，并把手挽在他手上。
“放手，”他一把推开我的手“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往外咳血。不过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切都挺好的呀。
见我不说话，他急了：“你不说是吧？那好，走。”他拉我。
“干吗？”我甩手。
“上医院！”
“不去！”我坐在沙发上。
“你去不去？”他态度强硬。
我摇头。
“为什么？”他问，“给个原因！”
“我……”我欲言又止。
这时，他突然一把抱住我，快速走下楼梯，拦了一辆计程车。
“你放开我，放我下来。”我挣扎着，但显得很无力。
后来我也乏了，竟睡着了。
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一张病床上，身边爬着的正是杨照。
“你醒了？”他看去很疲惫。
“嗯。”我只点了下头“我得了什么病？”
“肺炎。”他很严肃。、
“没有其他的？”我有点紧张地问。
“你还想要其他的？！”他快跳起来了。
“没….没有。”我有点庆幸。
“你早点还没有吃呢。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问道。
“你会做饭？”我故意问。
“怎么？不相信我！”
我点头。
“好吧，我去给你去买吧。”他丧气地说。
“那我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
“巧克力起司。”我不知道为什么，超爱这样美味，虽然，巧克力会让我变胖，但我仍然克制不住。不过还好，吃了那么多，身材还是那样。
“巧克力吃了会变胖的！”他嬉笑。
“我不管，我就要！”
“好，我给你去买。”他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我轻轻叫他。
“又怎么了？”
“要你亲自给我做的。”我看着他说。
他笑了一下，便走了。
下午，我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杨照却不这么想，他坚持让我躺床上，好好养病。
“好无聊的。”我倔嘴。
“那我唱歌给你听吧！”他哄我。
“好啊，鼓掌，”我笑着。
“还记得当天吉他的合弦。
还明白每段旋律的伏线。
当天街角流过你声线。
沿路旅程如歌褪变……
是《约定》。但他唱得比我好，也许这歌本就适合男生来唱吧。我静静地听着，直到入梦。“
我终于在两天之后出院了。其实肺炎也不过如此嘛。但他好像不怎么放心。路上都在教我怎么照顾好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么说我会烦的。”我半天插进句话。
“怎么了，不爱听了？”他问，“不爱听，我还偏要说……”
我受不了,便小跑着逃走.他在后面也不紧不慢地跟着.其实我不敢跑快,怕他跟不上,怕一回头他不见了。
我到家了,他又叮嘱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而我则地他走后掩面痛哭。回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垃圾桶清空，我不想再见到任何跟红色有关的东西了。
妈妈这几天加班，照顾我的事全交给了杨照，虽然如此，但她每天都打几个电话过来，让我觉得好暖。
4>却不知道它也会消逝无踪
这天放学，蒋彤又在校门口等我，我却没有答理她，绕着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一见我就躲？”她追了上来。
“我怎么躲了？”
“你一见我就绕着走？”她生气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你……,”她扭头跑走了。
走了还好，清快！
我边走边哼着歌，准备小区门口的咖啡厅里喝点东西，那的气氛很好，主要是有现场版的小提琴独奏。
突然，在拐角处，我看见了一群男生，向我走来，我不知道所措，但仍然保持镇定，在那些男生中，我看见了蒋彤！
他们一帮人把我围在了中间。
“走开！我轻声说。
“什么？”一个看起来很痞的男生说。并将手指向了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指，折了过去，他痛得直叫：“打他！”
一群人扑了上来。起初我还能招架两下，到后来只好任由他们摆布。
大约十几分钟后，蒋彤才带着这些人离开，我也被送进了医院。
她来看我了，并给我带了些她来手包的饺子。
“嗯”。我吃着饺子说：“不错呀”！
“看你！”她满脸地怜爱，“怎么搞成这样了？”
“自己不小心摔的。”
“胡说！“她打断，”从那儿摔的？几层楼？”
我沉默。
“你倒是说呀！”她逼问：“噢，我明白了，是蒋彤干的吧？”
“你别乱猜了！”我只好安慰她，“没事的。”
“什么没事。都把你弄成这样了。”她有点激动。
“唉呀！我都说了没事儿，你怎么还不放心呀。”我无奈。
“我能放心吗？都说了让你离那个蒋彤远点，你偏不听。”
“我真的离远了，可她自己找上来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争辩着。
“好了，好了，我不听了，”她说：“我去给你弄点水吧。”
她去打水了。
我有时在想，也许真的没有那个女生可以像她那样对我了，她可能真的是我的命中注定，而这一切也许太过幸福了，我竟有些承受不了。
我不喜欢总是待在医院里，于是回到家里养病，而她也每天准时来探望我，每次总给我带点好吃的。
“你再给我喂零食，我就快成你宠物了。我笑着。
“那样才好呢。”她在削苹果。
“好什么呀，我自己可没钱买吃的。”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我给你买。”她开始切苹果。
“你养我啊？！”我故作惊吓状。
“不行吗？”她切好了两片。
“行倒是行，就看你养得起养不起了。”我张嘴示意她喂苹果。
她一口吃掉了切好的一片苹果：“你这么廉价，我求之不得。”说完她便走了。
“欧阳琳雅，你回来，还我苹果！”
有时候，爱一个人，就像看一场电影，有一天你会发现，主角是TA，而你，则愿意为TA充当任何配角。
我想我便是如此吧。
耳机里放着你我都爱听的歌曲，声音很悠扬，尾音韵味很长。我们的好时光不偏也不倚，就定格在这一秒。
遇见了你让生命美好，
看见繁华的春天爱情如阳光闪耀。
我给你我的爱
离开了我你默默低头
我看见往事如云烟爱情沉重的忧愁
那依旧温暖的笑容啊，
那不再提起的永恒，
那曾经完整的美梦啊
此时此刻你会遗憾吗
终于你离开了带着我给你的爱
带着我的幸福飞到了天边
到另一个世界留下我的伤
……
这是Eason的《遇见了你》，调子很美，让我想哭。
第二天，阳明明媚，我睡了个懒觉，竟闻到了阵阵米香。我下床去寻找这股香味的源头，终于，我找到了它—在厨房里，小雅正在做粥。
“你怎么来我家的？”我问。
“你爸爸为了让我方便照顾你，特意给我配了把钥匙。”说完，她还挥了挥手中的链子。
“啊？！”
“啊什么啊，把睡衣换掉，洗脸、刷牙、吃饭！”她命令我。
不得不说，她做粥还是挺不错的，暖暖地，很贴心。
“挺好吃的。”没等她问，我先说了出来。
“那就好。我还怕不合你胃口呢。”她笑了。
“怎么会？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
“贫嘴！”她笑骂着“吃完把碗放下，我洗！”
她说完又去我房间收拾了，不知为什么，我看见她的背影，突然很想哭。
5）可终有一天我们会长大
他终于可以自己一个人活动了，我也可以轻松一下了。今天宛心请我和欣航看电影，可不能迟到了。
我们到电影院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宛心生日。
“你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呀？”我和欣航说。
“我以为你们知道。”她也理直气壮。
“去看电影吧，快开演了。”我打圆场。
电影是《那时花开》。其中有一句我记得最清楚：“我知道这世上有人在等我，但我不知道我在等谁，为了这个，我每天都很快乐。”
身边的宛心早已哭得不成了样子，而欣航也在抽泣。
从电影院走出来，像换了个人似的，电影中的情节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我从未那样迷茫……
宛心倒没心没肺，刚刚哭过，现在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嚷嚷着要请我们吃东西。
于是我们三个女生，在德克士里坐了一个下午。
喝奶茶，吃起司，聊天，听音乐。这就是我们去吃饭的目的，纯纯是为了娱乐。
餐厅里播着Eason的歌，听得最让人难忘的是《人来人往》：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
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感激车站里
尚有月台曾让我们满足到落泪
拥不拥有也会记住谁
快不快乐留在身体里
爱若能够永不失去
谁勉强娱乐过谁
爱若难以放进手里
何不将这双手放进心里
……
她们两个听了之后也说好听，Eason的声音极具感染力，让人不禁暗自垂泪。餐厅中安静了好多。
“我去下洗手间。”我说。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感觉好了一点。可突然觉得想咳嗽，于是用纸巾遮住嘴。
又是血！
我又在咳血！
我回到了座位上。
“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这么虚？”欣航关心地问。
“没事！”我努力挤出了两个字。
晚上，天暗了下来。
我回到了家里，觉得头晕目眩。于是赶紧躺在了床上，大口地喘着气。
我想打电话给他，但又怕打扰他休息，于是只好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
我觉得自己像快死了一般。
就在这半痛半醒之间，我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仍觉得头晕，但没有昨晚那么重了，于是只吃了几片头痛药，就上学去了。
放学回家，突然觉得很恶心，便去卫生间吐了一下，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这时，我是多么盼望他能够来呀。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在《倾城》的旋律中，我想着他给我的承诺，我和他之间没有达成的约定：
“小雅，我爱你。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一起去杭州玩，我永远陪着你，和你一起变老，你愿意吗？”
我跑向了远处的一座亭子。
“小雅，你说话呀！”他问。
“对不起，我要去英国读书。”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呀。”
我摇了摇头，泪水浸湿了脸颊，我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呜咽。
……
我开始找药，结果翻出了一张熟悉的病历。我早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妈妈却以为我不知道，依旧瞒着我。
“姓名：欧阳琳雅，性别：女，病征：急性白血病。”
急性白血病——血癌！
6）诺言也会随风飘散
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但我从未抱怨过什么，我努力去过好每一天，我知道这种病无药可救，所以我不愿意在医院里浪费我美好的青春。
我躺在床上，看着秒针滴答着，我这么想哭，可我不能哭。我唯有咬牙坚持，并以自己最美的姿态离开这个曾伤害我、打击我但却令我难以忘记的美好的世界。
我觉得自己稍稍好了一点，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坐着发呆。
外面下雪了。
我穿了一件风衣，围巾随着风往后飘，突然风急了，围巾便吹走了，我没有去追。因为它就像诺言一样，是追不到的，即使追到了，也是一条肮脏不堪、满身污浊的布条，再当不了围巾用。
我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一直回避他，不愿意和他待太久，怕会一不小心都说出来，这是怎样的小心呀，是少女的初心吧。
不知不觉中，我走进了一间西餐厅，里面很暖和，镜片上也蒙了一片雾似的小水珠。突然想笑。
坐在了拐角的一个位子，点了一杯草莓奶昔，头仍然晕得很，但至少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算不错。
餐厅里的背景音乐是《shall we talk》
明月光，为何又照地堂
宁愿在公园躲藏
不想喝汤
任由目光
留在漫画一角
为何望母亲一眼就如罚留堂
孩童只盼望欢乐
大人只知道寄望
为何都不大懂得
努力体恤对方
大门外有蟋蟀
回响却如同幻觉
Shall we talk
Shall we talk
就当重新手拖手去上学堂
陪我讲 陪我亲身正视眼泪谁跌得多
无法讲 除非彼此已失去了能力触摸
明月光，为何未照地堂
孩儿在公司很忙 不需喝汤
And shall we talk
斜阳白赶一趟
沉默令我听得见叶儿声声降
是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好谈一谈呢，杨照？
7）它会飞去更远的地方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最近很疼，总会觉得有人有抓着，生活如死。我真想把自己撕成碎片。突然，我想起了她，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不，不可能。
但我还是忍不住去她家看了一下。我先是摁门铃，她不开。我又敲门，无人响应。于是我拿出了地毯下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我发现……
我发现她正躺在沙发上呻吟，她看起来好憔悴。我急忙冲过去抱紧她。
“你怎么了来了？”她问，声音很小
“你怎么了？”我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难受。”她弱弱地
“走吧，上医院。”我抱起她。
她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张病历单，我打开看见了几个字——急性白血病。
我感到一阵目眩。跌在了沙发上，头重重地砸在了扶手上。
我喘着气，努力调整自己。待我泪流满面时，她早已坐了起来，自己打了一杯水。
“你为什么瞒我？”我问
“为什么不呢？”她喝了一口水
“苏姨知道吗？”苏姨是她的母亲
“她当然知道。”
“好了，我们先去医院吧。”我努力镇定
“不去。”她态度一变
“为什么？”我问
“我不想在医院里浪费我的青春。”她声音提高了好些
“那你这样不是太痛苦了吗？”我质问
“那也比在那个笼子里囚禁自己的的要好！”她哭了
我也哭了。
我搂着她，啜泣，啜泣，啜泣
她贴着我，叹息，叹息，叹息
我带着口腔，轻轻地哼起了《约定》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腔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她哭得更凶了，我也不再淡定，嘴里一直重复着那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她则是一直地摇头，并反复说着：“回不去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回不去了呢？但我还想尽力挽留，虽然无济于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突然问。
“记得，那是在外滩，那天雨很大，你来我伞下避雨。”我说。
“是啊，雨好大！”她重复。
雨真的好大，打在心上，血肉上，打在那场邂逅上。
我们在雨中相遇、相知、相识，也将在雨中分离、分别、分开。这也许是我和她能相屋的最完美的结局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电影吗？”她又问。
“记得，那时你好害羞，我几次想牵你的手都没成功。”
她笑了，并把手递了过来。“现在让你牵个够！”
我抱住了那双手，并放在了胸口。好想一直就和她这样待着，没有疾病，没有记忆，也没有困扰。
她突然把病历撕了个粉碎，我只是看着她，却不阻拦，因为我知道这样会让她好受点。
“杨照，我爱你。”她扭过头，用清澈的眸子看着我，我有和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一把搂进了怀里……
8）那些人和事都会留在心中
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我静静地回想着我们以前的种种，觉得好想哭，但我不能，我要以最美的姿态向他作别。
“听话，去医院看看吧。”他抚我的头发。
我摇头：“回不去了…….”。
我突然扳正我的头，用目光直视我：“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回不去？”
我摇头。
他心软了：“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去就算了。”
我又把头靠在了他胸口。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吗？”我问：“那时我一个走在外滩，冷得要命，我当时在想，反正这个世界不需要我，我不如干脆跳了黄浦江算了。可就当我要跳时，你递过来了一把伞。”
我喝了一口水。
“那不是伞，是希望。我至少明白了，至少还有人能够递一把伞给我，至少还能关心一下我。我很满足，也很开心，我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你把我带到了一家咖啡厅，给我点了一怀拿铁，还把大衣披在我身上。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想哭！”
“那你当时为什么想要轻生？”他问。
“因为血癌。我说。
“你从那时就有这个病？”他惊奇地问。
“对啊，”我点头：“如果不是你，也许现在早没有欧阳琳雅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他急了。
“早说有用吗？”你能救我吗？我翻白眼。
“那我至少还可以安慰你呀？”
“不用，”我笑了，“你已经安慰我了。”
他不说话。
“你好了吗？”他良久冒出一句话。
我点头：“好了一些。”
“去外边走走吧。”他带着我走了出去。
我们一起走过南京路，走到了外白渡桥，又走了徐汇区，杨浦大桥，穿过虹桥机场，我们到了外滩。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他停在一棵树下。
“嗯，”我点头。
“那时候，你淋得像只落汤鸡，却也不知道躲一下。看见了真令人心疼。”他盯着那棵树。
“你就这样送来了伞？”我问。
“对啊，总不能眼看着你叫雨淋了呀!”
“真好。”
“去一边。”他嗔怪。
我发现这是一颗心与另一颗心交接的时刻，温暖，阳光。
我们走累了，坐在一棵树下休息。今天阳光挺好的，晒得人暖洋洋。
“你应该多晒晒太阳，补钙！”他接过了我的太阳伞，给自己遮起阳光来。
“那你怎么不多补补钙呀？”我去夺，没有成功，于是便挠他痒。
“好了，好了。”他把伞递给我：“真服了你了！”
我把伞收好了，放在了一旁。
我发现，快乐的方式不止一种，比如和他一起的时间里，一杯加了糖的柠檬水，都比几十块钱的冰激凌美味千倍。
我记得有一天在家里，我没有事做，拿了一枝笔来乱涂，结果被他看到了，说：“这是与情书的颜色呢。”我一看，手中的笔是绿色的，从此，我便喜欢上了绿色。
和他走了一会儿，心情果然好多了，我也不觉得头晕了，但现在有点饿。
“杨照，我现在好饿呀。”我故意作晕倒状。
“你什么意思？又是我请客？”他定住了。
“bingo!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就开张的快餐厅，味道据说不错，嗯哼?”我迈开了大步。
9>都会变成一点点彩色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有笑着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
这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当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橄细看
还记得当天吉他的合弦
还明白每估旋律的状绒
当天街角流过你声线
沿路旅程如歌褪变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粗约看满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
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 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以认得你
她终于还是住院了，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能知单。苏姨也收起了笑容，每次都在走廊里痛苦。
我的住务则是给小雅煲汤，安慰她，每天还要守在她，床边，逗她开心。
我承认，我爱她，我见不得她受苦，我宁愿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
她却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依旧每天我说说笑笑，毫无病态。
可我却明白，她内心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把自己最美的面展现给我罢了。小雅，你不需要这样，你明明很痛苦，为什么偏偏要装作开心呢？
这天下午，宛心和欣航一起来看她了，她们三个女生说话，我也没好意思听，便到走廊里和苏姨谈心。
“苏姨，小雅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个病的？“我问。
“大概也就是3年左右吧。”
“这么久了。”
“可终于还是发作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个病的？我好奇。
“这孩子，我那里知道呀。我把病历藏得那么深，结果却琮是被她找出来了。
这时，宛心她们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
晚上，我一个站在窗边看星星
“干嘛呢？”她问
“数星星”
“今晚星星好亮呀。”她赞叹。
“像你一样”。我回头看她
“去你的，”她笑了：“知道吗？书上说，每一颗星星都有它所护祐的人，当星星暗下来时，那个人也就会走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流泪，但还是没有忍住。她叫我，我不回头，怕让她看到，那一晚，我很累。
夜里，她突然开始咳嗽，浑身是汗，把苏姨和我都吓坏了。我们急忙去找值班医师，让他来看一看。
“手术。”他说：“病人病情开始恶化，请跟我来填一下手术单。”
手术单上有一行学极为醒目：“手术中可能出现意外，但病人家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且后果与本院无关。”
我看见苏姨用擅抖的手签下了字。
欧阳琳雅被推进了手术室，病危通知还是照例在下，毫无作用。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她被推了出来，一脸菜色，我叫她，她只是微微动一下手。
那一晚，我一直守着她，未敢休息。
第二天，她好了许多，我也很高兴，给她买了些她爱吃的东西，看着她天真的样子，我扭过了头。
“看什么看，她似笑非笑。
“你美吧。”我调倪。
“那是！”她得意。
下午，照例检查，出来之后她对我说：“我好烦呀？”
“怎么了？”我问。
“我不想再到这里待了。”她有点难过。
“那可不行，我们一定要努力去斗争，去和疾病搏斗。”
“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
“休息一会吧，我给你唱歌。我安慰他。
她躺在床上，我唱着《十年》：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直到和你做好多余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不是为你面流
也为别人而流
……
10>都会变成一片片叶子
今天下午，她嚷嚷着要吃冰激凌，我没经得住她的“攻击”只好给她买了一个，看着她坐在病床上用勺子搯碗里的冰激凌，我好像觉得自己心软了好多。
她吃得很安静，但脸上总挂着笑容，偶尔抬头看我一见，总要问一句：“你真的不吃吗？“而我总是摇头，看着她微笑。
“你少吃点吧，这东西对身体不好。“我说
“不，好不容易吃一次，我当然要一次吃个够！”
我接过她手中的盒子，起身便要走。
“唉，你还我冰激凌！”她在病房内大叫
“我回头看她，见她在床上嗜着嘴，满脸不开心的样子，说实话，那一刻我有抱紧她的冲动。
“好，好”，我走了过去：“给你。”
“这还差不多。”她说，然后又拿起勺子享受美食了。
下午去医院的花园散步，阳光不错，天气晴朗，我牵着她的手，她也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听歌。
听什么呢，耳机一只给我。“我说。
《“K歌之王》。“她说着，拿下了整个耳机给我。
“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
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
我只想嬉戏唱游，到下世纪
请你别嫌我将这煽我将这煽情奉献给你
还能凭什么
拥抱若未能令你兴奋
便宜地唱出 写在情歌的性感
还能凭什么，要是爱不可感动人
俗套的歌词，煽动你恻忍
谁从相信一世一生这肤浅对白
来吧送给你叫几百万人流泪过的歌
如从未听过誓言如幸福摩天轮
才令我因你要呼天叫她爱爱爱那么多
将我漫无心血一一抛到银河
谁是垃圾
谁不舍我难过，分一丁目赠我
“好听。”我只是淡然地说了这两个字
她头靠在了我肩上，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啊走啊，直到夕阳的余晖向山那头投下了一瞥不舍，我们才沿路返回。
青春大概是种类似啤酒的东西，因为你的出现，我好像一直都醉着。
你说，以后要去太平洋的彼岸，看一场不浪漫的花开，然后把种子带向另一个城市，无论撒下的是什么，关键是，我们在一起。
我唱出心里话时，眼泪会流
要是怕难过，抱住我手
我只得千语万言，放在你心
比渴望地老天荒更简单未算罕有
谁人又相信一世一生这肤浅对白
来吧送给你叫几百万人流泪过的歌
如从来听过誓言如幸福摩天轮
才令我因你要呼天叫地爱爱爱爱那么多
给你用力作二十首不舍不弃
还白送你爱得过火
给你卖力唱二十首真心真意
熇峰都因我动容，无人及我
你怎么竟然说K歌之王是我
我只想跟你未来 漫在爱河
而你那呵欠绝得不能绝
绝到掉我
不得不说，粤语歌的情感来得很掹，让人陷入那种情境中，无法自拔。
她竟然哭了。我用手拭去她的泪水，把她抱得紧紧。她缩在我怀里，泣不成声。
依旧是那句：“我们回不去了！”
这次，我在她面前哭了。
天上的星星仿佛是在嘲笑我们，闪得更欢，更亮了，而我却怎么也欢快不起来。
扶她到病床上，给她把被子盖好，我累了，喝了一杯牛奶后，我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后。
“你醒了？”她躺在床上看着我。
“嗯。”我说：“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早?这都九点了!”她嗔怪.
“九点了”?我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看.她把电子表递了过来.
“噢.”我有点不好意思.
“行了,”她说：“快去给我做早点，今天早上我要吃黄桃面包，快点吗？”
“行,行,”我说:“我马上去做！”
今天早上下了点雪，天气不显得干，也不太湿，如同心情一般不开心，也不绝望。
11>就让那些叶子带走过去吧
他最近是挺辛苦的，白天要哄我，照顾我，晚上还要给我盖被子。今天早上他竟睡到了九点钟，可见他的确够累的，我不忍心去叫醒他，便把我的大衫给他披了上去。
上午挂水，我最讨厌这件事儿了，把我的手扎得到处都是孔，加上我血管比较细，有好多次扎了好几遍。
这次护士技术比较好，我少受了点罪。
他今天给我做了些黄桃面包，但我没什么胃口，不过为了让他放心，我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夜里，我发烧了，40度。医生下了不止一次病危。我能感觉到他在给我擦试额头的汗水，我很难受，但理性让我又镇定了下来，我眼睛闭着，泪从眼角涌出，不知怎么，耳边竟响起了《约定》的曲调：
我还记得当天旅馆的名牌
还记得笑着离开的神态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忍住眼泪才敢细看
……
我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很轻，很轻，我也觉得自己很轻，很轻。我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大口喘着气，手不停地抖着。
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到了一丝温暖与希望。
“我要活下去”。我对自己说，我对自己将要升天的灵魂说。我想要叫，但我不能。我不能再将痛苦寄予他人了。有时我在想：“如果让我就这样安静离去，会不会更好呢？
我还记散文书上的那句话：
认识你以后，我好像一直走在春天里，路过的所有地方，都会开出花朵。
我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出一副这样的画面：走在熙攘的人群中，迷茫的眼神无所事事地乱瞄----然后就和你相遇了，定格，相视一笑，小鹿乱撞了一下。原来，那就是你。
…….
烧终于退了，我也没有了一丝力气，他仍然用湿毛巾探擦试我的额头，我多想告诉他，我爱他，可我没有力气，我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隐约听到一首歌曲在放着，它的名字叫《约定》，约定今生，约定今天，约定一切可以约定的，包括今后的命运。只因为一个爱，我可以放弃一切。
我眼睛闭着，想象着我的葬礼会有多少人来，他们会说什么，他们会做什么……
我的确是心灰意冷了，我不想去和命运搏斗了，因为我累了，也因为它倦了。
第二天，我起不来了一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我想听一道歌，它的名字叫《你为什么哭了呢》
天黑了礼物拆了一半赤裸裸
晾在阳台上
用力想，是什么把罪恶卸下
谎话自然而然
先走比留下风光，恨比爱简单
那么你为什么哭了呢？
自崇拜的仍景仰，另些喘鼻已然
你说寓言太浮夸，连自私也倾囊
曾挣扎的仍回荡，另些惰性使然
你说伤害很体贴，另些惰性使然
你说伤害很体贴，总好过什么都不讲
但你为什么哭了呢？
……听完歌后，好像五脏全被掏空了一般。这时我才明白，有些歌是不能多听的，因为听到它时，你会不由自主地联系到自身，也会痛苦不止。
他过来关掉了音响，告诉我：“如果一个人不开心的话，听伤感的歌只会让他悲痛欲绝，而如果他开心的话，听悲伤的歌却能让他更开心，你属于那一种？
“我……
“其实”,他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们喜欢一首歌一首歌者,并不是因为Ta的歌唱得有多美，而是因为他唱出了你心里想说但不敢说的说罢了。”
12）我也不会再去牵挂什么
我今天感觉好累啊，但我仍然对一切微笑—特别是对他。我想自己结果自己，但我没有勇气这么做，我承认我是胆小的，但这并不代表我懦弱——我仍然可以对我心爱的人说一句：“我爱你。”
树叶被雨水饲养出了翠绿的声音，每个清晰如溪流的音节都像他在对我说：“喂，我喜欢你。”
夜晚又来临了，我最害怕闭上眼睛，因为在那之后，是一片又一片无止尽的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气。好似要夺走我生命一般。
今天晚上，我梦见了我的葬礼，人很多，很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显得那么悲伤，手里拿着一枝白色的彼岸花，默默流泪。我看见自己躺在棺木里，周围的人很多……
我从睡梦中惊醒，眼角湿湿地，他也醒了过来。
“又做恶梦了？”他问。
我点头。
“没事，你就是太害怕了，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安慰我。
“把灯打开。”我说。
他打开了灯。
“我好害怕。”我抽泣着。
他搂住了我：“怎么了，说给我听好吗？”
“回不去了。”
他为我又一次唱了《约定》，让我想不到的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记得笑着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湿的便当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忍住眼泪才敢细看
还记得当天吉他的合弦
还明白每段旋律的优线
当天街道留过你声线
沿路旅程如歌褪变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
要绝心忘记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相约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 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小雅，我爱你，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去杭州玩，我永远陪着你。和你一起变老，你愿意吗？”
我跑向了远处的一座亭子
“小雅，你说话呀？”他问
“对不起，我要去英国读书”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呀！
我摇了摇头，泪水浸湿了脸颊，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呜咽。
……
我哪里是要去英国读书呀。我又是怕让他担心罢了，我明白自己得的是绝症，我不想去牵累他。可他却然愿意去和我一起分担本不属于他的痛苦，所以，我爱他
我把他送我的八音盒反复拔弄，反复邻听，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充满着乌语花香的世界，没有疾病，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八音盒终于发不出声了，这是否是在宣告着我生命的结束？我要微笑，我要傲娇，我要以一种前所来有的乐观来迎接死亡。我爱这个世界，但我不属于它，一阵微风吹来，我将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亲人们，朋友们，还有杨照，请你们保重吧。我，欧阳琳雅，一个将要死去的人，挣扎着写下了这一段话，我是多么羡慕你们呀！你们拥天空、花朵、白云、空气、小鸟、绿树，歌声，欢乐……我爱你们,我爱这个曾伤害过我的世界,我爱这个曾给我美好的地方!
保重吧,你们将会成为最幸运的人,因为病魔没有降临在你们身上。我也不是不幸的，因为我至少懂得了生的意义。
一个垂死之人的绝笔。
13>这也许就是一个最美的约定吧
这天我去看她,惊觉,她的脸还是那么白,但不是江南女子的皓白,而病人骨膏的小惨白。
她看见我来了，脸上便挤出一丝微笑。我却转身过去，擦干了泪水—那可能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张笑脸了。
我伴作开心地走了进去，坐在她身边。
“你最近还好吧？“她问
“嗯，挺好。“我点头
“我发表文章了吗？”
“没有，关键是没有素材。”
“大作家也没有素村呀？”
“行了。”我装作不开心
“好了，好了，给我剥个橘子吧。”她说
那是我第一次为女生剥橘子，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
我一边剥橘子，一边轻声说道：“欧阳琳雅，我喜欢你，你呢？”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我仍然保持微笑，但多少有勉强的味道。
“因为我爱你！她调皮地说。
“死丫头。“我一边笑，一边松了口气
可她却一本正经地说：“喜欢一个是为ta的容貌所倾倒，而爱一个人却是迷恋上ta的气质与风度。
她随后，幽默地补上了一句：“我有那么好看吗？”
但我分明感到，她说这话时，有一丝失望……
那天晚上，我一直陪着她。她说睡不着，我们于是就开始聊天，她学是那单纯，天真，做着自己一个小小的梦。而我，也乐意于分享她的快乐。
“杨照，你说，我死后会不会化做一颗星星呢？”她问
“你别瞎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怕……
“没有什么好怕的，有我在！”
“嗯，”她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坐了起来，理起了头发，医生曾劝她化疗，但她不，理由扰是头发，她可不想让自己光着脑袋见人，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头发的确蛮顺滑的，可以代言洗发液了呢。
她理好了头发，又在上面别了一杖精致的蝴蝶结，打扮得很漂亮。她又洗了一把脸，喝了一点酸奶。之后便坐在窗户前目的看星星。
“你说，我漂亮，还是星星漂亮？”她突然问
“当然是你了。”我笑着笑
她笑了，那么清纯，那么美
苏姨为她准备了一份宵夜，她不紧不慢地吃着，笑着说“再怎么样，也不能当个饿死鬼。一定要填饱肚子。”
我不再说什么，扭头跑进洗手间，用冰水洗了一把脸，感觉好了一些。
我回来之后，她正在听音乐，Eason的歌---《好久不见》
我们是否，好久不见
你会不会突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天
……
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这句”好久不见了.”
十二点半,她走了,走得蛮安静的口在这之前,她问我要了一方手帕,轻轻挥掉了泪水.
“杨照”你说,我死后会不会化做一颗星星呢?”她问
后来,我读了她给我的信,上面说:”当一个人需要帮帮助时,如果你递给她一方手帕,那么,她会祝福你一辈子……
我忘不了她,我忘不了初次见她的喜悦与幸福,我忘不了陪她聊天的感动与憧憬,我忘不了最后一刻的手帕与信纸,我忘不了……
2013年7月24日,一个令人悲伤的日子,她在这天走了.走得安静,走得安祥.
欧阳琳雅,你好吗?你会像信此言差矣的一样,祝福我一辈子吗?其实,我只想说一句:
我想你了!
(全文完)
写在后面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海,而上海也是她的故乡,故事中的人物都有原型,都有真人,故事的情节也都基本上没做过多修理,有人说它太平淡,但这才是我要的东西.
去年,我去给她扫墓,墓前的白玉兰开得很艳,如果同她的笑脸,那么清纯,那么动人.
我写下这个故事,只是想让自己永远记住它,记住在我的生命里,还有一个叫欧阳琳雅的女生曾来过,她给我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欢乐,带来了一丝丝的暖意.
你也许还未发现,其实这个故事每个小节的题目连起来便是一首诗,它的名字叫《约定》
这是一个甜蜜的约定
是一份关于爱的承诺
我们深陷其中，低吟浅唱
却不知道它也会消逝无踪
可终有一天我们会长大
诺言也会随风飘散
它会飞去更远的地方
那些人和事都会留在心中
都会变成一点点彩色
都会变成一片片中叶子
就让那些叶子带过去吧
我也不会再去牵挂什么
这也许就是一个最美的约定吧
这个故事总共13个小节，在西方人的眼里，13是个不言利的数字，然而，在我看来，它是神奇的数，它给了你一个完美得故事。
我相信，有一天，这个故事会被很多人知道，它也许不会被留下来，但我知道，曾有人听过它。
最后，我还是想再写下那首陈奕迅的《约定》，以此来纪念那些如歌般的日子。
忘掉天地，仿佛他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想约看满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
凄绝的戏
要绝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识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
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于2015年5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