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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咖啡

    她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如珍珠般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条纹,头脑里浮现出他清秀的脸庞。      

    她的生活从遇见他开始就被改变了。当她因找工作处处碰壁一个人坐在『甜咖啡』里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时,他突然坐到她对面,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并且请她喝咖啡。她非常差异,但也没拒绝。就这样,他们把咖啡当成酒一样的喝。一杯接一杯。然后,他们给对方讲诉了自己的事情,就像已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她记得他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要求他一起去美国,而他现在他父亲的公司任职,不能离开,女朋友便和他分手,跟另一个男人去了美国。这之后,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偶然,她总能在甜咖啡里遇见他。然后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一直发展为亲密恋人。

    但是这段时间,他因为公司的事与他父亲一起去了荷兰,很久没她联系了。“留住你一面,刻在我心间。谁也拿不走,初见的画面……”旁边的手机闪着蓝光震动着。她知道是他,这个铃声是他为她设定的。她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接起电话,“亲爱的,我正想你呢!公司说你今天回来,可以见面吗?”她撒娇地说道。电话那面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嗯,那我们在老地方见!”她连忙点着头,说:“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她画了个精致的妆,换上白色的小短裙,因为他说她穿白色像一朵纯洁的蒲公英。出门时才发现天上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仍旧有些冷。她又回卧室拿了件黑色的外套。

    她坐在出租车上,雨滴打在车窗上,在路旁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形成无数条裂痕把窗外光影模糊的城市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老地方就是『甜咖啡』那家店。里面一半明媚,一半昏暗。中间由一条过道隔开。他们一般选择以棕黑色装修为主,再配上暖暖的橙色灯,氤蕴着温馨的气息。她想他一定坐在橙色的灯下,黑色的身影隐藏在黑暗而温暖的空气中。但是她好久没看见他了,希望他可以坐在白色的灯光里,这样就能够让自己饥饿的眼睛品偿到满汉全席。 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甜蜜里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小姐,到了。总共二十元。”她慌忙地打开包,拿出钱递给司机,然后快速打开门,顶着雨跑进了光明与阴暗并存的天地里。

    她在橙色灯光下搜索着他熟悉的身影,却没发现。头一偏,那熟悉的黑色,在明亮的白光里显得有点刺眼。她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被幸福冲淡,他想得居然和自己想一样。她心里偷乐着。走到他对面坐下,只见他双眼有些红仲,面无表情地搅动着咖啡。他看都不看她一下,直接转过头叫“一杯拿铁”。这是她最爱喝的。咖啡很快上来了,白色的热气笼罩在杯口处,极不情愿地上升,最后烟消云散。她一边搅动咖啡,一边关心地问:“荷兰过得还好吗?公司的事搞定了吗?还有,想我吗?”

    他的手不停地搅动着咖啡,眼睛一直盯着那杯子里旋转着的黑色液体。好像一个黑洞,紧紧地吸收着他的目光。他动了动喉结,抬起头,用深情又留恋的眼神看了她一下,就把目光转向了黑洞,他缓缓说道:“我没有想过你,都快忘了还有你这样一个人。”她兴奋的眼神立刻暗淡下来,眼泪也随之滚滚而来,用不相信的语气问:“你在跟开玩笑对吗?其实你很想我的。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我的。”说着,嘴角用力地向上翘了翘,伸手一把抹掉脸上正在流淌的泪珠。他仍旧低着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声响,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掉进了黑洞里,什么也没激起便被吞噬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对不起,我一直在玩弄你的感情。我……从没真正喜欢过你。你是个好女孩,会找到真正的幸福的。”她的泪水无情地撕碎脸上精致的妆,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啜泣声,她不停地摇着头,哽咽着说到:“不是……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要……开玩笑……好吗?”他没有再说话,直接站起来,快速向门口走去。她突然跑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哭泣着说:“别离开我好吗?我们的过去都是真实的。我的幸福就是你,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再给我幸福了!”他没有回头,眼泪却掉在了她白晰的手上。他咬着牙,生硬地搬开她的手,快步走入朦胧的雨的世界。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窗外雾雨中被灯光撞得支离破碎的城市,她的心也支离破碎了。走在街上,雨打在建筑物上,发出凛冽的呻吟,与心碎的声音一样。

    几天后,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时,手机铃声如暴竹划破长空般响起来,她懒懒地接起来,有气无力地问:“谁啊?”“我,你老姐。告诉你个消息,他的公司破产了,听说现在是什么也没有了。看来,当初他提出分手是正确的,不然你现在……”话还没说完,她“啪”地合上电话,猛地翻身起来,迅如闪电般打理好自己,风一般地冲出门。

    她打开出租车门,站在『甜咖啡』门外,看到宽大的玻璃窗里面,一个孤单而熟悉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她流着泪笑着大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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