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磨心志日晒雨淋苦作乐鼠猫相戏
第二天早上，闻浩换了身衣服，蓝衣黑裤，是上大学时穿的。他赶到老道家，见老道也穿了身蓝制服，洗得发白，象个政府里的小职员。老道见了闻浩，说，“昨晚你嫂子吵了我半夜，说咱俩人卖了一天，才挣15块钱，还不够饭钱。我说，要是不收假钱，就是165元，还是不少的。”闻浩说，昨晚我和艳萍又去赶夜市了，挣了78元。”老道高兴起来，说，“要是夜市上秋衣好卖，今晚，咱俩也去夜市上卖。”闻浩说，“我让艳萍今天再送100件，光送成人的。”老道问，“送哪儿？。”闻浩说，“送市场上。”老道说，“好，咱俩吃过饭就走。”
闻浩不是外人，常来老道家玩，在他家吃饭是常事。饭是家常便饭，小米粥、馒头、咸菜。老道的爱人叫锦花，也是学校教师。她对闻浩说，“你哥说你搞上对象了，是公司大老板。”闻浩说，“说来也奇怪，天下手纹相同的人还真有，我和艳萍的就一模一样。人家说我们是天作之和，命里夫妻。”锦花说，“那也得你们俩人能看上对方才成。”老道说，“他昨晚和艳萍又去双桥夜市上练摊了，一个晚上挣了78元。”锦花高兴起来，说，“这还差不多，象个做生意的样子。”
老道和闻浩来到市场。前半晌生意还不错，俩人学会了吆喝，招揽顾客，卖了18件秋衣；后半晌，天热起来，生意就不行了。常言道，“三伏不尽秋来到”，初秋天早晚虽凉快，到中午时，就和夏天没什么两样了。昨天中午，老道和闻浩赴宴去了，感受不到天热，今天就不同了。广场是水泥地面，空旷坦荡，没有一处遮阳的地方，正是秋老虎肆虐之地。市场上人头攒动，人声喧哗，叫卖声不断。别的摊贩常年摆摊，日晒雨淋，习以为常。他们又是有备而来，一个个坐在大棚或帐篷伞底下，喝着水，悠哉游哉地和顾客讨价还价。老道和闻浩什么也没有，只能在太阳底下晒着，汗流浃背，嗓子冒烟。郑艳萍又派人送来100件秋衣，地摊上堆得满满的。可是，他俩不管怎样吆喝，摊子前还是空空荡荡，顾客可不愿为了买一件秋衣，蹲在地上晒太阳。王姐中午要收摊回家，见他俩艰苦的样子，说，“不行，你俩也收摊吧，下午凉快了再来。”老道拿报纸在脸上搧着，说，“算了，还得把这么多秋衣扛来扛去。”闻浩也擦着脸上的汗说，“我们这是锻炼。‘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王姐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笑了，说，“你俩还怪有心劲的，我看你们准能发大财。”王姐回家了，中午没人给老道、闻浩看摊，他俩只好轮流到市场上的饭摊上去吃东西。
饭后，常志军逛了过来，他见老道、闻浩在太阳底下晒着，说，“你俩收摊算了，中午这会儿没人逛市场。”老道指着地上的秋衣说，“这么多，怎么往家拿？”常志军说，“那也不能这样一直晒着。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们找把帐篷伞来。”过了十来分钟，常志军还真的扛来一把帐篷伞，还拿来两个小折叠凳。他说，“这是王哥的，他家就在广场边。他下午不出摊，我到他家拿来的。”闻浩说，“下午收摊时你还给人家吧。我们路远，也不能带回去。”常志军说，“好，下午我再来。”老道和闻浩不想回家，他俩想下午好好捞一把。
人算不如天算，老道和闻浩越想挣钱，越挣不着。俗话说“二八月天乱穿衣”，现在是八月，天气捉摸不定。老道和闻浩想不到，中午还是烈日炎炎，晒得两人发热冒火，到了二点多钟，云便遮住了太阳，到了三点来钟，天上稀稀拉拉地滴起雨点儿来。市场上的人都忙着收摊子，老道和闻浩也手忙脚乱，把地摊上的秋衣装到行季包中。好在现在有了帐蓬伞，货没淋着。伞没那么大，伞下堆着两个大行季包，用塑料布盖着，没有人站的地方，老道和闻浩只好站在雨地里，淋着。天也怪，仿佛故意和他俩开玩笑，他俩衣服还没湿，地皮儿也是才沾了点儿水，雨便停了。天虽不下了，但市场上的摊贩也走得差不多了，游客更是不见一个。看来，摊是摆不成了。俩人又呆呆地坐了半个钟头，等常志军来拿伞。常志军来了，见他俩又遭了雨淋，说，“你们这样辛苦，要是挣不到钱，，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常志军拿起帐蓬伞和折叠凳，去给人家送了。常志军走了后，俩人想回家，看看天，又晴了起来，回家也没事干，便决定到双桥夜市上去练摊。俩人想，去得早也好，能占到好摊位，那儿是马路，不怕别人抢。
这一次，老道和闻浩可遭罪了，老货没卖完又进了新货，摊上秋衣可真不少。俩人好容易将秋衣装在两个行季包里，吃力地扛起来。他们做生意，小本卖买，不能象郑艳萍那样大方，去打的，只好自己扛着货走。出乎老道和闻浩的意外，他俩来到双桥一看，大白天，桥上摆摊的还真不少。摆摊的卖衣服的不多，因为桥上不能支衣架、铺架；卖蔬菜、水果、饮食的也不多，因为他们都有车，桥上不让停车。桥上摆的都是地摊，摊子不大，品种不少。有日用品：梳子、耳环、镜子、手链、牙刷、牙膏、指甲刀、挖耳勺、打火机、钥匙扣等；也有生活用品，象鞋、袜子、帽子、文胸、腰带等。现在是下班时间，桥上人来人往，自行车一辆接一辆，但下班的人们对那些地摊货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买菜，回家做饭。
桥上地方多的是，老道和闻浩在行人道边找了块地方，将摊子摆好。他俩运气也好，现在一下雨，天更凉了，人们都知道该穿秋衣了。从摊前路过的行人，不管是走路的还是骑自行车的，都要停下来问个价。他们一听说6块钱一件，挺便宜的，一看秋衣色彩鲜艳，样式美观，码号齐全，又是一身一身地摆在地上的塑料布上，整整齐齐，就象超市、商场里的货一样，便围了过来。没一会儿，摊子前便蹲满挑拣秋衣的人。老道和闻浩忙活起来。闻浩不用吆喝了，他站在旁边看摊子，老道忙着收钱。人越围越多，人们不再挑拣，抢着拿秋衣，抢着付钱。做生意就是这样，只要看到哪里买东西的人多，人们就会往哪里跑；看到别人买，就认为是好货，便宜货，就抢着买。老道低着头收钱，闻浩两眼盯着摊子，都紧张得不得了。卖了半天，不知怎的，俩人发现有人挤到摊前，他们不是抢秋衣，而是把摊子一下子揣了起来，喊，“别抢了，我们都要了。”老道、闻浩这才发现，这两个人身穿警服，头带大盖帽，是“城管”。俩个城管说，“喊了你们半天，你们没听见？你们看桥上还有练摊的吗？”老道和闻浩是真得没听见。他俩朝四周一看，城管的车就停在路边，桥上一个摆摊的也没有，人早跑光了。城管说，“你们是让把秋衣没收呢，还是让罚款？”老道说，“罚多少？”城管说，“100元。”老道、闻浩一听懵了。老道说，“我们一件秋衣才卖6块钱，才卖了没几件，身上只有几十元块钱。”城管是干这一行的，清楚这些摊贩没有不喊穷的。他们不说话，只管把秋衣往车上装。这一下，老道慌了，赶紧拿出一张100元的大钞递给城管，才算完事。
城管走了，俩人收起摊子，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老道点了下货，刚才卖了14身，28件，挣了84元，去掉罚款100元，净赔16元。上午卖了18件，挣了54元，去掉赔的16元，还挣38元。闻浩说，“今天虽然日晒雨淋，还被罚款，但比昨天强多了”老道说，“吃一堑，长一智。晚上你别光看摊子，还得注意城管。”闻浩说，“咱把摊子铺的小点儿，别让人围得太多，城管一来，咱们好收摊，好遛。”
晚上，老道和闻浩选择练摊的地方，选来选去，还得选在桥上。桥两边做生意的阵势都很大：有的是支着货架卖服装，有的是使用餐车卖饮食，有的是架起货摊卖水果，没人在地上摆摊。那些地方的路灯也太暗，在那儿练摊的摊贩都备有照明设备，专做夜市生意。摆地摊的都在桥上，他们卖的是日用百货、小商品，品种繁多，精巧耐看。他们的摊子都不大，收拾起来方便，城管一来就开遛。老道和闻浩决定把摊子设在桥中间，这样城管一来，两边的摊贩会先遛，他们也能及时发现。他们的地摊也不再摆那么大了，只用一块塑料布，上面放十几件秋衣。闻浩也不大声吆喝了，他学着昨晚郑艳萍的样子，拿起秋衣给过路的人看，不停地给他们讲他们的货为什么便宜，质量多么好……生意做的还可以，虽然没有围挤抢购的人群，但买秋衣的人不断。闻浩不停地招揽顾客，老道忙着收钱，一个晚上，两人又卖了14件，挣了42元。闻浩也防备着城管，这个晚上，城管没有来。
晚上收摊已到九点，那些卖饮食的生意还正红火。老道和闻浩找了个大排挡坐了下来。俩人点了些小菜、啤酒，边喝边聊。老道又算起账来,他说“白天挣了38元，晚上又挣了42元，今天挣了80元，加上昨天挣的93元，一共挣了173元。”闻浩说，“要是加上假钞150元，罚款100元，就是423元了。”老道点了下头，说，“看来，是得小心点儿，咱俩挣的还没有扔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