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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我的爱》--第五章

五、新 骑  兵 

其实,晚到校的不止我一个,据同学们说,开学以来,一直是拖拖拉拉的没间断过。一天,几个解放军叔叔送来一个男生。

他的到来着实使这个平静的学校起了波澜。这里虽然是渤海深处的偏远孤岛,但打开它尘封的历史,这自古以来都是军事重镇。从我记事以来,岛上就驻扎着军队,我们同学的爸爸有的是红军老干部,他们的子女也大都是好样的。而这个男生的到来,不仅在渔民的子女中引起了震动,就在部队干部子女中也是一枝独秀。

据说他的父亲来自南京军事学院,是位教官,进岛任参谋长。这是老瓦他们说的。虽然不是驻军中最大的官,但人家是有专业文化的官,特别是来自南京那样的大都市。这个同学的皮肤特别好,白白的、细细的,比几个白脸美女皮肤还好。他一对大大的眼睛,配着两道黑黑的眉毛,中等个子,干净利落。岛上人被海风吹得都很黑,而且皮肤粗糙,特别是在春天,那满街都是“非洲人”,这儿有句俗话“清明前后,黑老婆照旧”。夏天后,人们的皮肤才慢慢地变过颜色来。时下,满街都是些黑乎乎的人,他白白净净的,的确有些碍眼。

我因为自己要读书,得到数学老师的欣赏,他让我做数学课代表。这天活动课,我把数学作业送到办公室,来到教室门外,我被一个男子那标准的普通话和圆润浑厚的声音惊呆了: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我轻轻地走进教室,发现几乎全班的男女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新生鲁宁的身上,听他一首接一首的背诵毛泽东诗集。他显示了过人的聪明和受过的良好教育,毛泽东的37首诗词,他从第一首《沁元春、长沙》开始,到最后一首《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都能非常流利地背下来。这让我们——不论是高干的孩子还是村里老百姓的孩子都大开了眼界,人真得不一样,大家可能都在为自己的才疏学浅而感到些什么了。

第二天早晨上学路上,我们几个正在议论他时,发现,他骑着什么东西,两个轮子,脚不停地蹬,从我们身边驶过,他的身边还有胖京他们跟着跑,像西洋镜。后来听说叫自行车。等我们到了学校,发现同学们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他,观看他带来的怪物。

胖京向大家宣布:同学们这就是传说中的自行车、、、一副汉奸派。他使学校的环境变得有生机了,而他更是鹤立鸡群。“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他的麻烦来了。

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大海追上我们说:“今晚有行动,小样,又来一个新和尚欺庙主了。”大海追上我们说。

“又是因为来了新同学?”和平说。

“他和那些部队孩子不一样,这个主儿能耐大,开始不给他个下马威,往后,咱就更要低人三等了。”大海越说眼睛越亮了。

真是个认“拳头里面出政权”的人。我想我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打架的。

“大、大海,都、都不是我说你、、、”

“逗逗飞啊,我还没好好批评你一顿,你倒来个先发制人了。你又要当叛徒是不是?”大海不知是因为在我的这没面子,还是这么个臭脾气,他一脸怒气。

“都、都你还火了,俺就是不跟你去打架了,都多大了。”翠翠很固执地说出了那日我们的约定。

这时和平大海后面像我摆手,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就没有接着翠翠的话说下去。

和平,你也打算叛变?还有你,他又指着我问。”大海暴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

“妈妈呀,谁说要叛变的。”和平急忙掩饰说。

“你呢?”他又问我。

我慌忙地摇摇头。这阵势我还没见过。

“都、都你俩那天怎么说的?”翠翠看我们叛变了,脖子都暴起了青筋。

“你俩怎么说的,我看你们迟早要当叛徒。但今晚必须参加。”大海像是看出了我们的心事,甩出话就快步走了。

我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他在我心里的良好形象顿时有些模糊了。

“别理他,过后他会想明白的。”和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上学的同伴都是以区域来划分的,而部队的孩子还多了一个条件,父亲的职务。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性格。当时,高干的男生也分几伙。他一下就和父亲当副司令的江宁、政治部主任河东及后勤部部长的良子等聚成一伙。由于鲁宁的与众不同和有自行车,那几个也很拽,因为,他们也站在自行车跟前,而且,都能享受骑车子。在进校园的时候,有时,是鲁宁骑着车子,有时是河东或良子他们。在不怎么重视学习的情况下,他们都很聪明,而且学习成绩也好。一个新贵族在学校悄然形成了。

向往美好是人类的共性,但是,有的人也往往因此生嫉妒。因此,有人说他爸爸是在大学里犯了错误,所以被贬到这里改造的。不管是怎样,看着人家就是高贵的人。于是,很早就进岛打江山的部队孩子,有的就不自在,特别是瓦沿盖早就想教训一下“太出梢”的小白脸。

正好大海给他下了战书,并表示新来的同学必须参加,否则就算自我认输。

放学很长时间了,我因为做值日,所以,独自一人急匆匆地往家赶。快到三叉路口时,隐约听到争吵声。我急忙跑过去,定神一看,就是这位新来的鲁宁和老瓦在打架。老瓦的父亲是老建设海岛的功臣,当时,部队的条件很差,他们就租老百姓的房子住,他哥们好几个,母亲是农村来的,穿着宽裤裆棉裤,这个比较柔弱的女人是乎管不了几个调皮的儿子,所以,瓦沿盖的调皮也是比较有名的。他和鲁宁扭打在一起,一边打,嘴里还骂着彼此的父母。

“你再说一遍,参不参加今晚的行动?”老瓦那嘶哑的声音有些刺耳。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参加你们那些破事?”鲁宁是乎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你来得晚,必须听我的统一指挥。”老瓦像个指挥者下命令。

“别做梦了。”

他们跟前还有两个男生,他们是乎一人向着一个?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打架,我没看懂怎么回事,见地上有一个书包,就给他们捡了起来,并大胆地劝架,“别打了,别打了、、、、、、”。鲁宁扭头看了我一眼,他俩继续着战争。

随后,又有些男同学过来了,这场“战争”才被制止。回家以后,我一直搞不明白象鲁宁这样貌似文质彬彬的学生怎么也会打架呢?他俩又怎么能打起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常常被一些与己无关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因为他们的战争,大海取消了原来的计划,可能是和平也劝说他了。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第二天刚进教室,我同位示意我别出声,我随着大家的目光望去,见一个中年妇女在办公室和老师们大声说话,我明白了肯定是为昨天打仗的事来的,而这个女人就是鲁宁的妈妈。一会儿,鲁宁和他的妈妈及班主任一起走进教室。“呀”,我们女生几乎同时在心里喊出这个字,他母亲太靓了。细高个,宽格毛料上衣,长长的脖子,高高的衣领非常得体。他妈妈的皮肤不是很白,但是干干净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很特别。细而柔软的头发剪的整整齐齐,在光的折射下,不时的发着光。大城市来的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位阿姨是我见到的最精致的女人。她的到来原本是给鲁宁出气的,但结果成了她本人的展示会了。我敢保证,那一瞬间,大多数同学的脑海里,都会出现自己的妈妈或姐姐的形象。

他妈妈当着全班同学说:“鲁宁在南京的时候是一个从不打架、品学兼优的学生,我为这次打仗表示遗憾。”

同时,她也表示再有学生欺负鲁宁,他们决不能轻易放过。其实,不用他妈妈说,大家也站在他这一边。因为,老瓦平时就像有多动症,而且,又是别班的。那天,是因为良子他们把车子骑走了,剩下鲁宁开班干会,一直没机会接触鲁宁,正好他又接到大海的战书,便瞅准了这个机会,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并在那张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较深的指痕。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老师问老瓦打架的理由,他说“没理由,谁让他长了一副欠揍的样儿。”他没说实话。

由于鲁宁自行车的影响,引起了男生们青春的躁动。一个星期天的傍晚,和平叫我去田茔地看光景,我莫名其妙的尾随她出了家门。

和平,快告我看什么光景?”我急切地问。

“哈哈,你急什么,到地儿你就知道了。”和平总是一副不温不火地样子,但明显看出她已忍俊不止了。越是这样就越撩动着我好奇的心。

“快告我,不然,我就回家了。”我威胁她说。

“那你就会后悔的。”和平很镇定地说。

和平的样子,我想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事吧,于是,我不再焦急了。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我说。

“这就对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俨然成了有经验了老师。

“你今天没拾草吗?”我问。

“怎么没去,不然,怎么会看到那么精彩的光景,大海啊、、、、、、呸呸,差点说吐露嘴,反正,一会儿就看到了,我先说了就没意思了。”和平的转弯还挺快。

我们顺着我家门前的崎岖山路,踏着青草的芳香,很快就来到田茔地前。其实,在台山小路上,我就看见了两个骑马的男生,只是,判断不那么准确而已。

和平,我还认为他们骑马,原来骑驴啊。”我实在憋不住地问。

“你真是个书呆子,岛上哪有马?你见过马了?”和平笑着逼问我。

“我们怎么不管干什么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大海笑着问。

“谁叫你们吃饱没事骑驴玩的。”和平反驳。

“是啊,只许你们骑,不许俺们看啊?”我也加入了反驳的行列。

“女生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谁说我们是为了玩?”

“对,我们骑驴是为了、、、、、、”一直用细细的柳条抽打着驴的胖西插嘴了。

“扣你大缸下你也要说话,保持点神秘感行不行。”大海用征求意见的方式制止了胖西的话。

“不说拉倒,我们回家了。”和平说完,拉起我就要走。

“走也不告诉你们。”胖西看着大海讨好的说。

“要不我教你们骑驴?”显然大海不想让我们走。

“不敢。”我摇摇头说。

“笨蛋,要是逗逗飞在一定敢的。”大海用了激将法。

“我敢,不就是骑个驴吗,有什么了不起。”和平叫着号走进大海和驴子。

和平,危险。”我想制止她的冲动。

“怎么样?你还敢吗。”大海不无轻视地问。

“敢!”海岛姑娘就是一副不服输的劲头。我被她的勇敢征服了,同时,我的激情也被激发了。

“那你就骑吧,注意安全啊。”我的情绪鼓励了和平

“下来。”和平接过大海手里的缰绳。

大海一边下一边问:“真得敢吗,出事别赖我啊。”

“小样,毛主席早就说了:男同志能做到的事,女同志照样能做的。”和平说着,就要骑驴。

“毛主席什么时候这么说的?就是男女都一样,也不一定是男女都能骑驴啊。”我听出大海这时并不想让和平骑了。

和平,你真的行吗?”我还是害怕地问。

“放心吧,不行,我的长腿一叉就下来了。”和平态度笃定。“大海,你帮我骑上去。”她命令似的。

大海的个子和和平差不多,只是比她壮实。他一手牵着驴,另一只手抓着和平的手“一二上。”他俩一齐使劲,还别说和平骑在驴背上了。

大海把缰绳递给和平,关切地说:“悠着点,不要紧。胖西,你跟在旁边,和平的安全交给你啦。”

“得令。走。”他轻轻地扬着鞭子,守护在在和平一旁。

和平骑的驴子也很听话地跟在走。

“辛萍,一会儿你也学学骑驴,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大海轻声说。

“我不敢。”我摇摇头说。

“你就知道学习,难得有个好脑子啊。”大海若有所思的说。

“其实,你脑子也不错,我听老师读你的范文,感觉你不但文笔好,而且思路也清新。”我真觉得大海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魅力。

“原来在初中时还行,现在,和你、鲁宁、良子他们比有差距了。”他说着,眼里闪着迷茫。

“快让驴停下来。”和平的救援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我们抬头看时,发现胖西的驴跑在前头,和平的驴子紧跟其后,而且,越跑越快。和平显然被吓着了。

“别怕,我来帮忙。”大海说着一个箭步冲向去,他一把拽住缰绳,可能是因为缰绳易主了,也可能是惯性,和平被摔个仰面朝天。

我忙上前去拉和平,可能是摔得太重了,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和平,摔得不严重吧?”大海紧张地问。

“没事,就是起不来。”和平声音很低的说。

“来,慢慢地随我用劲”大海蹲在地上,一只手递给和平,另一只胳膊轻轻地揽着和平的头,我在一旁也扶着她的身体,慢慢的、轻轻的,把和平扶起来。

“这会儿感觉怎么样?”大海关切地问。

“你感觉哪儿疼吗?”我依然心有余悸。

“没事啊,看把你们吓的。”和平坐在地上,笑着说“我又不是泥捏的。”

“你刚才脸色都苍白了。”我舒了一口气说。

“刚才,不知怎的脑子一片空白。”和平仍然微笑着说。

“胖西,你过来,刚才是不是你使坏了。”大海严厉地说。

“没有,绝对没有。”胖西肯定地说。

“那驴子怎么越跑越快,你抽驴子了吧?”  大海继续逼问。

“没抽。你们不是一直在看吗?”胖西态度坚硬。

“我们没看你们。”大海答道。

“你们没看我们是你们互相看了?”胖西不知哪来的勇气。

“我们也没互相看。”大海有些火了。

“嗷,嗷”被胖西拴在树上的两头驴子先后叫了起来。

“对了,不信你问问它们?”胖西顿悟似的说。

“你去问。”大海说。

“好了,我没事啦。”和平抓着我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走走看,腿脚都没事吧?”我扶着和平走了走,发现的确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辛萍,麻烦你送和平回家吧?”大海吩咐道。

“放心吧,这是我的本分。”

“我有个要求,你们谁也不许把我骑驴和从驴背上摔下来的事告诉别人。”和平几乎是命令我们。

“说给家人听行不行?”胖西问。

“谁也不行,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大海真得命令着。

我和和平挽着手,把她送回家,我才回家。

刚跨进家门,灯已点上了。

“快吃饭好织网。”妈妈说着,递给我一双筷子。

“高中生,整天搞秘密活动啊,星期天也要往一块凑啊,快交代干吗了?”大妹像国际警察。

“不告诉你们。”我忍住笑说。

“你怎么知道是高中生聚会了?”奶奶问。

“大高个和平来找她了吗。”大妹说。

“对,我也看见了。”小妹附和着。

“你就是个墙头草,哪边有风往哪边倒。”大弟批评小妹。

“我们是有事商量,商量完就没事回家了。”我很困难得把这句话说完。

“不对,她们一定又出什么笑话了,没见大平同学都快笑出来了。

“是胖西又挂树上了吧?”小妹天真地说。

“一定有事?”大妹这次肯定地说。“快讲给俺们听听。”

“好吧,不过,你们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听后谁也不得外传。”我严肃地说。

“什么叫外传?”小妹问。

“就是不说给别人听。”大弟不耐烦地说。

于是,我就把大海和胖西骑驴,和平学骑驴摔下来的事复述一遍。

“那和平摔坏没有?”奶奶和妈妈一块问。

“切,现如今都男不男、女不女的,闺女家家的还、还骑驴,像什么样。”爷爷批评说。

“你问二子有驴她骑不骑?”奶奶反驳。

“有驴骑,我去,我就去。”二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看怎么样?”开放的奶奶说。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一会儿,笑一会儿。

“奶奶,咱这的驴是从哪儿买来的?”我不解的问。

我们这儿的高山、唐王山、棋盘等高山上都有山羊,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山羊和怎么流传下来的。后来,在和老爸爸聊天时,无意中知道了一个宝贵的资料,大约在1953年,山东省供销合作社为了支持海岛建设,在内蒙赤峰购买了三百只羊,当时爸爸以县供销社会计的身份到内蒙去结账。因为这些羊都放在无居民岛上,又缺乏管理经验,到了冬天就有不少羊冻饿而死,后来几乎全军覆没了。但不知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居民岛上的人迹罕至的山峰上,常常可以看见几只山羊,漂亮的羊角,经典的小胡子,一般都是白色的。来到山脚下,你就可以看到它们在山上跑,不由得使你想起“大羊大,小羊小,大羊小羊满山跑,跑来跑去吃青草”这样的经典课文。岛上也有驴,但是,驴是怎么来的,谁也讲不出个一、二、三来。据说,这里在万恶的旧社会,只有鱼虾,没有粮食,岛民为了生存,就从岛外带来粮种,开垦荒地种粮。这样,往地里送肥、送水、犁地、收获,需要运输工具,把小麦、玉米磨成面粉,推磨需要劳动力,渔民出海归来,从外地捎回大包小卷,也需要运输工具等等,因此,岛上人就选择了驴做运输工具。当初,大陆上也大多是以驴来做交通工具。可以说:岛无驴,船载以入、、、、、、。这样,驴在岛上就越繁殖越多。解放后,实现合作社,船网、土地等生产资料都归了集体,因此,每个村老百姓家的驴归属问题发生了变化,慢慢就变成了野驴,它不属于谁家,但也不离开村子,就在村子周围的山脚下、槐树林拴着,谁家有活就把它牵去用。后来,解放军连队的伙房都有一头驴,买菜、买粮,菜园浇水,驴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第二天早晨,和平和翠翠先后来到院子等我。

“骑驴者来了。”大妹见和平进来,笑着说。

“我看看她摔坏没有?”小妹说着爬到窗户往外看。“没摔坏。”她的话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怕和平听到了抱怨我不守信用。

为了避免家里人说漏嘴了,我没吃完饭,就背着书包来到院子。

“走吧,你们吃饭真早。”我们一起走出我家大门。

上学的路上,我们三个仍然是走的最早,速度最慢,一路上可谓阅同学无数,但一直没见大海和胖西的影子。这很反常,以往,我们走了一半路,他们就会赶上我们,一会儿又超过我们。

“哎,不、不对啊,大海和胖西怎么没来上学?”翠翠是粗中有细的。

“不会是不来了吧?”我想起骑驴的事。

“不会不来,他们有事都让我请假的。”和平肯定地说。“又不知要耍什么把式。”和平又补充道。

我们把上学的同学都目送走了,才来到学校前的小树林。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一看,是大海和胖西两人,他们骑着小毛驴,手里举着柳条做的鞭子,一身黑色的衣服,只是他们的大皮靴是高腰水鞋。不过冷眼看去还真有点意思。大海很像《红日》中打了胜仗,就忘乎所以,喝高了酒,穿着缴获来的敌人的皮大衣、举着指挥刀、骑着战马在原野狂奔的石东根,只是所有的道具都比石东根的降一号。我怀疑他也看了小说《红日》。

“我说他们要耍什么把式吗。”和平说。

“整整耍、耍上了,真能闹腾。”翠翠说。

“他们骑驴上学,老师会不会批评啊?”我有些担心。

“不会吧?骑驴又不妨碍谁。”和平这样认为。

“那、那不一定,如果,大家都骑驴怎么办?”翠翠反驳道。

“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不知可否的议论着。

“我给你们宣布个纪律,不管是谁都不许说出我们骑驴的事。”大海严肃的说。

“你、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啊?”翠翠不服气的说。

“好啊。快走吧,要上课了。”和平忙着说,她可能怕说出昨天骑驴摔下来的事。

我们几乎是小跑步来到教室。

放学后,我们三个仍然是慢慢悠悠地走着,继续目送同学们超过我们。不过,今天我们的速度更慢了,我们想看看他们骑驴回家是什么样子的。

“他、他们怎么总是走得这么晚?”翠翠有些焦急了。

“这还不明白,是怕走早了让同学看见了呗。”和平说。

“我、我就不明白,他们敢骑驴还怕别人看?”翠翠说。

“是怕有人告诉老师呗。”我说。“咱们快走吧,我有点饿了。

“走、走,我也饿了。”翠翠说着,我们加快了步伐。

出了山洞口不久,他们从后面赶过来。

“翠翠,你们怎么不等我们?”胖西说。

“都、都你们不是骑驴走得快,我们等你们干什么。”翠翠反驳。

“你们每次走这么晚骑驴还有意义吗?”我问。

“俗话说,骑驴拄棍,舒服一阵是一阵吗。”大海懒洋洋地说。

我回头一看,差点没笑出来,他们把柳条鞭子换成了槐树棍鞭子,又粗、又直、又长,而且正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拄着棍呐。

“洋、洋相包。”翠翠批评他们。

“逗逗飞,你说什么?”胖西逼问翠翠。

“我说洋相包怎么啦?”翠翠勇敢地重复一遍。

大海,我觉得你们这样也不太像样。”我说。

“我们骑两天过过瘾就拉倒了。”大海说。

我们说着就各自回家了。

鲁宁骑自行车上学,让生活在大海中央的女同学眼界大开,但是乎也刺激了所有男同学。大海和胖西别出心裁的骑驴上学事件发生后,着实让地方和部队上的男生们眼前一亮。这仿佛更好、更神气,自行车得花钱买,既没钱,又没货,问题是骑车还得出力蹬。骑驴就不同了,虽然没有骑马威风,但既不用花钱买,又不用费力骑,只需要拿着一根小木鞭子,恰到好处地抽打着驴屁股,就可颤颤悠悠地来到学校,俨然是位将军,和电影中骑马作战的将军可以媲美。于是乎,除了东村的男同学,其它村的男同学,包括部队上的男同学都在搞驴子。搞到驴子的同学,就骑着上学,但骑驴的和骑自行车的还是不一样,他们怕老师发现,到了村头,就把驴拴在学校前的小树林的那一头。放学了,再骑着驴回家,速度比人快多了。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创举。

几天后,地方上的和部队上的一些男生大多数搞到了驴。他们在上学时,会不约而同地骑着驴聚到一起,象一群将军到阵地前沿视察。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人人都变得是非模糊,谁也没觉的骑驴是对的,但谁也不知他错在哪?女生们也不敢得罪男生,索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总有人不平。那是东村的男同学,他们家和学校在一起,东村村子大,学生多,男同学聪明的也多,帅气的更不少,有几个数学考满分的,但是因为学校在本村,没有骑驴的机会,老师又不出来制止骑驴事件,他们望着那些晃来晃去的“骑士”,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漠视了。于是,几个男生在一天拂晓前,相约来到男老师的宿舍前,在门口放上一大堆青草,然后,把一头驴拴在门前的菜园木柱子上,缰绳正好能够着门口的那堆草那么长。他们根据时间撤退。

天色由暗变浅、变亮,东方显出橘红色。这时,村子开始有了生气。第一个起来的老师,打开宿舍门,刚伸出胳膊,要打个哈欠,不料,驴子则捷足先登,它先朝着老师,伸长脖子,“呜嗷,呜嗷。。。”。相继起来的老师见状,都气红了眼。而闹事者却躲在远方看着笑话。

其实,他们骑驴这么长时间了,老师多少也听到风声,只是也觉得是个别调皮的男生所为,学校制止的理由还不够充分,骑驴事件会自生自灭的,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火,烧到老师头上。学校首先开教师会议,估计我们班和班主任被点名了。因为,梁老师在班上气的眼睛都圆了。但是,老师还是压住火,比较含蓄地说了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

这时,老师已掌握了大海的事情。她找到他谈话,了解骑驴的原因。

大海听说在骑驴事件中,你是发起者,你为什么要骑驴上学呐?”班主任问。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骑。”大海淡淡地说。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你们是不是看鲁宁骑自行车上学,效仿他?”班主任说。

“就算效仿他,你们为什么不制止骑车的。”大海咬歪理。

“自行车就是用来骑的。”班主任说。

“那驴是用来干什么的?”大海不吭不抗。

“驴是用来干活的呗。”

“对啊,让它驮着人,不也是干活吗?”

“不管怎么说,不能再骑驴了,你是班干部要带头。你走吧。”

我们女同学私下里认为班主任是偏爱男同学的,这次可叫大海气得无话可说。

岛上人就是这样,外地人都是做事前目的已经很清楚,但是,他们往往是做完事搞不清为什么。老师找他谈好几次,效果都不明显。大海还是我行我素,照样享受“首长”待遇,上学和放学骑驴。其实,世上没有无意识而为的事,只是你是否善于发现。

当时,上学的孩子中分两大阵营,即部队的孩子和老百姓的孩子。而在每个阵营中,又自然以家庭情况分成若干小群体,并决定了他们的意识形态。部队孩子不论在哪儿,总是优越的。在那些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年代,国家非常重视国防。因此,部队有比较高的工资,又享受吃穿不花钱的政策。所以,即便是部队上的小官的孩子们,也表现出比地方老百姓孩子优越的多。老百姓就是没有钱,那时的大虾只卖5分钱一斤,还很少有买主。海参、鲍鱼不值钱,可以随便到海里捞,随便吃。

大海的父亲是个渔民,但是,他的家庭却是有故事的。他家世代渔民,家境不是很好。解放前,他爸爸参军打仗,在解放上海时,认识了一位上海姑娘,就是大海的妈妈。听说,他妈妈当时不顾家庭的极力反对,跟定这个北方小渔村的男子汉。不久,他们结婚了。又不久,他爸复员,他的妈妈义无返顾地跟着丈夫来到海岛渔村,开始履行着每个女人艮古不变的使命——相夫教子。他们生了几个孩子,大海是老大。他妈妈虽然是大城市的女人,但长的不算好看,矮胖子,眼睛高度近视,当时,她可能是岛上唯一的戴眼镜的女人。她虽然长的不算好看,但她的气质却别具一格的,她的皮肤白白细细、光光亮亮的,只有上海女人才有的那种,她虽然没有苗条的腰身,但她的衣服从质地到款式,都是让岛上女人刮目相看的。听说,她的衣服都是上海的二姐给捎来的。到大海上高中时,他爸爸已经是非常好酒了,这在当时是很少见的。为此,大海和妈妈都觉得没面子。特别是大海,他的自尊心非常强,可能是上海人骄傲的遗传基因在起作用,他一直为自己又这有一位父亲而觉得没面子,当然,他的灵魂深处可能有更丰富的内容。也许,他在埋怨父母为什么是这样一种选择,为什么不留在上海。曾听说他没有孩子的上海二姨要过继他,但最后没有成功。

老师禁止他骑驴的教导并未奏效,有的男生不骑驴了。他和江宁几个仍然我行我素,骑着小毛驴,优哉游哉。我想,这时他的心里可能会平衡些。

后来,驴从我们学校的小树林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光是一个时尚事物的必然淘汰,催化它的是因为另一件事。

冬天到了,路上结了冰,他照样骑着“坐骑”上学。据说,一天刚上路不久,在一段下坡路上,驴子踩到冰凌一下滑倒了,把他重重地摔到很远的地方,被摔疼的他气恼了,决定再不骑驴了,其他的骑驴同学新鲜劲也过去了,因此,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就坡下驴”。

骑驴事件才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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