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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由于生计原因,我是从外地搬到浪子山村,搬来的时候由于没有房子住,正好老杨头西屋空着,经人介绍我住进了西屋。就这样我认识了老杨头一家人,也认识了让我敬佩一生的兴安大哥。

  

  老杨头是一个看不顺眼就发火典型的东北老汉,老伴姓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村里人叫她老杨太太,她性格非常好,个子不高,很胖,不管老头怎么骂她,依然乐呵呵伺候大她很多的老伴。他们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儿子,和媳妇一起在镇上供销社上班,小的是女儿,已经去世多年了,兴安是他们的女婿。

  

  “你刚来,什么都没有,晚上和我们一起吃吧!”老杨头推开西屋门,看着正在收拾屋子的我一本正经的说。

  

  “不用了!晚上还是我请你们吧!”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对老杨头说。

  

  “不用你请!晚上叫你大妈做点饭好了,就这么定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说实在的,我刚搬来,本想请房东吃顿饭。但是,我实在寒酸,一个40多岁单身男人做起饭来也很吃力。

  

  等我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见黑了,肚子也在饿的咕咕直叫。人家没来找,自己有不好意思去,装着很忙的样子,等着老杨头来喊我。

  

  “这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是当兵出身吧!”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40多岁的男子。

  

  “是的,当过兵!”我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站在身后这位40多岁的庄稼汉。

  

  “我也是当过兵的!”话语很亲切。

  

  “你是?”

  

  来人看出我想问什么,对我一笑说:“我叫兴安,是这家的姑爷。”拍拍我的肩膀又说:“走!过去吃饭。”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吃饭中我知道他是在自卫反击战中受伤转业回来的,靠在部队当卫生员的基础,不断自学成为了乡村医生。

  

  我在浪子上铁矿上班,有时上夜班,有时上白班。没事的时候帮着房东做些农活,慢慢的和房东一家人就融合到一起了。老杨头说“我一个人做饭吃不方便,以后和他家一起吃吧!”

  

  我很高兴地答应了,并坚决按月交生活费,否则就不麻烦了。老杨头只好同意了我的要求。

  

  没到晚上吃完放,我都和房东聊聊外面的、村里的一些人和事。从房东那里知道一些兴安的一些事情。

  

  兴安每天都很忙,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不厌其烦地去几趟,直到病好了。有的时候病人手里暂时没有钱拿药,他也无怨言的先拿药,钱的事以后再说。可以说,兴安在浪子山村无人不夸。让二位老人不放心的是兴安的婚事。

  

  每次聊到兴安的时候,老杨太太都流着眼泪说“兴安现在一个生活,身体还有残疾,有些家务活很不方便,尤其是用左手的活,根本就不行,怕我累着,坚决不让我帮忙,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定着。”

  

  老杨头这个时候就一个劲的打嗨声。情不自禁地说:“要是女儿活着多好啊!这些年我们多亏兴安了,否则我们早就没了!……”

  

  为了避开房东一家人伤感,我有意避开话题,总聊一些老人喜欢的。

  

  今晚上夜班,下午也没什么事,不如称这个时候睡一觉。我朦胧中听到房东老杨太太和村里的老沈太太吵了起来。

  

  老杨太太声音很大地说:“求你这点事,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着落!”

  

  “不是我办,是兴安坚决不同意,他怕娶到一个对你们不好的媳妇,所以连看都不看!让我有什么办法!”老沈太太非常生气。

  

  “我们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能这样拖着兴安!”老杨太太有点哽咽了。

  

  “我是没办法了!你们另找别人吧!”说完老沈太太走了。

  

  她们这顿吵,我的睡意顿时就没了,干脆到兴安的诊所去看看,因为好几天没去了。

  

  诊所的门市锁着的,我很扫兴的回来,走到大门的时候,正巧兴安从西边过来,背着药箱子,手里拎着一筐梨。

  

  “我正想看你去!”我向兴安摆了一下手。

  

  “这几天太忙了!我也一直想过去。”看样子兴安很疲惫。

  

  老杨太太正好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我和兴安进来,忙把手里的衣服放下,站了起来。

  

  “妈!这几天我太忙了,没过来看你和爸,我今天去六队老张家,正好果园卖梨,我给您们买点。”

  

  “下次别买了!我和你爸吃不动,上次你买的还没吃了!”老杨太太接过梨。

  

  兴安往屋里看了看说:“我爸呢?”

  

  “下地拔草去了。”

  

  “大妈,我闲着也没事,拔草怎么补叫我一声!”我说。

  

  “我也不让他去,他非去不可,就让他一个人去吧!”

  

  兴安有事没有多待一会儿,又去病人家了。

  

  我闲着没事,下地去找老杨头。

  

  他家的那块地,我太熟了,没事的时候就和老杨头下地。很远就能看见老杨头坐在地头,我向他摇了一下胳膊喊,“大爷!”

  

  我喊了几声,不见老杨头理我,我赶忙跑过去,看见老杨头两眼紧闭,问什么都不出声,我吓坏了。撒腿往回跑,先告诉了老杨太太,又去找兴安

  

  等我和兴安赶到地头的时候,老杨太太已经啼不成声了。兴安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给老杨头打了一针,把老杨头抱在怀里对我说:“快回去弄副担架!”

  

  我赶忙往家跑,按照部队急救的办法,做了一副担架。

  

  兴安和我把老杨头抬到兴安家。

  

  兴安联系了市里医院工作的朋友,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市里医院送老杨头,我很想一起去,但是兴安拉着的我手说:“两个家都得你照顾,猪、鸡要按时喂,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

  

  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我的心空落落的,默默祈祷老杨头早日康复。

  

  从这以后,我是白天上班,晚上看家,最让我头疼的是兴安家养的鸡和猪。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因为活太多了,喂鸡、喂猪还有园子除草等等,说实在的我很不解兴安养这么多鸡猪干什么。好在每天晚上这些鸡猪不用我喂,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谁做的,后来有一次让我碰上了,原来是村妇女主任。渐渐的我把早上的活也交到她手里了,她真是热情肠,把兴安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我真的领悟到“家里有个女人真好啊!”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心里非常牵挂,向班长请了一天假,坐早上的头班车去看看。

  

  市里的医院真的很大,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脑外科病房。我从门中间的玻璃一间一间的看,突然身后传来兴安的声音“你来了!”

  

  我转过身,看见兴安手里拎着便盆站在厕所门口。

  

  “209房间”说完推门进去了。

  

  我推开209房门,看见老杨头静静的躺在靠窗户的病床上,老杨太太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看我推门进来,老杨太太站了起来,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我预感到老杨头病情不妙。

  

  “大爷病怎样了?”

  

  老杨太太指着病床上的老伴说:“就这样了!今天准备回去。”

  

  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我也控制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

  

  出院后兴安搬到老杨头家,和我一个屋子住,为的就是方便照顾老杨头。

  

  时间长了,我们成了最好的哥们,什么话都说。有一天晚上,不胜酒力的兴安在我的一再劝说下喝了点酒,显得很兴奋,躺在炕上和我聊起了家常。

  

  “能说话你为什么这样照顾老头吗?”

  

  “我媳妇跟我吃了不少的苦,日子刚好转,她就没了,每当想起她的时候,我都不想活了!可是看看老人还在,我还有任务没完成,我要替她尽孝心啊!不管遇到多大的难事,我都要挺住。”

  

  我看到了兴安眼角流出的泪水,知道他内心的苦闷。“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能把她记在心里,已经够用了!她要是能看到你现在伺候她爸会很感激的!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

  

  “我很想忘掉,但是忘不掉啊!面对老人,你能忘了她吗?”

  

  “是的,谁也不会忘掉。可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该为自己想想,等老人家百年后你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眼下伺候好老人最重要,不能有任何遗憾!”

  

  “可以让你大舅哥分担一下啊!”

  

  兴安半天没说话。我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不愿讲出来,我也没再问。为了改变一下心情,我小声对兴安说:“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有个人替我照顾你家,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知道。”

  

  “你知道?”

  

  “知道。”兴安回答的很坦然。

  

  我感到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谁对谁好自己最清楚。

  

  “她很关心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她的想法,她也跟我说过,我没答应她。”

  

  “多好的人啊!你别错过了,错过了会后悔的!”

  

  “我知道,我和她说了我的想法,‘我一时还忘不掉你嫂子,她要是真心喜欢我,就等等。’”

  

  “你完全可以让老人的儿子来分担你现在的事!”

  

  “可你看到他来过吗?我给他打过电话,他总是忙!”

  

  是的,老杨头有病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没见过他儿子来过,可儿子毕竟是儿子啊!

  

  老杨头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急得兴安团团转,更让他担心是老杨太太的什么也大不如从前了。

  

  下午刚上班,接到兴安来的电话,说老杨头快不行了,让我快回来,帮他一下。

  

  等我赶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走了。

  

  老人的丧事兴安负责张罗,办完丧事后,兴安把老杨太太接到了自己家。

  

  我是在兴安给老杨头办丧事上认识老杨头的儿子的,我们没有正面接触过。可是在兴安把老杨太太接走后的一天晚上,他来找我,希望我能把房子买下,价格可以商量。

  

  我明确拒绝了,他走的时候很不高兴说“下月房子就不租我了!”

  

  在兴安把岳母接去的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兴安让我晚上到他家去吃饭,我爽快的答应了。

  

  等到兴安家我发现来了很多村里人,看样子今天有什么活动,我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坐下。

  

  村长站在台阶上高喊“大家找地方坐下,马上就开饭了!”

  

  我在外面找个座坐下,同桌的我都认识,但是不很熟悉,看着他们聊天。

  

  菜上齐不久,兴安和妇女主任王主任一起来敬酒。

  

  “你是我的兄弟!今天是大哥结婚的日子,没早告诉你。”说完兴安指着王主任说“叫嫂子!”

  

  我端起酒碗,恭恭敬敬的给嫂子行了礼“嫂子!我祝福你们!”

  

  从兴安家回来,躺在炕上想着今天的事,从心里为兴安祝福。

  

  “兄弟!我来了!”从门外传来兴安的声音。

  

  我急忙起来,把喝的大醉的兴安扶到炕上,倒了一碗水给他。

  

  “我心里苦啊!我是为了照顾妈才娶媳妇的!”

  

  “王主任人不错!配得上你!哥你也应该再娶了!”

  

  “可我还是想啊!”

  

  “哥,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嫂子知道会生气的!”

  

  “我知道,所以和你说说!”

  

  兴安喝的实在太多了,说着说着倒在炕上睡着了。

  

  这可不行,我一定把他送回去。正好嫂子来找他,我背起他,嫂子扶着把他送回去了。

  

  时间太快乐,转眼冬天到了,矿上放假了,我该回家了。临走的时候我去兴安家看望老太太,看到老太太精神了许多,也胖了许多,没见到兴安大哥,听嫂子说去7组给人打针去了。

  

  告别他们一家人,我踏上了回家的路。望着离我远去的浪子山村,它给了我无限的留恋,那里的人淳朴善良让我敬佩,我为自己能遇到像兴安大哥这样的人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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