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县城的马路边，十二岁的大山站在爹娘身后。
“娘。”大山含泪拉着娘的手。
娘擦了擦儿子的脸：“大山，你要懂事，啊。爹娘出去挣钱，你要照顾好弟妹。”说完，拭了下自己的眼角。
大山声音嘶哑：“娘，您别出去了，行不？”
娘没说话，爹恼怒地喊：“不出去，你们还吃不吃饭？还上不上学？你们还想像爹娘一样没出息一辈子吗？”
公共汽车来了，爹娘上了车。目送汽车扬起一路尘土消失在尽头，大山任凭泪水沾湿衣襟，发誓长大一定多挣钱，不让爹娘再受罪。
十年后，省城著名高等学府，大山站在学校门前，向校牌深鞠一躬，心中默念：“别了，我亲爱的母校。我一定出人头地，不给您丢脸！”
又十年，已是县里某局领导的大山，居洋楼，抽名烟，出有车，食有鱼。爹娘畏缩在庭院一角，目睹儿子终日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是深夜时分。
“大山。”爹叫住儿子。
“爹，有事吗？”大山打着酒嗝，应道。
“大山呐，你看，咱们现在不缺吃不缺喝的，别人送的东西咱也吃不着用不上。人家的东西咱就别收了，行不？”
大山睥睨着爹：“爹，别人送东西来你不收，人家心里会不踏实的。再说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好了好了，官场上的事你不懂，你跟娘早点歇息吧。我的事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说完，摇摇晃晃走进屋去。
看着大山的背影，爹深深叹息。
再十年，任某镇党委书记的大山因受贿罪、贪污罪被人民法院判刑10年，送监狱服刑。在监狱干警值班室，大山泪流满面地读着女儿来信：“爸爸：自从你进去之后，妈妈也失去了工作，她因心力交瘁而躺在病床。爷爷和奶奶又回乡下种地了，农闲时爷爷还出去捡垃圾收破烂。我今年高考没考上，让您失望了。……”
字字句句如刀割针扎。“都是我的罪孽呀——！”大山仰天悲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