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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竞选记(六)

 

  观音一回来,就立刻派人去把唐僧五人叫来,说有重大的事情宣布。

  

  片刻工夫,几人便到齐了。特别是猪八戒,亏他长得那么肥滚滚的,竟跑得那么快。

  

  人到齐后,观音就向大家伙宣布:

  

  “我佛慈悲,谨遵佛祖佛旨,此次选举有人说是贿选,而贿选本来在我们佛界是合理合法的,这不能成为否决选举结果的理由。只是因有人不服,想大搞示威游行活动,还想以静坐、自杀等极端的手段来威胁,这些当然是吓不着我的,我又不是吓大的,何况死了你十个当五双。只是我本着从安定团结出发,不想把我们佛界搞得来血雨腥风,是以我确定:此次选举的结果无效。接下来,希望大家群策群力,想出一条切实可行,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样一来,猪八戒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了一场。他万万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真她妈的飞了。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叽的,也像那发了瘟的鸡,耷拉着个脑袋。他感到很不平,独自在那儿叽哩咕噜地发牢骚。怨天尤人。幸好猪八戒心理素质还行,比较坚强,能承受得住这沉重的打击。若是一般人,他不跳河上吊,抹脖子吃药,也会神经错乱的。

  

  猪八戒低微的牢骚声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根本听不清,也没有谁听他的。大家都把他当作了空气。也就谈不上照顾他的情绪,顾及他的感受了。

  

  大家在谈论选举方法时,很难切入实质性问题。都是东扯南山西扯海,天南海北都在谈。大家谈得都有很投入。谁知谈着谈着,有的竟谈起黄色的东东来了。

  

  观音眼见形势就要失控,便招呼大家,把各自拟的方案提出来。

  

  还是孙悟空抢先发言:“依我之见,应凭武功的高下来定。大家过过招,比划比划,应证武功。武功高强者当团长。古人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再说当今社会讲的是强权政治,像美国打伊拉克,他就是再无理,有那个敢吭一声的。”

  

  “你就只晓得打打杀杀。把一个世界弄得来乱七八糟,血雨腥风。”

  

  唐僧边责备悟空边阐明自己的看法。

  

  “阿弥陀佛!菩萨,依我之见,可以用打座来考核。大家不要小看这打座,我佛就是凭这过硬的本领,才达到了大彻大悟的。哦嘛哩嘛哩佛!”

  

  “坐、坐、坐,坐桩桩。你想坐等花开,美死你了!告诉你,你的方法是门儿都没有。”

  

  孙悟空也对唐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时,猪八戒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了。虽说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叫人确实是痛不欲生。可那已成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为今之计,要在这一次竞选中获胜,让他们心服口服。

  

  于是他说:“依我之见,应比肚量。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看那宰相的肚量是多么的大。这么大的肚量该得吃多少东西。所以我们几个来比吃,谁吃得多,谁的肚量大,谁就当团长。”

  

  “你真不愧是一头猪,一天到晚就只晓得吃。难怪人们会说:老母猪过门槛,只管照顾肚皮。像你那样吃得多,只能算是饭桶。屁用都没得。”孙悟空骂道。

  

  “请你不要搞人身攻击。这可是当今很敏感、很容易牵动神经、很让人伤脑筋的人权问题喔。”

  

  猪八戒抗议道。观音见孙悟空和猪八戒又要争吵不休,怕他俩没完没了,影响她与释迦哥见面的时间,便阻止道:“安静,安静。都跟我安静下来。我们再听听悟净和小白马的意见。”

  

  “要-----要我说,就比-----挑抬,看谁-----谁能挑重------重担,能担重------重担的,就----就可以做-----做团长。”

  

  “拜托你老兄,我们是在选当官的,不是选干活的。要是挑得重,那牛跟骡子就挑得重。”猪八戒反驳道。

  

  “既然我们是选带头人,依我之见,应比跑,那跑在前面的自然就是带头人了。”

  

  “你这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若论跑得快,那藏羚羊就跑得快,那就选它。”孙悟空不无幽默地说。

  

  结果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大家在采取那种方法上都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固执己见,力排众议,可说是空前绝后。此情此景,连一向光明正大的观世音菩萨也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了。

  

  大家争来争去,争得个你死我活,争得个倒海翻江,争得个地老天荒,争得个日月无光。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像是一群疯狗在相互咬着。

  

  当然在咬这方面,人比狗狠,有这么一句话:人咬人无药医。而佛比人更狠,咬死的人,埋的地方是寸草不生。

  

  最后大家都争得个精疲力竭。如同一个人从马拉松上跑下来一样,近乎于瘫痪状态。

  

  不知在第几时间里,谁说出了“拈阄”。

  

  此话一出,群响毕绝。短暂的沉寂后,轰动效应出现了,整个大殿全是叫好声。

  

  大家一致认为,这“拈阄”二字,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确实是经过锤炼的语言的精华。

  

  这种方法带有很多先天性的优点,不带主观色彩,很客观、很公正、很合理。

  

  不过这方法却带有极浓厚的运气成分和赌的性质。

  

  提到运气,有这么种说法:运气来了,抽门板都抵不到。因此人们特希望得到命运之神的青睐,能有好的运气。所以人们贴新春对联的横额多是“紫气东来”。

  

  至于赌,现今已成为一种时尚。你不会赌,人家会认为你是脑子里进了水,短了路或者是长了疱。曾听人说:十亿人民九亿赌,剩下一亿在跳舞。足见赌风之甚且烈,已是燎原之火,比那原始森林的火灾还猛。如拿那年大兴安岭火灾来比,大兴安岭的火只能算是蜡烛火了。

  

  记得有一首很流行的歌曲里有这么一句歌词:“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看!把青春都拿来做赌注了,还有什么不能赌的。另外,还有一种不要鼻子和脸的说法:不嫖不赌,对不起父母。这当然是混帐人说的混帐话,可也代表了那种人的心态。平时人们也说“人生如赌场”嘛!由此看来,这赌与神圣仙佛、妖魔鬼怪、万物之灵都是前世冤孽,是先天性的,是带有遗传基因。

  

  是以“拈阄”二字触到了众人的兴奋点,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赌一把。

  

  观世音菩萨在听到“拈阄”二字时,不禁一颤,大为惊叹。只因限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才没喊出:“哇噻,酷毙了,帅呆了,靓死了。”

  

  这套方案很快地进入流水线生产中。

  

  为防止舞弊,由观音菩萨做好“阄”,紧握在手中。竞选者只用说出序号,菩萨便用弹指神功,把阄弹射到你的面前,只待你拆开,便真相大白了。

  

  谁知拈阄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观世音菩萨也大吃一惊,始料不及。

  

  原来是小白马拈中了。

  

  观音菩萨向小白马贺喜道:“恭喜你,小白马!这回你运气好登了,跟别人说的,打个屁都吹得燃火。以后你作为团长,率领一般人马,听命于我佛,为我佛作多多的贡献。”说完后,带头鼓起掌来。

  

  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四人是一千个不同意,一万个不安逸。在他们五个人中,最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小白马。他地位低贱,又无甚功劳,就是连苦劳也没多少,赶他们几个的脚趾甲都赶不到,更何况还是他妈个畜牲。叫他来当领导,别人还会说我们连畜牲都不如,这可是叫人连人格、自尊都丢得个一干二净的了。老天真是瞎了眼了。可是用这种方法是大家都同意了的呀,当时大家还认为是妙不可言,乐不可支,美不胜收。若是当堂反悔,人家会就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孔夫子就说过:“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虽然这四人口头上没反对,甚至还稀稀拉拉地拍了几下巴掌。但一散会,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铺纸操笔,以人民来信的方式向佛祖反映。

  

  这次选举没费多少工夫就尘埃落定,观音大喜过望。因为她又可以去见自己的白马王子了。

  

  观音佛祖一见面,那佛祖是心疼得不得了。正像人们说的:衔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真个不知该咋办。嘴里直嘘气,就好像他的牙齿疼得非常厉害。这正是他对观音心疼得要命的表现。也是大殿里人多。佛祖才没有心肝啊,宝贝啊的直叫唤。不过他仍以疼爱有加的语气对观音说:“音妹啊,此事让你三番五次地奔跑,实在太辛苦你了。我放你一个长假,好好去游览下名山大川。”

  

  “释迦哥,这点辛苦不算什么。为了你,我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音妹,我好好感受动哦!我要真心地对你说:谢谢你给我的爱。”

  

  俩人正刻意温存,情意缠绵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感情升温到太阳表面的温度。难怪有人会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此时,殿前侍卫禀报,有几封人民来信。

  

  这几封来信真来得不是时候。佛祖心里很冒火。难怪人们会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你神仙再好,却不能和心上人出双入对,相依相偎,生则同寝,死则同穴。

  

  佛祖本不想理睬那几封信,叫侍卫搁到一边去,让自己和梦中情人一起欢度这无限快乐的美好时光。

  

  观音劝解道:“释迦哥,还是办正事要紧。我们做任何事都得先公后私,你是佛界的精神领袖,你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对众佛都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佛祖接过来信,看罢,又递给他的音妹。不过,刚才和音妹的无比缱绻的情绪却给这几封信破坏了。

  

  “总算让他们过够了民主、自由的瘾了,他们也就心甘情愿的了,不会再说我们什么了。现在该我们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劫数,什么是天意了。我们要向他们明确宣布对唐僧的委任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那徒儿,突出特点是愚忠和迷信。虽说他身无长物,但这种人你看到顺心,搁到放心,用起来舒心。音妹,你认为这种人该不该用?”

  

  观音点了点头。

  

  “当然,唐僧当团长其他人肯定不服,你只如此如此即可。”

  

  说到这里,佛祖把一张大嘴凑到观音耳边,和观音咬起耳朵来。

  

  观音觉得从那张大嘴里喷出的热气,热乎乎,麻酥酥,像电流般地从耳心直灌入心田,浑身便有了飘飘然之感。

  

  观音在听完佛祖蕴含着无比智慧的话后,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觉得自己有眼光,没看错人。虽然佛祖是个二手货,即已结过婚的。这应是美中不足。可凭人家身份、地位、学识、才干,这种不足就可忽略不计了。诚如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有那么一点儿瑕疵,不但不影响其美,反而让人觉得其美得真实、美得实在,美得让人痛哭流涕。想到这里,观音佛祖投去万般妩媚的一瞥。这是观音佛祖发送的一个短消息:爱你爱到骨头里。

  

  佛祖似遭受了万伏电击一般,也就无处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了。佛祖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全身心沉溺于虚幻之中,就像吸了白粉的人出现的那种迷醉的情形。

  

  观音的告辞把佛祖从梦幻地带拉回到现实中来。当他想到刚和音妹见面却又要分开,他感到了时间的残忍。

  

  有词云:多情自古伤离别。庾信也说: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矣。因而佛祖在离别时是很有些伤情意绪。

  

  观音见释迦哥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可用一句歌词来形容: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度过春夏秋冬。但她想到自己有要事在身,这番儿女私情只能用理智来克服。便想和佛祖吻别。碍于人多,害怕丢人现眼,只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红唇,在做这一动作时,极力装作是出于自然。最好让人觉得是一种本能反应。由此足见观音在学李伯清的“假打”。然后将摸唇的手在空中一扬,这就是民间定性的“高级拜拜”,其功能相当于亲嘴。

  

  佛祖还想留观音过夜,观音说“来日方长,做这些事千万不能性急,性急了就会出事的。俗语说:‘性急吃不得热汤元。’有许多人在这方面性急,考虑得不周全,结果不但丢官,甚至连身家性命也不保,真真个弄得身败名裂嘞!我们可引以为鉴。”

  

  佛祖一听,很是折服。人们常说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这实在是荒谬至极。还有人说:女人是红颜祸水,这可是透顶的诬蔑。其实女人们是心细如发,做事缜密,考虑问题全面。而一个家庭,若没有女人,则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佛祖在心底不由大发感慨:还是有女人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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