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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风》连载之二十一

此时的江家热闹非凡,张老爷的到来让刘氏喜出望外,能给张家攀上亲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一番简单明了的相互介绍之后,江家人簇拥着张老爷来到正房客厅落座。

“今日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刘氏海涵老朽的鲁莽。”

张老爷越是客气刘氏越不知该如何是好,紧张的她手心直冒汗。“张老爷说哪里话,您能光临寒舍是我们江家的福气。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可千万别说打扰不打扰的话。”

“爹,打一进门您就客气来客气去,弄得大家怪紧张的。您在家什么样,在这儿也什么样,不好吗。”

“慧君说得对,来这儿就像在家里。”刘氏笑着说。

“那我在家里是什么样啊?”张老爷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问道。

“反正,反正您不许再说那些让人肉麻的客气话。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您可倒好,又是海涵又是鲁莽,来枫哥哥家有什么鲁莽的。好像您多有学问是的,你学问再多,您有枫哥哥读的书多。”

张慧君的这番话把在场的人全都逗乐了,紧张的气氛一下散尽。


“我这个冤家从小让我宠坏了,她要是看不过眼的事情,天王老子都敢顶撞。让你们见笑了。”

“我倒是很喜欢慧君这直肠子脾气,心里不藏事,有什么就说什么。”刘氏满心高兴地说。

“好好好,大家都别站着了,都快坐下。江枫大侄子,是吧”张老爷看着江枫问道。

“是的,张老爷。”江枫屁股刚沾上凳子马上又站了起来。

“别老爷老爷的叫,听得我别扭。以后你得改改口,就暂时叫我张伯伯吧。”

“是的,张伯伯。”江枫此刻的心算是踏实点了。

“你可是咱响马镇的骄傲。记得有一年省城会考,你可是状元啊。”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老还记得。”

“那怎么能忘呢,县长亲自到场披红挂彩,你可是给咱响马镇增了光了。现在不兴科举考试,要不咱响马镇真要出状元了。君儿说得对,论学问你应该是我的老师。”

“这可不敢当,您老走的路比我吃的饭都多。我这只是雕虫小技,论大智慧大胸襟您老才叫真正的有学问。”

“听听,这话要看从谁的嘴里说出来,从这文化人嘴里说出的话,叫你听着就是那么舒坦。弟妹啊,你可是为你们江家培养出了一个好后生啊。”

刘氏乐的嘴已经快咧到耳朵根了。“您可不敢这么夸他。”

“你是小小吧。”张老爷看见江小小问道。

“张伯伯好。”小小也赶忙站起身来。

“多俊俏的姑娘。你在响马镇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就凭你敢掀镇长的轿子,大伯就不如你。”

大伙又乐了,小小羞得满脸通红。

“爹,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张慧君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遇见不平事,别说是镇长的轿子,皇帝老儿咱也敢把他拉下马,这才叫英雄本色。弟妹,听说你们江家准备和胡家结亲?”

“是啊。”刘氏一指胡铁蛋说:“他就是胡家大公子胡铁蛋。”

“张伯伯好。”铁蛋躬身施礼。

“噢—,你就是胡铁蛋,怎么今天我遇见的尽是咱响马镇的英雄好汉呢。你的事我可听说了,你那来那么大的劲,两只胳膊就能把人的骨头给挤断咾。”

“爹,那叫气功。”张慧君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

“不管什么功吧,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悠着点,可别闹出人命来。”

“谢谢张伯伯教诲。”铁蛋躬身给张老爷又施了一礼。

“听君儿说,江老弟病了。这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略备薄礼请弟妹一定收下。庆生,把东西拿上来。”

“是的,老爷。”冯庆生快步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二百块大洋放在桌案上。

“这可使不得。”刘氏慌忙站了起来。“自从认识慧君以后,可没少往家里拿东西,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今天这钱我们不能要。”

“这有什么不能要的。”张慧君走到桌前拿起那二百块大洋。“我先代大娘收下了,谢谢张老爷。”

张老爷冲着刘氏两手一摊说道:“咱们俩在这儿客气半天,人家有不客气的。弟妹,别争啦,咱就听孩子们吧。我想去看看江老弟。”

刘氏、江枫陪着张老爷去里屋见江三力,张慧君他们在客厅准备饭菜。

张老爷看看正在呼呼大睡的江三力问道:“他一天到晚都这样吗?”

“可不是,有时叫都叫不醒,枫儿说这可能是药物的作用。真急死人。”

“弟妹可千万不要着急上火,江老弟依然是这样了,好着的人就别再出问题了。我听慧君说,他是见了什么人后才这样的。”

江枫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讲给了张老爷听,并特地隐瞒了陶先生。

“你是说那个从省城来的沈家豪。”

“是的,就是这个沈专员,那天在镇长家单独会见的我爹。”江枫咬牙切齿的说。

“什么专员!他当年在汉口就是个街头小混混,后来投靠了北伐军。中原大战那会儿,我孩子的大姨夫和他在一个团里共事。这个家伙是个典型的投机分子,冲锋在后,逃跑在前,他屁股上的那个弹孔就是很好的证明。我也打听过这个沈家豪来响马镇的目的,他是受中央政府密查组,也就是特务组织的委派来响马镇执行秘密任务。什么秘密任务,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响马镇一直流传的有关财宝的事,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沈家豪急着见江老弟的原因。”

“魔鬼!魔鬼!”江三力突然坐了起来,喊了两句又倒头大睡。

江三力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张老爷吓了一跳。“他经常是这样吗?”

“可不,半夜三更也这样,闹得家人不得安生。”刘氏无可奈何地说。

“弟妹不要着急,郎中不是说他没什么大的毛病,可能是一时急火攻心才导致这样的。不要急,会好起来的。江枫你分析的对,这个沈家豪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还会来找你爹。你一定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我,我好托省城的关系密切注意此事,咱好提前做准备。”

“好的,张伯伯。”听了张老爷的话,江枫就更有主心骨了。

“弟妹啊,江老爷子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二十多年了从没给家里捎过一句话一片纸,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火,火,左边是火,右边是水,娘娘骑在水火上。”江三力按部就班又来了一通。

听了江三力的胡话,张老爷突然皱了皱眉头。“我和江老爷子打过交道,他可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各行各业都略知一二,尤其是在精算和药理方面在响马镇可是数一数二的。那么,江老爷子临走时就没留下什么话和物品?”

“有,我爹说我爷爷走时给他留下了一个首饰盒。那里面除了几件不值钱的的银首饰之外,就是有一本《百家姓》的书。”江枫说。

“我能看看吗?”张老爷问道。

江枫赶紧找来首饰盒,双手递给了张老爷。张老爷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下,又打开首饰盒,看看里面的物件,然后拿起那本《百家姓》。“这本书被人掉换过了。”

“啊!”刘氏和江枫同时感到惊讶。

“弟妹你请看,这本书是民国二年的印刷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江老爷子已经失踪两三年了吧。”

“这这这,这里面难道还真有什么秘密。”刘氏惊诧地说道。

“有没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地说,关于咱响马镇有宝藏的事一定有了什么新发现,要不国府也不会派人到这里密查。不过弟妹不要惊慌,俗话说得好,是祸躲不过,咱就静观其变,先照顾好江老弟才是正理。”

“感谢张大哥,有了你我们就有了主心骨。”刘氏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完病号江三力,张老爷他们来到大厅,这时酒菜也已摆好,就等张老爷就座。

“这么一桌子好酒好菜啊。嗯,我要吃的东西怎么没看见?”张老爷问。

大伙全楞了,江枫跑回来说叫准备一桌子好酒好菜,没说特地要准备一样特别的什么菜啊。

“爹,你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这一桌子大鱼大肉还不够你吃啊。”张慧君嗔怪道。

“反正没有我要的东西,我是不会动筷子的。”张老爷老顽童的劲又上来了。

“那么张大哥,你要吃的东西是什么啊?”刘氏问道。

“菜饼子啊!我可听我们家丫头说了,你们家做的菜饼子特好吃。”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原来张老爷子要的是那东西。

刘氏赶紧吩咐小小:“小小,你快到厨房去看看还有没有菜团子,没有咱们马上做。”

“哎!”小小快步跑回厨房,不一会端出一个碗来。“娘,就剩下一个半了,要不我们重新做吧。”

“不用不用,就这些足够。快拿来。”张老爷接过碗来,从碗里拿起那半块菜饼子仔细端详着,好像看着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麸子面掺点玉米面,再放上从地里、山上采来的野菜,贴在锅里这么一烤,是这个样子。”

“张大哥,你也吃过这菜团子。”刘氏好奇地问。

“何止是吃过,我还会做呢。记得小时候,有一年闹旱灾和蝗灾,地里的粮食是颗粒无收啊。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家业,我爷爷又是个老好人,主动把家里的余粮拿出来分给灾民。后来,粮食是越来越不够吃了,我娘就给我做这个吃。突然没了白面馒头吃,我和我大哥还闹了一阵子,为此我大哥还挨了打。后来,灾民是越来越多,连这个也没得吃了,我小弟弟饿的直哭。有一天,我爷爷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块菜饼子,就和这差不多一样大,分给我们哥仨吃。我哥仨吃的那叫个香啊,我至今还记得那味道。”

没有人吱声,大家心情很沉痛,就连张慧君和江小小平时叽叽喳喳惯得人,此刻也默默无语。

“张大哥,你也过过穷人的日子?”刘氏无法想象,一个腰缠万贯的财主过穷人的日子该是什么样子。

“什么是穷人,什么是富人,这是老天故意在捉弄咱们的。他老人家一觉醒来,把这拨人弄成富人,把那拨人弄成穷人,再一觉醒来又把这拨人弄成穷人,把那拨人弄成富人。就这样折腾过来折腾过去,他好在上天看笑话。所以说,天底下穷人和富人没有绝对的界限,穷人和富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你肯不肯吃这菜饼子。”

“这话怎么讲?”小小不解的问。

“张老爷子的话意思是说,只要你肯吃苦,穷人也可以变成富人。”江枫解释说。

“哎,还是文化人明事理。”

“张伯伯,可胡伯伯一家够能吃苦的,怎么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小小又问。

“这说明老天爷还在睡觉,我相信他老人家很快就醒了。就拿胡家来说吧,想当年在响马镇那也是大户人家。可惜铁蛋的大伯就是不肯吃这菜饼子,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好好地一份家业叫他给败光了。”

“那老天爷什么时候醒啊?”小小的问话把大家逗乐了。

“大家快吃吧,别光听我这老头子说闲话。慧君你把庆生叫进来,我说怎么桌上少一个人呢。”

“刚才怎么留他他都不肯,非要说自己是个下人,不好败了大家的兴。”慧君回答道。

“什么上人下人的,在我张家没有这一说。”

“哎,我这就去叫他。”张慧君出去把庆生拽了进来。

“你们冯氏兄弟就是死心眼,老爷我什么时候把你们当下人看了,你准备在外面喝西北风呢。快坐下!我之所以叫庆生来,就是叫他和大伙认识一下。我准备把他留在响马镇,帮助慧君他们打理这边的生意。哎!江枫和庆生算是老相识了吧。”

“爹,你还好意思说。”张慧君埋怨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那天我听我的管家说小姐哭着从你学校里跑了出来,好像受了什么委屈。都怪你张伯伯不了解情况,发了脾气,就叫冯氏兄弟去过问一下,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张伯伯您快别这么说,那天也怪我对慧君乱发脾气,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江枫赶紧解释。

“张大哥,年轻人在一起哪有不拌嘴斗气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刘氏也帮忙打圆场。

“是啊,都是一场误会。可江大侄子你也不算吃亏,我损失也很惨重。那天我张家大院就像天塌下来一样,那大棒舞的是虎虎生风,把家里的东西砸的是乱七八招,拦都拦不住。吓得她小妈也就是我的三太太,抱着小宝躲在屋里一天不敢出门。”

“爹,你还有完没完了。”

“张伯伯你最后是怎么制服张姐姐的。”小小好奇地问。

“小小,你就别添乱了。”张慧君说完把一只鸡大腿塞到了小小嘴里。

“我呀,有制胜法宝。只要我把她娘的画像往她面前一摆,她立刻就变乖了。”

“你也就会拿我娘吓唬我。”张慧君嘟着小嘴说道。

“我这辈子是没法管教好她了,就请江大侄子你好好管教管教她,也替我们这些长期受压迫的人出出气。”

“这啊,可说不好。”小小笑着说:“就我哥那蔫吧劲,以后不定是谁管谁呢。”

“小小,不许站在他们那边。”张慧君嗔怪道。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说点正事吧。最近共匪已来到了咱响马镇,那一万斤粮食就是他们给劫走了。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像上面说的那样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大伙也不必惊慌。就单凭这次劫粮的事情来看,我看他们不像是土匪,倒像是一伙绿林好汉。”

“这话怎么讲。”大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你看啊,他们先是用计劫走了粮食,而且没有伤一人性命。然后留了纸条说是借粮,还要把劫走的大车牲畜在三天以后还回来。你说,这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干的事情吗?”

“不像。”大伙同时摇了摇头。

“所以说,大家不必为此事惊慌。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故意找我们的麻烦。以后大家做事要处处小心,凡是要多长个心眼,相互之间多通气多帮衬,千万别做一意孤行的傻事。好了,我也吃好了。弟妹,感谢你的菜饼子,改天请大伙到我张家庄来做客。”

刘氏赶忙站了起来。“张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又要匆匆忙忙的走,按理说——”

张老爷打断刘氏的话说:“不要什么事都按老理办,只要他们年轻人高兴,我们当老的就偷着乐吧。”

大伙又簇拥着把张老爷送出了院外。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庆才和春兰早已等候多时。看着张老爷远去的背影,江枫心里无限感慨,这老头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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