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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也(第二十一节 兄弟带路)

  走到株易路口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离长沙估计不到一百里地了。本想休息一下再走。这样连续的赶路,三天三晚的时间,确实有点累了。

  阿梅说,前面有个民房,看看能不能进去休息一下?

  是啊,我们只顾赶路,都忘记了休息的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另一个方向冲出两个中年男子,他们使劲的跑。跑到我的面前就死死的抓住不放了,说大兄弟,行行好吧,帮个忙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真的不能离开家呀。

  我听的有点糊涂,看着眼前的人:头上包一块长帕,衣服裤子烂布吊吊的,看上去,既老实又可怜。

  忽然间,就见他们后面跟着十几个穿军服的年轻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紧追不舍。

  我看了看,指着旁边的草丛说,你们就藏在里面吧,千万不要出来。

  两个人点点头就钻进去了。

  这个时候,追兵已经靠近了,阿梅先发制人,说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为什么这样对待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呢?

  为头的愣了一下,又看看我,反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我阴笑着,没有回答,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为头的见我们只有两个人,有些神气了。笑话,老子在前方卖命,需要抬大炮的,怎么了?哦?对了,我们正缺人手哩,你们要是闲在这里。他恶狠狠的说,统统带的走。他的手下听到了,不容分说一窝蜂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用枪顶着我的背脊,推了推,说快走吧。否则,不要怪老子不客气。

  要是往日,我岂能受这种窝囊气。我正直年轻,敢做敢为,大不了身上的一百多斤肉不要了。先灭了他们再说,一定很解气。但是,此时此刻,我不能这样做,我必须考虑阿梅的感受。再说,阿梅考虑问题不仅比我细腻,更重要的是,她动手了就意味着有把握。我只能等待她的决定。

  不过对方没长眼睛,推着我就走。

  阿梅长了一身的本事,本来也是忍着的。对眼前的事,本来打算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没想到连自己的男人都要被带走了,这就惹怒了她。她走到为头的人面前,说你们也是个中国人吗?对自己的同胞都这样。

  长官也不示弱,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不拿出点威风来行么?再看看阿梅,仅仅是个女的。他的语气更梆梆的,是啊!怎么了?

  阿梅也是个火暴皮气,长官的话还没有落音,她的左手已经抓住了长官的颈部,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说你赶紧让他们全部退下,她的语气也不容质疑,抓住颈部的手用力压了压。长官的脸闭得通红的,不断的喘着粗气,他感觉到遇到对手了,喉咙里不但地要咳,可就是咳不出来。很难受的样子。

  不过,长官机灵一动,想踩住阿梅的脚,让她知难而退,没料到阿梅早有防备,她的手抓得更紧了。这样一来,长官的脸已经从紫红变成猪肝红,最后变成了寡白,如果还要坚持的话,他这一辈子就差不多了。

  放……放下。无奈之下,长官只能让士兵放下手中的枪。

  阿梅抓住颈部的手也松动了一点,说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我和日本人交手的时候,我是不留情面的。但你是中国人,我不能杀了你。可你作为一个长官,不要动不动就拿枪杆子逼着自己的人,那样会适得其反。再说,你们也是有父母亲有兄弟姐妹的人,你想想看,要是别人对待他们这样,你心里会怎么想呢?

  长官还在咳,直到恢复后才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我们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时间去说服他们。

  越是这样,越是要注意方式方法。阿梅吼道。对了,她忽然想到了打听小方的事,语气缓和了下来,你们部队有个叫大雨的人么?他是团长。

  队长想了想,大雨?没有听说过。

  你仔细想想,几个月前,他告诉我在长沙正与日本人打仗。

  搞半天,你们是来找人的?

  是的。

  长官说,几十万人打仗,团级以上干部很多的。几个月前……对了,几个月前在长沙打战的部队,有一部分人在福临一带阻击从湖北过来的日本兵,有的是阻击从常德方向来的日本鬼子。我们是在岳鹿山一带附近的部队,你要找的话,去捞刀河到青山铺看看吧。

  当真?

  唉呀,婆婆妈妈的,对方显得不耐烦了。我是看在你寻找长官的份上才告诉你的。看样子,这次没有说慌。我和阿梅马不停蹄的正要赶往青山铺。走的时候,他们还说,从板仓操近路要少走二十几里地呢。

  阿梅说,可能确实是被任务逼的,其实,人并没有那么坏。

  走了几步,我看到阿梅好痛苦的样子,就叫她休息一会儿。可她不肯,坚持要走。我知道她是怕我着急,而她自己又往往是轻伤不下火线,以为什么事情咬咬牙就过去了。可如果要去青山铺至少还有一天的路程,我急中生智,就说我也走不动了。那两个中年人见官兵走了,已经从树林出来了,就顺势也劝阿梅说,我们家里还有红暑,垫垫肚子再走吧。那一带我熟悉,要不我们带路?

  带路?

  是啊!

  既然是这样,你们刚才怎么不肯帮部队?

  你们是好人啦!怎么能跟他们比?

  我听懂了,说了声谢谢!就看到阿梅要松扳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脚上全是乌黑乌黑的淤血,扳带被凝固了,根本退不下来了。两个农民兄弟看了看,说这样子不行啊,赶紧用热水泡一下吧,里面一定打泡了,说不定已经烂掉了,如果不弄下来,伤口就会发炎的,那样就更麻烦了。

  阿梅说,扳带要什么时候才能干呢?

  唉呀,一副烂板带,还要它干什么?

  我们长途跋涉,没有它不行。

  我这里还有。

  哦?你们怎么会有呢?

  反正不是偷的就行了。

  松了扳带,用盐水洗了一下伤口,阿梅说,现在果然舒服多了。

  舒服了就好。我说,你比男人还男人,铁打的,都不知道什么叫痛了。

  你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之前的伤口才刚刚恢复,你就……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我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疼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有时间想这些问题。口气里有点轻蔑。我知道,她是在刺激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心疼。

  这个时候,两个农民兄弟已经打好了包。

  又走了一天,才到了青山铺,两个站岗的军人看到我们,远远的就拦了下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说是找人的。

  找人?我看你们是找死吧?找人找到打战的地方来了。

  是真的。我急了。就是找我们村的大雨。叫程大雨。

  守门的看了看我,知道不是开玩笑了,说你说什么?

  我说找程大雨。

  那你们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正说话的时候,就听到有人问,谁要找我啊?

  我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大雨身边,唉呀!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们怎么来了?

  还说呢,想你呗。不瞒你说,我是想你了。最主要的是你父亲也想你了。但我这次来主要是来找小方的,我是受他父亲的委托来的。他的父亲整天哭着喊着要我来找他。也是啊,你知道的,小玉死了,后来又以为小方也死了,那老两口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上次,我在耒阳遇到了小方,后来在湘潭劫粮的时候也见了,我每次都会告诉了他们。这不,更是要我过来,还说一定要带他回去。当然,你能够一同回去就更好了,也让你父亲高兴高兴。要知道,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呀。

  胡闹。

  怎么了?

  那为什么又说找我呢?

  你傻啊,你是团长,目标大些,容易找啊。

  哈哈哈哈,我们笑起来了,笑完了,大雨说,既然来了,这么多年不见,无论如何也要喝两杯再走。

  要得。唉?小方还是你的下属么?

  说起来惭愧,本来是让他当团长的,你知道,他的脑袋好使,可他每次把功劳让给我,他虽然是个连长,可他帮了我不少的忙啊!

  兄弟之间,还讲什么呢?呃,我问你啰,这次可以回去么?

  只怕不行。

  为什么?

  你没看到吗?围着长沙,里里外外都是日本人啦,都打了这么多年了,这一次不同啊,日本人来势汹汹,什么时候死不死都不知道啊。

  那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废话!谁想死啊!

  吃晚饭的时候,小方和大雨非要我喝两杯不可,说这么久不见,必须放肆一回。阿梅说吃了饭还要赶路,酒就不喝了。小方有点失望,我赶紧解围说,没事,这么久不见,是该喝喝。结果喝大了。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我和阿梅摸索着起来,本来去找大雨和小方打个招呼,站岗的人告诉我,他们在研究作战方案。我只好回来,坐在凳子上,就见旁边有个抱袱,打开一看,小方和大雨各自拿了些钱。钱财方面,有我吃的就不会饿着他们的父母。我写了几句话放在桌子上,就把他们写的信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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